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相思、情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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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臭小子？滚一边去！”
面对强大的魔人，年仅八岁的道铭昭怎么可能是对手。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量挡住了那一剑。但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誓死保护身后的女孩。
魔人冷笑一声，猛然抬脚，狠狠踢在铭昭的肚子上。铭昭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被撕裂，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地。
“铭昭！”
清婉的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喉咙撕裂。她眼睁睁看着铭昭被那一脚踢飞，重重撞在背后的墙上，随后摔落在地。清婉慌乱地爬过去，颤抖的双手将他扶起。
“铭昭……铭昭！你没事吧。你坚持住，坚持住啊……”
可铭昭已经被刚刚的那一脚踢蒙了，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只感觉天旋地转，面前有个熟悉的影子……
铭昭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他隐约看到清婉的影子在晃动，却无法回应她的呼唤。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在不停地叫他的名字。清婉生怕魔人的那一脚将铭昭的魂魄踢散，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呼喊，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的灵魂牢牢锁在体内。
“老大，直接杀了这两个碍事的小屁孩！”一旁的魔人叫嚣道。
“就是！道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另一人附和。
领头的魔人舔了舔后牙槽，满脸不屑。他手中的刀被铭昭那一挡震碎，心中怒火中烧，随手将断刀扔在地上。他晃悠着走到二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们。
清婉紧紧抱住铭昭，眼中满是戒备与愤怒，死死瞪着魔人，生怕他再对铭昭下手。
“这小子……”魔人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铭昭，“身手不错啊，仅用一招，就把我的剑震断了。小子，叫什么名字？”
铭昭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那张狰狞的脸在眼前晃动。
“不说？很好。”魔人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以你的根骨和天赋，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来人！”
“在！”两名魔人迅速围了上来。
“把他的眼睛挖了。”
“眼睛？挖了？”两名魔人有些迟疑。
“挖，眼，睛。听不懂我说的话？”魔人领头的声音冰冷刺骨。
“是……”两名魔人不敢再多言，从怀中掏出匕首，刀尖抹上一层黑色的粉末，缓缓对准铭昭的眼睛。
清婉拼命护住铭昭的脸，“你们干什么！走开！不许挖他的眼睛！滚开！”
两名魔人对视一眼，商量着如何下手。最终，他们决定一人一刀，干脆利落地完成任务。
铭昭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模糊地看到两名魔人拿着刀逼近。他以为他们要伤害清婉，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保护她。就在刀刃落下的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清婉。
两把刀直直刺入他的双眼，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地面。
“铭昭——！”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就连魔人领头也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寒意。许多年前，在魔界，魔族首领也曾这样挖过一位女子的眼睛。那时，首领并未当众行刑，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这画面太过残忍。
“铭昭……你的眼睛……”清婉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辨认。她想上前触碰铭昭，可那两把匕首深深插在他的眼窝中，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她的双手。
铭昭却一动不动，异常冷静。终于，他的耳朵恢复了听觉，能听到清婉的声音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笑了，而且笑得那么开心。
“还好不是你。婉儿……你没事吧？我好像，看不到你了。”
村民们哭了，魔人也震惊了。这……真的是一个才八岁的男孩？他，他才是真正的恶魔。
“铭昭……我，我没事……可是你的眼睛……”
清婉快说不出话了，哽咽道难以出声。
得知清婉安然无恙，铭昭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后知后觉的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因为哪怕稍微一动，便如同千百根针同时刺入身体。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便是再坚强的人，也难以承受。
