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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林竹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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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回到秦云家门口,发现秦云已经跑出来了,抱着他心爱的木剑同菶萋两人一起站在门口,却是谁也没有搭理谁。
见将军走过来,秦云大约是听菶萋讲了什么,凑过来问:“师父你是不是要走啊,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将军盘算了一下,即便跟菶萋只约去了一天,但他肯定还要去无名村庄找店主的,这肯定还得耽搁个一两天,便跟秦云道:“大约三日吧,师父还要去找一个人,若如我所想,下回他便会和我一起来,想必你也会喜欢他。”
秦云一惊,看了下旁边隔了一米的菶萋,面露难色小声道:“师父我虽然不喜欢萋姨,但你这样不好,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的,用我娘的话来说就是渣男啊!”
将军拍了一下小孩儿的头,啧还真扎手:“你想什么呢。”他看着不远处等着他的菶萋一眼道,“但若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当然会说清楚、断干净。”
“……好吧。”小孩儿勉强道,继而拉着将军的手回到门前,又不放心道:“师父你可得快点回来找我啊,我娘说我长得可快了,很快就能长到你这么高的。”
将军勾起嘴角,便连菶萋都禁不住捂嘴轻笑出来,将军道:“好,一定。”
将军交给秦云一本基础功法,上面画着图画,让小孩儿照着先看着后,便同他告了别。
菶萋带路,将军只管跟着,默然片刻,倒是菶萋先开了口。
“你去挖莲池的时候我来回问了一番,是有人听说过林竹韵这个名字的,说她父母原本也是青莲镇人,在林竹韵小时候就把她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将她卖到了常青城妓院,她在里面摸打滚爬混个不甚出名的妓女之名,原本是就这样潦草过完一生的,但她遇到了潭家少爷,这家人商界起家,那时已凭着钱财混入朝堂,谋了个一官半职,本这个接待谭家少爷的人选是轮不到林竹韵的,但那日她们楼里的台柱子都已经被安排了出去,纵使谭家再有钱,也斗不过官家,便只能夹起尾巴勉为其难接受了林琴韵,只那一晚上软语温存无人可知,但潭家少爷确实后来又来找过林竹韵几次,然后,林竹韵怀孕了。”
菶萋说到这里幽幽道:“只可惜谭家少爷并非她的良人,林竹韵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带去潭府,那谭家少爷刚和户部一官员的千金定亲,哪可能认这个孩子,便在林竹韵面前,将这个孩子摔死了,末了还怕没死透,拿脚碾了两下,林竹韵的心就凉透了。
再后来她的人生简直应该用传奇来形容,她也不知下了多少功夫,竟成为了常青城的妓女头牌,招待过不少达官显贵,她一点点收集了谭家贪赃贿赂还有纵容属下害人杀人的证据,一并交到了同谭家亲家交恶的兵部人手上,再加上兵部本来手上攥着的几样直接将谭家连同那户部官员拉下了大狱,据说谭家公子行刑那日,林竹韵去看了,待人群皆散去后,她买通刽子手和狱卒,在那人的尸体上狠狠的用脚碾了两下。”
将军道:“如此,她倒确实算得上一个人物。”
菶萋道:“不止这样,她这样搜罗证据捅给仇家是她这生意里的大忌,这事出了以后,当然不会有人还敢再找她,可她早就赚够钱赎了身离开常青城,在汴州开了家妓院,据说红红火火,成了汴州最有名的红昭阁,便在她生意最好之时她忽然不见了。”菶萋似笑非笑的看着将军,“再出现时,她便成了永辰郡福满楼的老板。”
如此,这林竹韵的一生可谓起起伏伏,也难怪她那么想要活下去,若不活下去,当然不能报仇雪恨,那谭家少爷依旧快活自在娇妻在畔。
将军道:“你对这林竹韵挺感兴趣。”将军不知道的是,女人对八卦总是有一股天生的热情,且嗅觉灵敏,尤其是对这类渣男怨女的戏码最是没有抵抗力。
菶萋道:“因为她虽然想要活下去,眼里却并没有生气。”
将军道:“我不明白。”
菶萋道:“似将军这般的天之骄子大概永远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那种拼命挣扎着想要获得什么、抓到什么的感觉,就像那时毓火……就是燃灯出事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觉得是毓火的错了,一个人的想法根本无济于事,将军如你,敢大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无惧旁人的观点,而我这样的,便是踏错一步周围人的笑脸就会变成冷言冷语,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将军道:“可你本就是该站在她那边的。”
菶萋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是体会不了的。”其实菶萋心里,甚至是有些佩服先生的徒弟的,若她也能为了所求不择手段坏到彻底,也许便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将军骗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白泽的事情也好、天帝的事情也好都不告诉他,然后过了明天,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可她做不到,所以她最讨厌怀夜了。
菶萋将将军带到了一片花田,那是真的一片花田,长着许多娇艳怒放的鲜花,田野尽头便是一座小房子,推门进去,房内用具一应俱全,菶萋道:“这是我为我们建的,你喜欢吗?”
