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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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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缠绵而温柔的吻，仿佛耗尽了沈放最后一丝力气，也带走了他紧绷多日的神经。
在顾安山令人安心的怀抱和规律的呼吸声中，他沉沉睡去。
然而，睡眠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宁。
他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充满血腥气的噩梦。
梦境里，他站在一个空旷、破败的房间里。墙壁斑驳，地上却浸满了粘稠、暗红的血液，深及脚踝，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他想要逃离，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溅起令人心悸的血花。
四周没有门，没有窗，只有无尽的、令人绝望的猩红。
“安山……顾安山！”他在梦里无助地呼喊，声音在空荡的血色房间里回荡，带着哭腔。
然后，他看到了。
在房间的另一头，顾安山站在那里。但他不再是那个永远从容矜贵的顾安山。
他浑身浴血，昂贵的西装被撕裂，脸上带着沈放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痛苦、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
他也看到了沈放，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嘶哑地喊着他的名字，不顾一切地朝他跑来。
“沈放——！”
可就在顾安山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无数模糊的、扭曲的黑色人影从血泊中猛地钻出！
他们像没有实体的鬼魅，发出嘈杂刺耳的嗡鸣，层层叠叠地拦在了顾安山面前，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人墙。
顾安山奋力挣扎、嘶吼，却如同困兽，无法突破分毫。
“不！放开他！让我过去！”沈放听到自己发出凄厉的尖叫，他朝着顾安山的方向拼命爬去，冰冷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衣服，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顾安山挣扎的衣角时，他身下的血泊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
粘稠的血液如同有生命般汇聚、隆起，迅速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一个趴伏在地上的、没有面孔的黑色人影！
那人影猛地伸出冰冷僵硬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了沈放的小腿！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传来，将他狠狠地往后拖拽！
“啊——！”沈放惊恐地回头，只看到那张没有五官的、扁平的脸似乎正对着他，散发出无尽的恶意和嘲弄。
他拼命蹬踹，却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安山的身影在那些黑影的包围和阻隔下，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终被那片无尽的猩红彻底吞噬……
“不——！”
沈放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胸腔。
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瞳孔因恐惧而放大，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那片刺目的血红和顾安山绝望的眼神。
“沈放？怎么了？”身旁的顾安山几乎在他惊坐起的瞬间就醒了，立刻伸手将他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温暖的手掌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清晰的担忧，“做噩梦了？”
感受到顾安山真实存在的体温和坚实的心跳，沈放狂乱的心跳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将脸深深埋进顾安山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的雪松气息，试图驱散梦中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彻骨的冰冷。
“……嗯。”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一个……很可怕的梦。”
他不敢描述梦里的细节，那个浑身是血的顾安山，那个没有面孔却充满恶意的人影，还有那种被强行分离的绝望……
一切都太过真实，太过不祥。
这仅仅是因为日间压力太大，还是……某种潜意识的预警？
那个“坑”，那个被隐藏的“过去”，是否就与这样的血腥和绝望有关？
顾安山没有追问梦的具体内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安抚：“别怕，只是梦，我在这里，没事了。”
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全，足以暂时驱散任何噩梦的阴影。沈放依偎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但心底那根名为“疑虑”的弦，却被这个噩梦拨动得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
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餐厅，驱散了夜晚的阴霾，却驱不散沈放心头的沉重。
两人坐在餐桌旁，享用着吴妈准备的精致早餐。
气氛看似平静温馨，实则暗流涌动。
沈放低着头，小口喝着牛奶，有些食不知味。
噩梦的余悸未消，舅舅那句“同一个坑”和顾忠意有所指的话语，像循环播放的磁带在他脑海里反复。
他几次偷偷抬眼去看对面的顾安山。
顾安山举止依旧优雅从容，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偶尔看看平板上的早间新闻，仿佛昨夜那个被噩梦惊醒的插曲从未发生。
他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平静而英俊，与梦中那个浑身浴血、疯狂挣扎的形象判若两人。
可越是这样的平静，沈放心里就越是无法平静。
他几乎可以肯定，顾安山一定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极其惨痛的过去。
而这段过去，似乎与他，或者说与“像他”的某个人，紧密相关。
他想问。想问那个梦是不是某种预示，想问舅舅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问顾忠口中的“世事变换”究竟指什么。
可他不敢。
他害怕打破此刻表面的宁静，害怕听到他无法承受的答案，害怕确认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活在别人影子下的、可悲的替代品。
更害怕……那个答案会像梦中那样，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血色深渊。
顾安山似乎察觉到了他频繁的偷瞄和心不在焉。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温和地看向沈放：“怎么了？早餐不合胃口？还是……还在想昨晚的梦？”
他的语气很自然，带着关切。
沈放心里一紧，连忙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有，早餐很好吃。
就是……可能还没完全睡醒。”
沈放低下头，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煎蛋，掩饰自己的慌乱。
顾安山深邃的目光在他低垂的睫毛和微微用力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状似无意地提起：“今天拍戏，如果那个蓝碧云再找你麻烦，不用客气，直接告诉导演或者我。”
他知道了？
沈放猛地抬头，对上顾安山平静无波的眼神。
是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剧组里一定有他的人。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昨天那番“犀利”的反击？
他会怎么想？
觉得自己咄咄逼人？
还是……？
“我……我能处理。”沈放小声说道，带着点不确定，又带着点不想被他看扁的倔强。
顾安山唇角微勾，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我知道你能。”
他的肯定简短而有力，仿佛昨天的一切他都了然于胸，并且……是赞许的。
这份默许的支持让沈放心头微暖，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迷茫。
顾安山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是透过他在爱着别人，还是……真的有那么一部分，是属于他沈放自己的？
这顿早餐，就在两人各怀心思、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暗潮汹涌的氛围中结束了。
沈放食不知味，最终也只是勉强吃了几口。他放下刀叉，看着对面已经用完餐、正看着他的顾安山，张了张嘴，那句盘旋在喉咙口的疑问几乎要脱口而出——
“安山，你……”
“嗯？”顾安山耐心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看着他深邃而坦然的眼眸，沈放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
他最终还是将那句话咽了回去，化作一个有些仓促的笑容：“……没什么，我该去剧组了。”
他站起身，逃离般走向门口。
顾安山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深沉如海，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在咖啡杯的边缘轻轻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依旧明媚，别墅里安静得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
但一种无形的、由噩梦和未解之谜编织成的阴霾，已经悄然笼罩了这个看似甜蜜的家，也笼罩在沈放那颗越来越不安的心上。
他知道，有些问题，他终将要去面对。
只是不知道，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等待他的，是会驱散阴霾的阳光，还是如同梦中那般，将他彻底吞噬的血色风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