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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2025.1.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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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酒师日记
今天是上岗第11天。
本来今天应该是轻松的一天，我跟我的同事们从象棋玩到麻将，高高兴兴地，如果不是那位没结账的美国友人又来了的话。
他没有结三千多的账，不能点新的酒和水烟，但也不走，就什么都不点，也要待在这里，和我们一直说话，观点表述不清、前后逻辑矛盾、理解能力为0，但坚持说。
我们遭受了至少三个小时的精神摧残。
起初，只是他到来以后，我们依例无法为他下单，然后他疯狂地去说我们不帮助外国人，还说什么“吴答应送我的水烟他也没送”。吴就是我们店长，他已经回老家过年去了。
小熊立刻说：“已经送过了，昨天的水烟和酒都是送您的。”
他：“但是非常不好抽。”
熊：“那个料是您自己选的，您选的您喜欢的。”
他：“不好抽，你们做的不好抽。”
熊：“那以前抽的好抽吗？”
他：“以前的都很好，只有这次不好抽。”
熊：“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因为我们没有再送您新的，所以心存怨恨，觉得那壶不好抽呢？”
他：“不会，就是你们的水烟不好抽。”
熊：“具体是哪一壶呢？”
他：“就只有这一壶。”
熊：“那您是觉得哪个料不好抽呢？”
他：“Blueberry. ”
熊扭头看我：“他说什么？”
我：“……蓝莓。”
我发现这位顾客只要陷入思考的时候，脑子里的中文翻译器就会不小心失灵。他的中文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说的话他都听不懂。
好吧这是后话，继续说当时的事。
他说蓝莓不好抽，说他很喜欢蓝莓，但是我们店做的蓝莓水烟不好抽。
熊：“但是昨天送您的那壶没有蓝莓，只有生姜和肉桂，是您自己选的。”
他：“好吧，但是以前做的蓝莓的都不好抽。”
熊：“您刚才说以前的都好抽，只有这一壶不好抽。”
他：“那是因为我怕伤你们的心，所以不好抽也没有说。”
……
总之就是这种无意义的对话。
但是我担心真的莫名其妙爆发出什么纠纷，他自己又很表演型人格，到处说谎话，万一真的莫名其妙诽谤我们店，我得有完整证据。于是我就默默打开了手机录音。前后加起来录了有两个多小时。
他真的一直在说话，就算我们低头玩手机也要坚持说，并且还批评我们玩手机、不和他说话。
具体他在说什么呢？
他一直让我们信上帝，说上帝给他打电话了，上帝告诉他啥啥啥了，上帝咋咋咋了。只要说啥，就扯上帝，下班以后我们私底下戏称说那是他的“上帝论”，具体表现方式为：
你现在看手机，知道为什么吗？是上帝想让你看手机。
你信上帝吗？你不信上帝。没关系，上帝喜欢不信上帝的人。
为什么现在bgm放的是这首歌，因为上帝想让你听这首歌。你要去听。
现在这张纸，不是我写的，是上帝写的，你想读吗？
噢这是上帝的秘密，只有聪明的人可以读懂。
……
诸如此类云云，十分聒噪，分秒不停，好几次我都想邦邦给他两拳。
他还说，上帝爱和平，你爱和平吗？
我说：“上帝怎么想，是上帝的事；我怎么想，是我的事。也许我们的想法有共同点，但那不代表我信上帝。”
他：“你知道中国为什么和平吗？”
我：“因为中国足够强大，强大到不可侵犯。”
他：“不不……是上帝不想看到战争。”
我：“不，是中国不想看到战争。”
他：“你不信上帝，你不想听上帝，因为你讨厌上帝。”
我：“我不信只是因为我不屑于信，而不是讨厌或者喜欢。我尊重你信上帝，但我自己更想信我自己自食其力，你不能逼我信上帝。一个好的神不应该是靠强迫别人信他来获得信徒的，我相信上帝不是那样的神。”
他：“当然，上帝不会逼迫任何人。”
熊：“但是你一直在逼我们。”
他：“我不能代表上帝。”
熊：“可你刚刚一直在说是上帝告诉你这些。”
他：“OK，那你们希望上帝为你做什么？说出你想要的。”
我：“我没有想要的，我想要的都会靠自己拿。”
熊就比较公事公办尽职尽责了，直接说：“我需要您把账结了。”
他：“上帝会为我结账的。”
熊：“好的，那让他结吧。”
我：“所以结到哪去了？”我指了指屏幕。
他：“明天会有人来给我结账的，我有很多学生我有很多朋友。”
熊：“您的意思是他们是上帝吗？”
他：“是的，他们帮我结账，他们是上帝。”
熊：“他们明天会来结账是吗？”
他：“哦我不确定，我不知道上帝的意思，我不是上帝。”
……
我好几次背过身去调整表情。
这期间，他还离开过一次，东西放在这里，自己去了别的水烟吧。
回来的时候，他又开始胡言乱语：“我去的那个水烟吧，老板说和你们的老板是朋友，上帝让你们的老板转五百块钱给他。”
小熊：？
当时我在洗杯子，没听见详细的，就听见他说他的手机留在了那个水烟吧。
小熊：“所以对方是在敲诈您吗？是不转五百块钱给他，他就不给你手机吗？需要我们帮您报警吗？”
他：“不不……”
我想想，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来着？
哦，他说：“如果明天我结婚了，你会信上帝吗？”
我：“不会。”
他：“我，单身，没有女朋友，明天突然结婚。这还不是说明上帝存在吗？上帝会让我明天结婚。”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结婚和我信上帝，不存在因果关系。”
