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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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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深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不仅扎向周珩，也狠狠刺穿了顾铭宇试图维持的平静。那句“凌迟他”让他心惊，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被看穿、被剖析的羞愤。
周珩松开了手，那力道消失的瞬间，顾铭宇确实感到一丝莫名的空落，但这点空落迅速被汹涌而上的自卫本能淹没。他看着周珩眼底那片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痛楚和脆弱，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心疼，而是恐慌——他害怕这种情绪，害怕自己会心软，会沉溺，会万劫不复。
“周珩…”顾铭宇第三次叫出这个名字，声音却不再是之前的轻颤，而是带上了一种冰冷的、刻意拉开的距离感。
周珩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希冀，望进顾铭宇眼中。
然而，他看到的不是松动，而是更深的寒冰。
顾铭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带着嘲讽的笑：“周总，你们这双簧唱得可真不错。”他的目光扫过周珩，又瞥向一旁看似事不关己的陆景深。
周珩眼中的光，瞬间碎裂。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顾铭宇后退一步，拉开了与周珩的距离，手腕上那圈红痕刺目，“一个强势逼迫，一个心理剖析，目标不就是让我乖乖就范吗？”他的语气轻佻，带着他惯有的、用来伪装自己的玩世不恭，“怎么，周总是觉得正常追求太费劲，开始玩上战术了？”
“顾铭宇！”周珩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和怒火，他上前一步，想再次抓住他，却被顾铭宇更快地躲开。
“别碰我！”顾铭宇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明显的抗拒，“周珩，收起你这套！你以为你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我就会内疚？就会可怜你？然后像收留流浪狗一样接受你？”他的话越说越刻薄，像刀子一样往周珩心口最软的地方捅，“你和你朋友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陆景深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眉头微蹙。他预想到了顾铭宇的抗拒，但没料到会是如此激烈的、带着攻击性的反弹。这不仅仅是恐惧，更像是一种……玉石俱焚的防御。
周珩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得吓人。顾铭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砸碎了他刚才不顾一切袒露出的真心。他看着顾铭宇，看着那双漂亮桃花眼里此刻盛满的冰冷和讥诮，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卑微，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周珩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心死后的麻木。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最终没能成功。“一场战术……呵。”
顾铭宇强迫自己无视周珩那副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心脏却在胸腔里尖锐地疼痛着。他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把他推开，推得远远的，才能保住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不敢再轻易交付的心。
“难道不是吗？”顾铭宇扬起下巴，维持着最后的骄傲和冷漠，“周总，游戏到此为止吧。我没兴趣陪你和你朋友玩这种心理游戏。”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走去，背影决绝。
“顾铭宇！”周珩在他身后低吼，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挣扎和不甘。
顾铭宇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周珩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绝望的哽咽，“……在你心里，我都只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顾铭宇的脊背僵硬了一瞬。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淡淡的铁锈味。
然后，他拉开门，用尽全身力气，丢下最后一句淬毒的话：
“是。”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那个让人窒息的空间，也仿佛……隔绝了某种可能性。
诊疗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周珩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瞬间失去所有生气的雕塑。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微微颤动，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景深走到他身边，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到了？”周珩的声音从指缝中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自嘲和疲惫，“他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不，他是一块碎冰，你捂得越紧，他碎得越厉害，扎得你满手是血。”
陆景深看着好友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或许不是捂不热，是你们的方式都错了。他害怕火焰，你却用最烈的火去烤他。”
周珩放下手，露出通红的眼眶，眼神里是一片荒芜的死寂。
“那我该怎么办？景深，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而冲出诊疗所的顾铭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冰冷。他抬起手，看着手腕上那圈已经淡去的红痕，眼前却不断闪现顾珩最后那双绝望破碎的眼睛。
他没有感到解脱，反而像是……在心口硬生生剜掉了一块肉，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呼啸着灌满冷风的洞。
“混蛋……”他低声咒骂，不知道是在骂周珩，还是在骂他自己。
这一次，他好像……真的把他伤透了。
而那种预料之中的“安全”，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沉、更无处着落的恐慌和……悔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