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 ...
-
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灯火如同打翻的星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寂静的客厅里投下朦胧的光晕。
俞瑾萱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姿势，但书页很久没有翻动。她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呼吸均匀绵长，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那本厚重的书还虚虚地搭在她腿上，一只手随意地垂在身侧。
祁念一直安静地看着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直到确认俞瑾萱真的睡着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像只偷溜进厨房的猫咪一样，赤着脚（穿着那双兔子拖鞋走路有声音！），一点点挪了过去。
她蹲在沙发前，仰头看着俞瑾萱沉睡的容颜。卸下了平日里的清冷与疏离，此刻的俞瑾萱显得格外柔和，甚至有些脆弱。灯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五官，眉心微微蹙着，似乎连在睡梦中，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祁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伸出指尖，极轻、极缓地，拂开了垂落在俞瑾萱颊边的一缕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指尖传来的肌肤触感微凉，细腻如玉。
俞瑾萱似乎有所察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吓得祁念立刻屏住呼吸，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好在俞瑾萱并没有醒来，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祁念松了口气，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她就维持着蹲着的姿势，仰头看着，仿佛怎么也看不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和窗外遥远的城市噪音。
不知过了多久，祁念的腿都有些麻了。她正准备悄悄起身，去拿条毯子给俞瑾萱盖上，却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带着睡意朦胧的呓语。
声音很模糊，几乎听不清。
但祁念离得近，她听到了。
俞瑾萱说的是：“……别走……”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平日里绝不会出现的、近乎依赖的软弱。
祁念的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狂喜交织着涌上心头。她不知道俞瑾萱梦到了什么，是谁，但那句“别走”，却像是一道无声的许可，给了她无穷的勇气。
她不再犹豫，轻轻站起身，动作极其轻柔地将俞瑾萱腿上的书拿开，然后俯身，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
俞瑾萱比看起来要轻一些。祁念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尽量平稳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俞瑾萱在她怀里动了动，似乎有些不适应，鼻间发出一声无意识的轻哼，脑袋下意识地往她颈窝处埋了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祁念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跳如擂鼓。她站在原地，缓了好几秒，才迈开步子，极其缓慢而稳定地，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将俞瑾萱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拉过被子仔细盖好。做完这一切，祁念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站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着俞瑾萱沉静的睡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那句梦呓，那个无意识靠近她颈窝的动作，像是最甜的蜜糖，将她整个人都浸泡其中。
她俯下身，在距离俞瑾萱额头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用气声，极其郑重地，许下承诺：
“我不走。”
“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直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房门合上的瞬间，床上本该熟睡的人，眼睫却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黑暗中，俞瑾萱缓缓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刚才被祁念触碰过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暖的余温。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句郑重的“我不走”。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带着清冷香气的枕头里，许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唇瓣。
“……小混蛋。”
------
祁念那句“我不走”的余温仿佛还萦绕在空旷的客厅，而网络世界却因为一条新爆开的热搜再次炸开了锅。
#祁念俞瑾萱深夜同归# （爆）
后面紧跟着一个暗红色的“爆”字，醒目刺眼。
配图是狗仔偷拍的高清照片：地下停车场，俞瑾萱刚从驾驶座出来，祁念从副驾绕过来，手里还提着那个熟悉的、装着兔子拖鞋的纸袋（被放大圈出），两人并肩走向电梯口，姿态熟稔自然。时间戳显示是凌晨一点多。
这条热搜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涌动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1L：卧槽？！同回爱巢？！这已经不是普通同事关系了吧？！】
【2L：等等！这个纸袋！之前祁念机场街拍提过！说是很重要的私人物品！原来是拖鞋？！还是给俞老师家的？！】
【3L：楼上福尔摩斯！所以祁念在俞老师家有自己的专属拖鞋？！我嗑死了！】
【4L：@祁念工作室@俞瑾萱工作室不出来解释一下吗？这都第几条了？#她与她的十三条热搜# 名不虚传！】
【5L：路人，纯好奇，这俩人是不是真的在谈？从颁奖礼到现在，热搜就没断过。】
【6L：抱走俞老师！拒绝捆绑！肯定是祁念方炒作！】
【7L：呵呵，某家粉丝别睁眼说瞎话了，看看照片里俞老师那放松的样子，像是被绑架的吗？】
……
祁念是被经纪人纪雨微的连环电话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纪雨微近乎咆哮的声音：
“我的小祖宗！你又上热搜了！还是和俞老师！深夜同归！还提着你的兔子拖鞋！你是生怕狗仔没东西写是不是？！”
祁念瞬间清醒，一个激灵坐起身，点开微博，看着那高高挂起的热搜词条和下面飞速增长的评论，心里先是“咯噔”一下，随即，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忐忑和隐秘兴奋的情绪涌了上来。
第十三条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另一个电话插了进来——是俞瑾萱。
祁念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赶紧对纪雨微说了句“雨微姐我先接个电话晚点说”就切了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心虚：“……姐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俞瑾萱清冷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醒了？”
“嗯……”祁念捏着手机，指尖有些发白，“姐姐，你看到……”
“看到了。”俞瑾萱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你的‘专属拖鞋’，很上镜。”
祁念：“……” 她感觉脸颊有点发烫。
“姐姐，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祁念小声道歉，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地揣测着俞瑾萱的真实态度。是生气？还是……无所谓？
俞瑾萱在那头轻轻笑了一声，很短，却让祁念的心揪得更紧。
“祁念，”俞瑾萱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十三条热搜了。”
“啊……是、是啊。”祁念讷讷地应着，不明白她强调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说过，”俞瑾萱慢条斯理地，像是在回忆，“这些热搜，是你精心策划的攻城略地？”
祁念的脸“轰”一下全红了。那是她之前为了气俞瑾萱随口说的骚话，没想到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我……我那是……”她支支吾吾地想解释。
“攻城略地……”俞瑾萱重复着这四个字，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玩味的思索，“那么，现在城门口堆了十三道热搜，祁将军，”她忽然换了称呼，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认真，“你准备什么时候，进来？”
“……”
祁念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进来？
进哪里去？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证明着连接还在。
许久，祁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狂喜，小心翼翼地确认：
“姐姐……你、你的意思是……城门……开了？”
俞瑾萱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是轻轻地、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
然后，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祁念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一动不动。几秒钟后，她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欢呼！
姐姐没有生气！姐姐甚至……在默许！在纵容！或者说……在邀请？！
十三条热搜，不是终点，而是……通往她心门的阶梯？！
祁念抓起手机，手指激动得有些发抖，她想立刻发微博，想告诉全世界，却又强行忍住。她不能给姐姐再添麻烦了。
但内心的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她点开微信，找到俞瑾萱的对话框，删删改改，最后只发过去一句话：
「报告将军，先锋祁念，请求入城！」
发送成功后，她抱着手机，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傻笑了半天。
而城市的另一端，俞瑾萱看着手机上那条带着明显雀跃和试探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初升的朝阳，金光洒满城市。
十三条热搜，闹得沸沸扬扬。
她这座固若金汤的城，似乎真的，被那个厚脸皮、自恋、又执着得可爱的小混蛋，用这种笨拙又高调的方式，撬开了一道缝。
而现在，她亲手，将那道缝，拉得更开了一些。
俞瑾萱垂下眼眸，唇角弯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
看来，这场由祁念主导的、喧嚣无比的“攻城战”，快要接近尾声了。
而结局，似乎……并不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