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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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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去叫她上来。”说着王雪丽就要往楼下去。
“那妈你什么时候一起做呀?”她好准备买三轮车,杨岚赶紧抓住她妈的衣角问。
王雪丽有些为难,“妈要好好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呀,杨岚瞪大了双眼,并不能理解。
她以为她妈会马上辞工,一起做废品收购的,怎么还需要考虑呢。
王雪丽却有自己的考虑,她这段时间刚刚提了小组长,工资又涨了一百块。
这废品收购的活,虽然说看上去赚的是不错,可对比现在的工作,它并不太稳定,再加上她也要考虑杨柳的心情。
来六十坊后,虽然住的地方不比以前在老家。兴许是新的环境,说闲话的人也少了。
好不容易,杨柳和以前闷头闷脑比,性子开朗了许多,也没那么别扭,让她都不知道闺女在想什么。
她能给孩子的不多,就想着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工作,再让杨柳像之前在老家一样,遭受风言风语,再弄得沉默寡言。
“好啦,你还小,很多东西不懂,工作赚钱的事妈会看着办,你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杨岚看了眼转眼就要剩下她一个人的房间,正要生气起来。
王雪丽又回头,杨岚一喜。
“妈?”
“对了,这钱妈先帮你收好,等你大了点,再把它给你。”
杨岚觉得自己都没力气生气了。
“不用了,妈,刚才我就说了,这就是给你的,你先拿去把家里欠的钱还了,这样工作也可以不要那么忙。”
再说了,她自己还留了两百块在身上,所以并不担心没钱花。
而且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周宴还能陪她再赚钱。
王雪丽抚了抚杨岚无精打采低垂的头,无声叹了口气,便下楼找了杨柳。
杨岚越想越不开心,愤愤的拍了拍桌子。
又缩回了手,疼死她了。
很快,杨柳跟在王雪丽身后进了房间,姐妹两各自还在生气,谁都不服谁,互相瞪视一眼,扭过头不搭理对方。
“好啦,俩亲姐妹还闹啥脾气。”
王雪丽看了也是没辙,劝了两句,见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各玩各的。
不大的房间里也能划出两个地盘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管她们连个,继续收拾房间。
这年头的电器很贵,大屁股的彩电电视都要三五千块,精穷的杨岚家自然是没有的。
柜上倒是摆了个黑白电视,小小的屏幕,平时只能接收两三台。
这个时间点也只有新闻联播了。
杨岚搬了个板凳踮着脚,打开看了下,就关掉了。她可不喜欢看这个。
旁边还有一个老式又笨重的收音机,是他爸妈以前结婚的时候买的,十多年过去了,她爸不在了,东西倒还好好的在那。
平日里,王雪丽对这收音机也是爱护非常。
经常擦拭灰尘不说,不听的时候,还在上面罩了个白色嵌着镂花的布防灰尘。
杨岚将布罩掀开,挑了一盘卡带盘放进去,伸手一按,音乐就出来了。
家里总共就三叠卡带,杨岚挑的是周华健的风雨无阻,柔情又无悔的音乐声瞬间填满整个小楼。
天也暗了下来,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王雪丽匆匆王雪丽招呼两个闺女带上衣服和肥皂。
“快快快,迟了澡堂都是人。”
三人趿拉着拖鞋,就往澡堂方向走。
路上遇到弄子里的几户人家,看打扮和手里的盆,都和她们一样,是要往澡堂方向去的。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由得加快脚下的步伐。
没办法,迟了抢到隔间就困难了。而且人多,水不热不说,还很小,更不方便了。
虽然是夏天,不怕冷,但有热水总比没有热水好。
回到家时,几人就像是打了个战斗一样。
也没心情去看大戏了,早早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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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气不气人?”杨岚垂头丧气的将昨晚发生的事和周宴一讲。
