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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怜木青 3 ...

  •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白玦遗憾道:“那为师便勉为其难,和你一同进入千剑秘境好了。”

      书灵:?

      白玦反应非常迅速,在书灵开口之前,便截断了对方的话:“这可是女主的请求,我没理由拒绝。”

      书灵愤愤道:“可是——”

      白玦道:“你只道‘勒令’女主独自进入秘境,我明明白白地要求了,还不算完成?”

      书灵不满:“但——”

      “若是与女主一同进去,不是有更多讥讽她的机会?”白玦懒声道,“在外头等着才是傻。”

      书灵:“…………”
      总有种自己被骂了的感觉。

      白玦道理一套接着一套,书灵完全说不过她,只能磨着牙,看千剑峰主为两人打开了秘境。

      灵石一枚枚嵌入,浓雾缓缓扩散。

      白玦率先动身,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迟清礼心中一紧,也连忙跟了上去。

      雾气悠悠散去。前脚还是千剑峰的白玉石坛,转眼便到了郁郁苍苍的悬崖峭壁。

      山顶上寒风萧瑟,寂寥无人。

      一面高耸入云,陡峭光滑的崖壁上插满了长剑,在两人进入的后“嗡”的震起,光芒大盛。

      全都非常激动的样子,要是能说话,怕是会争先恐后地嚷嚷:“大佬选我!”“选我!”

      白玦道:“来选剑的不是我。”

      她将手搭在迟清礼肩膀上,轻抚了抚,道:“是我的徒弟。”

      话音刚落,满峭壁的剑就跟泄了气似的,顿时没了光芒,也不再震动,有气无力地呆在原地。

      满山静悄悄的。

      迟清礼:“……”

      书灵在耳旁嘀咕:“真是一群势利剑,知不知道女主是谁啊,未来赫赫有名的魔尊,吓死你们。”

      白玦失笑:“你还真是护着她。”

      她眼睫弯了弯,露出一点笑意,恰好被偷瞄自己的迟清礼望见,慌忙移开了视线。

      迟清礼最近老是偷偷打量自己,白玦是知道的,不过这次刚好让她抓个正着。

      “清礼?”

      面颊被人掰过来,正对着一双金灿灿的狐狸眼:“盯着角落看什么呢?”

      迟清礼脸蛋小,轻易就被她捏在手心,视线乱飘:“在选剑。”

      白玦捏了捏她面颊,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么,怎么总不敢看着我?”

      迟清礼辩解道:“我没有。”

      指腹下的皮肤软而烫,像一煲刚热好的牛奶羹,被捏得向下陷。

      白玦压下身,试图从低垂的长睫间去瞧她,却还是被急促地躲开了视线。

      “还撒谎?”白玦道,“分明就是在躲着我。”

      迟清礼继续嘴硬:“没有。”

      她仓皇间抬起头,两人的视线相叠,所有微小的表情变化,每一毫一寸细节,都如此清晰地映入彼此眼底。

      迟清礼无法移开视线,听金玉耳坠叮铃作响,长长的流苏几乎要拂过脖颈。

      “莫不是……”

      白玦琢磨片刻,恍然大悟:“莫不是见没有剑震动了,内心有点失落?”

      迟清礼愣了愣,没说话。

      白玦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心想迟清礼肯定又在偷偷难过,连忙摸摸她的头。

      “选剑得慢慢来,急不得,”白玦宽慰道,“这秘境如此之大,成千上百柄长剑,总有适合你的一把。”

      “这群长剑鱼目不识璞玉,不知晓我们清礼的好。之前西域恶风之事,不是全倚仗着你才能寻到地底宫殿的么?”

      落在身侧的手被人握起,白玦捏了捏她手心,在耳旁低语道:“别难过了。”

      这声既轻又柔,似一片暖冬时飘落的雪,藏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温柔与宠溺。

      迟清礼垂着睫,点了点头。

      白玦拉着她往里走,循着灵气指引,来到一个幽深的洞窟前,隐约能感受到里面还有许多长剑。

      迟清礼却松开她的手。

      “多谢师尊,”她轻声道,“我自己进去便好,不必劳烦您了。”

      手心一下空了,白玦摩挲着指节,道:“那我在这等着,你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唤我。”

      清礼心思细腻,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倔强性子,太容易去苛求自己。

      白玦忧心忡忡地想着,殊不知迟清礼刚步入洞窟没几步,面颊便腾地烧了起来。

      迟清礼捂着脸,洞窟岩壁斜插着一把长剑,映出她泛红的耳廓与脖颈。

      “迟清礼,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小冰块碎碎念叨道:“不懂礼节,你身为弟子,怎么可以盯师尊看这么久?”