这里是好看,地处偏僻,无人打扰,可做隐世之所,却不及无名村庄的那间客栈,将军道:“这里不是客栈。”
菶萋面色一变,房间里却忽的传来一阵响动,房间门帘上忽然印上一个黑影,黑影很大,足有一个房间那般大小,因为还是白天,烛光打上门帘的影子有些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依稀能够分辨一对利爪,伴随着黑影的,还有一阵诡异张狂的笑声。
将军把手放在了乾元上,菶萋轻轻柔柔开口道:“流沙,快把你爪子洗干净了变成人过来,不然你今天就别进屋了。”
那黑影猛然一顿,接着便有个身影灰溜溜不情不愿的跑出来,不到巴掌大小,依稀是只……仓鼠。
这只仓鼠抱着自己的尾巴,十分不甘心的喊了一句:“不回来就不回来!”然后就一溜烟从门缝里跑出去了。
将军面露不解。
菶萋清了清嗓子:“啊她知道你要来,比较兴奋。”
将军思考,兴奋他确实是看到了,就是这其中到底是欢迎他还是不欢迎他他倒是看得真切。
菶萋将屋里杯盏好好洗了个五六遍,才烧了些水泡了茶,对将军道:“我虽建了这小屋,但也就每年来看一看,大约一百面前,我来时看到了她,受了伤炸毛一般,我就收留了她,顺便让她看个家。”
将军坐下端起杯子品了一番,果然出自菶萋之手的就是好茶,清香四溢,入口甘甜,将军道:“那她说不回来了?”
菶萋十分淡定:“没事,她马上就回来了。”
然后便是沉默,菶萋捧着茶杯,半晌后道:“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便足够,却原来你仍然放不下,你当真那么想要一个客栈?”
将军想了想,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问:“我究竟是谁?”
菶萋道:“还能是谁,自然是天乾将军了。”
将军摇头:“在我成为天乾之前,我是谁?”他盯着菶萋的双眼:“我可是南疆?”若店主真是那个怀夜,他身边的也是将军那丢了的魂魄,那怀夜喊他“阿南”,观白泽事迹,最有可能的当然便是南疆。
菶萋惊的瞪大双眼,但她很快稳定了情绪,她笑着道:“你不是南疆。”
不知为何,菶萋说这话时很是笃定,她道:“你应该也打探过了,无名村里哪还有白泽血脉之人?”
这倒确实,将军险些忘了,店主乃至阿南都不是白泽,又如何会是三千年前的怀夜和南疆?
那又该怎么解释他的梦,为什么店主与白泽的怀夜拥有同一张脸,难道那些仅仅只是梦罢了,因为店主也叫怀夜,他便将店主的脸带入梦中,弥补那个他已经忘记长相,却迫切想要看清的脸。
这时候门响了,走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她穿着白色短衫,蓝色裙裤,扎着一溜的小辫子,头上戴着一只点翠头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她哼哼道:“不是我想要回来的,我就是怕你太笨把人给吓跑了。”
女孩走到将军跟前,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问:“你就是菶萋说要做我大哥的人?长得倒是还行,听说身手也不错,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好了。”
将军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他,菶萋蹙眉瞪了这女孩一眼大道:“她叫流沙,虽然性子不大好,但心地还是好的。”
流沙却并不买菶萋的账:“谁说的,我一点也不好。”她盯着将军道,“所以你要是有辱大哥之名,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将军摇头道:“你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
流沙摇头晃脑道:“可我从来不说大话。”
“行了。”菶萋唯恐流沙又说出惹人生气的话来道,“流沙你去外面玩会吧,天黑时记得回来一起吃饭。”
流沙挑着眉看着菶萋道:“修炼了那么久的学什么凡人吃饭,而且……”她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既是不负天乾将军之名,那陪小妹玩耍的事情总该做得到吧?”
将军自然不怕挑衅,接道:“那便走吧。”
菶萋没有阻拦成功,张着嘴看着二人离开屋子,样子颇为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