她前辈子生病,固然是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源,但更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家里并不那么富裕。
穷人看病,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钱在哪里,而不是病好不好治。
没钱的窘迫,两辈子都深有体会。
因为面子而放弃一条赚钱的路子,杨岚格外的不能理解。
“原先说好的去洋离路看大戏也没去成。”
周宴见杨岚沮丧着一张小脸,平日里的小梨涡也不见了,不由安抚道:
“没事,这不是还有两天吗?今晚我陪你一起去。”
“嗯。”杨岚应着,心里也好受多了。
她小心的看了周宴一眼,撕开包裹在冰棍上的纸张,抓住冰棍的两个木棍子,用力一掰,将其一分为二。
将其中一半递给周宴,若不经意道:
“周宴,你呢?你妈怎么说啊。”
推着车的周宴,一下停了脚步。
顿了一会儿,用力将冰棍咬下一大口,含糊开口道:
“我还没和她说,回头我和她商量下。”
“唔。”
两人都有些沉默,其中一个是不想提家里的事,另一个是不知道是不是要当作不知道,索性都沉默下来。
其实这么段时间,周宴家里的事情,杨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听别人家的事,就像是故事里的一样。
周宴的爸爸周志强,年轻的时候也是人模人样,一表人才的,长得是相当的不错,就是游手好闲了点。
不然也不会引得周宴她妈妈张倩,不顾家里人强烈反对,以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姿态,一头扎了进去。
两人一起离开南城去了G市,初在一起时,也是有过十分甜蜜的日子。
那个时候,很多下海倒货的都成了款爷,周志强听了也是心动不已,再加上旁边朋友的撺掇,很快就辞了工作,将家里所有家当都带上,去了S市。
那时候只要敢拼,不愁生意不来钱。
很快,周志强腰兜里就揣上了不少钱,富了。
这日子,人穷的时候有时比富起来更有人情味。
大城市里多繁华,阴暗也滋生比别处多。有钱的周志强认识了许多新朋友,成天呼朋唤友的喝酒打牌。
最后还在有心人的算计下,染上了毒瘾,家很快就败得一干二净。
“他那个人,烂到臭水沟里去了。你看见他得离得远点。”刚认识周宴时,他就和她这样讲过她爸,还带着稚气的脸上一脸严肃。
“不然他把你拍了卖掉换酒都有可能。”
刚听这话时,不知前因后果的杨岚还一头雾水,但她很快就在别人嘴里知道始末。
果然,群众的八卦力量是伟大的,杨岚刚和周宴一起玩时,就有邻居上门和冯老太聊天时说起,叫冯老太告诉王雪丽一声,免得王雪丽一家不知实情,不知不觉人给坑了。
别人看杨岚小,也没怎么避讳着杨岚,这样就让杨岚知道了许多事。
周宴家穷下来的时候,周宴才刚周岁。
毒瘾上来,却又没钱的周志强,丧心病狂的将心思打到张倩身上。
那时张倩和周志强的感情已经差了许多,但还是指望着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给儿子给她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家。
就这样不设防的被周志强灌了酒,领了别的男人到家里来过了夜。
清醒过来的张倩自然是又哭又闹,但人的观念和底线很多时候是容易被人蛊惑打破的。
次数一多,张倩也破罐子破摔了。
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
因为这行业来钱快,后来,张倩也心甘情愿的和周志强维持着这畸形的关系。
周志强从张倩身上尝到甜头,手下很是收揽了几个姑娘,租了房子,做起了这门子生意。
还真别说,这样躲躲藏藏偷偷摸摸的,居然给他挣了不少钱,来钱还快。
只是赚再多的钱,在毒瘾的发作下,也不够挥霍。
再后来,他们得罪了人,周志强被送进戒毒所强行解了毒,没有护头的张倩也带着周宴回了老家南城。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张倩很快的又偷偷做起了旧生意。
再后来,周志强也回来了,两人又纠纠搁搁的缠在一起了。
所以,周宴从不在别人家做客,更别提吃饭,哪怕杨岚并不在意。因为在别人嘴里,他家里人都身上都有带病,还是脏病。
果然,周宴和他妈才一提起这事,就遭到张倩的拒绝。
“那活哪是我能做的,多累啊。”
张倩摆摆手,看着自己葱白的双手,打算着给自己换个宝蓝色的指甲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