      她将自己埋深一点,五指都捂不住面颊上的红晕,声音细若蚊呐:“可是……”

      “可是…师尊也太漂亮了。”

      -

      白玦在洞窟等了半晌,等来了一只空着手回来的小冰块。

      迟清礼遗憾道:“师尊,还是没有。”

      秘境里头这么多把剑,迟清礼实力也不错,怎么就一把共鸣的都没有?

      白玦看似是在思考,实则一把揪住书灵透明的鱼尾巴,明晃晃地威胁道:“怎么回事?”

      “你拽我干什么!”书灵大呼冤枉,“我不是早说了,迟清礼这一趟只能是无功而返。”

      “你我知晓内幕,才清楚迟清礼绝非泛泛之辈,实力不可小觑。”

      “可是在剑灵眼中,她们只能看到迟清礼体内破损的灵根,哪怕一时能驭使藤蔓,却终究走不长远。”

      书灵叹口气:“飞鸟都知择良木而栖,更何况这一群鬼精的剑灵。”

      白玦抿了抿唇,有些不悦。

      迟清礼倒是一脸坦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师尊,我用原本的剑也挺好的。”

      白玦道:“不行,我今日就是强扭,也要扭一把剑让你带回去。”

      她时常说迟清礼是个倔脾气,实则自己也半斤八两,拽着迟清礼便上了山顶。

      千剑秘境分许多层,越往上,灵气越充盈,剑自然也就越厉害。

      但相对应的,弟子们也得估量自己的实力,倘若拔了剑却镇不住其中剑灵,便会灵气逆行遭到反噬。

      这便是之前千剑峰主所说的“危险”之事。

      以白玦的实力来说,这满山的剑她都不屑一顾,挑来挑去好半天,才勉强选出一把。

      她指了指扎在石缝间,一柄剑身纤薄,冰白如玉的长剑,道:“清礼,试试这把。”

      书灵好奇道:“这么多剑,你独独挑中这把,有什么玄妙之处么?”

      白玦道:“它好看。”

      书灵:…………
      又是想把狐狸丢出去一天。

      长剑气势凌然,冰冷不可靠近,迟清礼有些犹豫,慢慢握紧剑柄。

      剑身“嗡”的震动起来,灵气抵着手腕,极力抵抗着她的力度。

      迟清礼咬紧了唇,手腕被震得生疼,却仍旧死撑着不松手。

      剑身震得更厉害了,白玦察觉到有些不妙,正准备出手帮忙,却被迟清礼截住了:“师尊,我可以的!”

      她愈发用力的握紧长剑,藤蔓自间隙中蔓出,一丝一缕缠上剑身。

      晶石划破手心,血珠一颗颗向下淌,连呼吸都染上了浓厚的血气。

      不知过了多久,长剑终于逐渐安静下来,停止振动。迟清礼深吸一口气,握住剑柄。

      只轻巧一拔,流光四溢,锋白长剑被握在手中,剑尖挑着一丝明晃晃的光。

      “师尊,”迟清礼又惊又喜,“你看!”

      白玦笑道:“都看到了,不愧我收下的弟子。”

      她眼光确实毒辣,长剑似一块凝固的冰,剑柄嵌着晶石,纹着“尘寂”二字,在光下熠熠生辉,漂亮极了。

      迟清礼小心收好剑,藏不住的开心;白玦则快步走来,去牵她的手:“我看看伤。”

      “一点小伤罢了,不打紧。”迟清礼又要躲,却被白玦一把抓住。

      手心被划破了数道细小伤口,血迹斑驳,还在向外渗着血珠。

      白玦试着将灵气覆上去,但依旧没用,只能先寻到一口清水泉眼,让她处理下伤口。

      林间幽静,泉水潺潺流入小潭。

      白玦叠腿坐着,脚踝银铃轻晃,她不喜欢有人在自己面前受伤,不悦地揉了揉额心。

      迟清礼往掌心缠着绷带,“扑哧”笑了一下,很轻。

      白玦望过去时,她又恢复了往日里冷冷淡淡的神色,冰块似的。

      白玦道:“受伤了还笑?”