就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之际，屋门被人一脚踹开。师叔带着道家弟子及时赶到，救兵如天降。一番激烈的打斗后，区区魔人自然不是道家精锐的对手，很快便被悉数拿下。
司阳因担心妹妹的安危，也一同赶来。然而，当他看到满地鲜血时，心中猛然一沉。他以为那血是清婉的，急忙抬头，却发现自家妹妹的脸上只有泪水，身上并无伤痕。
此时的清婉正手忙脚乱地帮铭昭擦拭衣服上的血迹。那两把匕首依旧插在他的眼窝中，她不敢靠近，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加重铭昭的痛苦。
“铭昭……铭昭……你不能死啊……”
清婉一直唤着铭昭的名字，怕他一动不动的，魂魄会被地府的阴差带走。
司阳走过去，在清婉身边蹲下。
“妹妹，让哥哥来吧。”
“哥……铭昭他，不会死吧。”
这是清婉这一生，哭的最惨的一次，好像要把这一生所有的眼泪流干。
“铭昭不会有事的。”
司阳盘腿坐下、闭上眼开始运功疗伤，“妹妹，帮我去背后扶住铭昭，让他别动。”
“好。”
清婉抹去眼泪，小心翼翼地挪到铭昭身后，双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生怕弄疼了他。
司阳将真气打入铭昭体内，利用内力的迫力，将两把匕首从眼窝中逼出。匕首“铛啷”一声掉在地上，清婉一时欣喜，连忙跑到铭昭面前查看。然而，当她看清铭昭的脸时，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师叔也赶了过来，低头一看铭昭的眼睛，胃里顿时一阵翻涌，险些当场吐出来。铭昭的眼窝处血肉模糊，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味，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空洞，眼珠早已不见踪影。
“眼睛呢？哥哥……铭昭的眼睛呢？！”
“那两把匕首有毒，眼珠……被侵蚀消融了。”
毒素的量并不多，恰好足够消融一双眼睛。铭昭并未感到疼痛，只是觉得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啊——！”
清婉的世界崩塌了，她埋下头失声痛哭，不断地责骂自己。铭昭将她的哭声听在耳中，心中一阵酸楚。他凭着气息，缓缓抬起手，摸索着抚上清婉的脸颊，指尖轻轻擦去她的泪水。
“婉儿……你别哭，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我好像只是没了眼睛，但我还是可以整日弹琴给你听啊。不过弹成什么样，我家就不敢保证了。”
这个人，怎么还在关心别人。只是没了眼睛？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口！
“笨蛋！道铭昭你是不是笨啊！谁要你来救我的！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一个只晓得弹琴的人，单枪匹马来救我，你呈什么英雄！你打得过吗！”
“我怕你有危险，来不及想其他的。”
“我有危险那是我的事，谁要你来救了。大不了一死，你呢！眼睛也没有了，你以后怎么办啊，笨蛋！”
“我……不能没有你……”
“什么？”
清婉愣住了，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江湖再大，纷纷扰扰，若能护你一世周全，我愿以性命抵抗。只愿君心似我心……”
清婉，我叫道铭昭，是想守护你一辈子的人。
不知，你是否愿意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陪你去；刀山火海，我都愿意为你去闯；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足矣。
铭昭慢慢摸索着，拉起清婉的手，嘴角上扬，“我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可能这辈子都活不成人样。整日如孤魂一般，没有目的走。我不能失去你，如果连你都不在了……那活着，真的没有一点意义了。”
说到最后时，他的声音完全沙哑了。
看起不合时宜、却很登对的告白，这是道铭昭第一次表白，也是最后一次。
冰雪消融，蒙山的绿意悄然回归，仿佛一切都在慢慢复苏。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回到了正轨，没有人再提起那件往事，仿佛一切都被风吹散，了无痕迹。然而，铭昭和清婉之间却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他们之间多了一层纱，一层朦朦胧胧的、介于友情与爱情之间的纱，似有若无，却始终存在。
蒙住铭昭眼睛的白纱，是清婉亲手纺制的。她跑遍了整个西北，寻来最好的棉花，一丝一缕地纺成纱。她还特意请司阳在纱上施了法，让布条更加柔软，不会磨伤铭昭的眼睛。
每天清晨，清婉都会赶在铭昭醒来之前，悄悄来到他的房间，为他准备好一切。她会轻轻帮他穿衣，仔细为他洗漱，仿佛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他们的日常总是如此：
“铭昭，早啊！今天天晴，待会要不要去山上晒晒太阳？”
“好。”
“铭昭，早啊！今天天阴，估计会下雨，我们就待在房里，我念书给你听。”
“好。”
也就是说，除了日常修炼、上课、睡觉的时间，两人几乎都在一起。清婉说什么，铭昭都会说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晃就是十年。
铭昭不再对清婉袒露心声，清婉也不说心路有什么变化。就这样默默相守，“你不说，但我明白”的那一种陪伴。
这样走完一辈子，应该也不错吧。
铭昭这么想，清婉……依然如此。
“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我弹的那首曲子名为《相思》，是一位前朝的诗人写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那时刚好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此物最相思，于是，上天就她送到我身边。”
在那之后，道铭昭写了一首曲子。那首曲子，以他此生最爱的人的名字命名。
比相思更浓、却无相思情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相思、情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