      迟清礼敛着睫,望着手心间重叠的绷带,眉间弯了弯:“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白玦道:“想到了什么?”

      “我第一次遇见您时,也是划伤了手,”迟清礼道,“当时满脑子都是自己要被逐出山门了,哪会想到能有今天。”

      白玦换了个姿势,托着下颌道:“今天怎么了,有什么特殊的?”

      “嗯,从未想过能得到您的指导,能和您一同进入千剑秘境,能拥有自己的剑灵。”

      迟清礼有些不好意思,道:“更没想过,您能成为我的师尊。”

      她声音柔和得像一滴叶尖滑落的露珠,明明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却被万般郑重地记在心中。

      白玦心中像是被什么扎了一记,泛起些细细密密的疼与痒来。

      面对着迟清礼的满足,白玦总是能联想到自己小的时候。

      她年少时恃宠而骄,年少轻狂,从小锦衣玉食堆里长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从未因任何事情劳心。

      迟清礼小心翼翼抚着剑,白玦不知如何作答,便只能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两人带着剑走出秘境,千剑峰主早已在入口等候多时。

      她从迟清礼手中接过剑,赞许有加:“此剑名为‘尘寂’,以万年玄冰炼制而成,很适合你。”

      千剑峰主又叮嘱了些其他事宜,迟清礼认真听着,白玦倒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正和书灵说话:“按你所说,女主这趟应该无功而返,可她现在却带了把剑出来——这算不算破了既定的局?”

      书灵道:“你想得倒美,命局哪是这么容易改变的。”

      你方才也看到了,满山的剑没有一把和女主产生共鸣,就是因为她的本命剑根本不在这里。”

      “无论你给她塞一把或是十把剑,她最终都会在混沌渊中寻到被封印的漆骨剑,那才是她最终的武器。”

      书灵这厢信誓旦旦的,迟清礼已经带着剑小步跑了回来。

      长剑一般应是佩在腰间,或是背在身后的,她却像是抱着宝贝似的,把尘寂剑抱在怀里:“师尊!”

      白玦调侃道:“一把剑而已,也算不得多贵重,就这么喜欢?”

      “嗯,很喜欢,”迟清礼耳尖有点红,声音越小,“因为这是师尊为我选的剑。”

      白玦笑道:“倘若我心坏些,就该给你选一把锯齿大斧头,一杆比西瓜还大的流星锤,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迟清礼道:“只要是师尊选的,就定然是最好的,我都会喜欢。”

      平平静静的语调,说出的话却直白而热烈,直接嵌入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白玦捏了捏扇柄,道:“那我真该更坏些,送个榴莲给你当武器。”

      迟清礼居然在认真思考:“榴莲周身带刺,果肉虽无法久留,但或许能剥下刺来,做成小巧暗器。”

      白玦扑哧笑了,一扇子敲上她额心:“行了,走吧。”

      。

      迟清礼一路都把剑抱得可紧,仿佛抱的不是一块金属,而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宁愿自己摔了,也不愿让剑磕着碰着,简直本末倒置。

      之前玄苍掌门点人去寻云渺队伍,大师姐柳知秋自告奋勇,跟着几名师尊一起走了。

      大师姐一旦离开,这瑶阙峰之上,可就只有迟清礼一人会早起练功了。

      其他三名小弟子,每天不是呼呼睡懒觉,就是关在房间里不出门,导致瑶阙峰的练武场空无一人,积了些散落的叶。

      白玦足尖点地,红纱似烟霞倾落,赤金细链围着皓腕,碰撞间叮铃作响。

      迟清礼在她身后落下。

      她摩挲着剑柄,忽地出声道:“师尊,平日似乎很少见您使剑。”

      白玦之前几次出手,都是干脆利落地一把火烧干净,哪怕和自己过招时,也是以扇为剑,从未拿出什么武器来。

      白玦斜睨她一眼:“既然有了新剑,要不要和师尊过两招?这次我可不手下留情了。”

      迟清礼显然有点慌,但还是握紧剑柄,道:“弟子定会竭尽全力。”

      练武场一分为二,涌动灵气拨散了地面落叶,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白玦负手而立,道:“猜猜看,师尊除了扇刀,另一个惯用的武器是什么?”

      她说着让迟清礼猜,可扇面划拉一合,攒了几分灵气,已然向着对方面门劈了过来!

      扇刀又狠又厉,与练剑时的蜻蜓点水完全不同,迟清礼慌忙抬剑去挡。

      “哐当”一声,两者撞在一块,火星四溅。看起来脆弱不堪的扇柄,竟将剑身撞得嗡嗡作响。

      师尊这是动真格的了!

      迟清礼心头一跳,更加不敢怠慢,全心全意地观察对方的任何动作。

      尘寂剑比之前的小破剑要轻许多,剑身也薄,她一时有些不适应,在白玦攻势下节节败退。

      白玦当然没有用全力。

      境界之差可不是天赋、法宝之类可以轻易弥补的,比如金丹可以一击毁坏筑基期修士的法器,而元婴又能轻易地捏碎金丹。

      白玦留着力,她大概就用了二成左右,但绕是如此,她也没想到迟清礼能全都挡下来。

      甚至,迟清礼用的还是一把刚刚拿到,还没练出手感的新剑;手心还有拔剑时划出的数道斑驳伤痕。

      即使她正在被白玦压着打,即使她身处毫无转圜余地的劣势,却还是越战越勇。

      这小家伙还真是恐怖,不仅天赋异禀之外,还异常勤勉努力。

      白玦放缓一点攻势,可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间隙,便被迟清礼抓到了破绽。

      尘寂剑乍然亮起,冷若冰霜。

      剑锋呼啸而至,将将擦着白玦脖颈而过,被她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白玦一挑眉,原先服帖的赤金细链泠泠作响,忽地向迟清礼袭去。

      金链似柔韧的蛇,节节攀上剑尖,蜿蜒而上,缠紧她的手腕,一圈一绞。

      “唔!”迟清礼短促地惊呼一声。

      手腕吃痛,长剑脱手,迟清礼也被疾风推得摔了出去。

      她趴在地面上,白衣凌乱,发间都挂了一片叶,眼前映出一对红靴尖。

      视线向上探些,便能窥见系在脚踝的红绳,还有几枚小巧精致,搭在踝骨上的银铃。

      迟清礼连忙低头,不敢再看。

      “方才那招不错,抓住了极好的空隙,可惜还是急了些,没有击中要害。”

      白玦不紧不慢,风轻云淡地摇着扇,实则内心完全是另外一幅光景。

      “白玦啊白玦,被一只小冰块给逼出了险招,”她心想,“真是丢脸。”

      书灵道:“切,你面对的可是未来的魔尊!能撑过这么多招算你厉害。”

      白玦耸耸肩:“管她未来是魔尊还是仙尊,现在都得乖乖听我的。”

      另一边,迟清礼狼狈爬起身子。

      金链缠在身上,细细地制住手腕与身子的动作,绑着迟清礼,另一道则被牵在白玦手中。

      迟清礼皱了皱眉,散落的乌发间,隐约能望见些颈项间微红的勒痕。

      她扯了扯金链,奈何细链箍得太密,重叠了好几道,越挣扎便缠得越紧,只得向白玦求助。

      “师尊,我认输了。”

      迟清礼小声道,“解不开。”

      白玦在她面前蹲下身,眉睫一弯:“方才不是挺厉害的,招招凶狠致命,这下怎么没气焰了?”

      迟清礼抿了抿唇。

      她仰起头来,没了长发遮掩,脖颈的痕迹便愈发明晰,坦露于白玦眼底。

      金链烙下的红痕很淡,与其说是伤口,更像是不慎用多了些力,以齿贝刻下的咬痕。

      像是某种领地的标记,某种隐秘的象征,亦或是描在白纸上的一支梅。

      ……活色生香。

      偏生她仍是一副无知无觉、疏离淡漠的神色,还在小声念叨:“师尊,您这是欺负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怜木青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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