他：“我的女朋友，她的名字会叫任维，你信吗？我会遇见一个叫任维的女人。”
我：“跟我没关系。”
……
哦，他还说：“老板是我的朋友，你们不相信老板是我的朋友吗？”
我们：“我们相信，但是让您结完账才能继续消费也是老板的意思。”
他：“老板不会希望这样的，老板欢迎我来，因为我在给你们上免费的英语课。”
我：“…………………………”
我愿意付英语课的钱，买你一个课时的闭嘴。
熊：“老板希望您结账。”
反正兜兜转转，熊最后总能把话题扣到结账上。
熊：“您说明天会来结账是吗？”
他：“是。”
熊：“我可以录视频吗？”
他：“可以。”
熊录了视频：“这3330的账是您的对吧。”
他：“对。”
熊：“那您会来结账吗？”
他：“会。”
熊：“具体什么时间呢？”
他：“emmmm让我问一下上帝。上帝说……上帝希望我，明天的5:20来结账。”
熊：“是下午五点二十对吗？”
他：“对，是。我会来这儿。”
我：“来这儿结账？”
他：“对。”
熊：“如果没结呢？”
他：“你报警。”
熊：“OK，够了。”
结果在后续的对话里，我们问到结账问题的时候，他又开始模棱两可。小熊只能又录了一个视频。
熊：“您会来结账的对吗？”
他：“我的手机丢了。”
熊：“需要我们帮您报警把手机找回来吗？”
他：“不，不需要……它是没电了。”
熊：“那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他：“你们如果很想要这个钱，你们可以找我在北京的女朋友。”
我：“您可以自己去找她，结账是您的事情，应该是您想办法找到她或者怎么样来结账，而不是我们想办法去要账。”
他：“你们可以找我的女朋友。”
我：“需要我们报警帮您找到您的女朋友吗？”
他：“你们为什么不帮我？”
我们：“我们一直在很努力地帮您，如果您需要找手机或者找女朋友我们可以帮您报警。”
他问：“你们总说报警，为什么你们这么喜欢报警。”
我说：“因为中国警察为人民服务，他们很可靠，不会开枪打我们。”
这时候我的脸色已经很冷了。
此前，在他疯狂输出的时候，他还试图说：“我知道你们的父母blablabla……”
我表情很差：“中国人不拿父母开玩笑，也不会议论别人的父母。如果你喜欢中国文化应该尊重。”
他：“你们只是不让说，因为你们的父母做的不好，所以不让说，如果他很伟大你们还会不说吗？”
我：“不议论别人的父母是一种尊重。”
他：“我知道的，比如你的爸爸，他可能出轨……”
我直接打断他：“他没有。怎么了，你爸爸出轨了是吗？”
中间小熊好几次用魔法打败魔法，试着把我拉到柜台后面去——他怕我给那老外一套组合拳。
当时这位美国友人说：“你们是不是歧视外国人，因为我是外国人，所以你们不想跟我说话，也不帮助我。”
我：“并没有。而且我们有很多外国客人，都是我们的好朋友。”
小熊直接：“我很想跟你说话，但是你一直看着粥粥不看我，你歧视我。”
他：“……”
他还说：“如果吴在的话，他会懂我的，吴和我是一样的人。”
于是小熊说：“吴是傻逼。”
他：“……？”
他之前为了让小熊信上帝，说：“上帝爱你。我们应该爱爱自己的人，不爱不爱自己的人。”
后来，小熊琢磨过味来，突然说：“我爱你。”
他：“……？我不爱你。”
小熊：“你得爱我啊。你应该爱爱自己的人，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你是骗子。”
他：“不我不是骗子……你不爱我，你不是gay。”
小熊：“我是gay。”
他：“就算你是gay，你也只有50%gay，人都是gay，只是gay的比例不一样，这是科学，我有10%gay。哦，熊，我能看出来你是1。”
小熊：“对，我是1。”
他：“上帝知道你们都怕孤独，你们不喜欢孤独，粥，上帝希望你有十个孩子，熊，上帝希望你去性。”
小熊：“那你能和我试试吗？”
他：“……？”
小熊一直在和他一起胡言乱语，在有必要的时候会在“我信上帝”和“我现在不信上帝了”之间来回切换。
我几次想笑，都转过身笑。
这些还是我能捋出逻辑的。他的大部分对话以及上帝论都毫无逻辑，要么逼迫我们信上帝，要么拿上帝挡枪，他永远自以为正确，实际上前后相悖。
唉反正今天累死我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明天我一定五点就到岗，我倒要看看他来不来结账。
哦，又想起一段对话。
他说：“我是好人，我已经半年没有性，为什么？”
我：“和我没关系。”
他：“因为我喜欢一个女人，我在追他。”
我：“哦。那又怎样。”
他：“我当然可以性，我可以跟任何女人、可以跟你……”
我打断她：“不你不可以。”
他：“但是我没有睡你。”
我说：“当然了。但你需要知道的是，你没睡我，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因为我不想。你明白吗？就算你想，这个事情也不会发生。所以不是你的功劳。不要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事情就很了不起，否则好人的标准也太低了。”
他还说：“你知道的，中国女人就是……”
我和熊同时开口打断：“你不能定义中国女人。”
他：“凭什么。因为我是外国人吗？”
熊的回答是：“不。你不能定义任何人。”
我的回答是：“只有中国女人能定义中国女人。同样地，只有你能定义你自己。”
他此前就总是说什么什么人“坏”，什么什么人“好”，通过贬低别的白人“坏”、“普信” ，来标榜自己好；通过去说“别的汉族人大部分汉族人，坏，但是你和吴，你们好”，来夸赞我们；通过去说“很多女人看到白人就会喜欢，因为她们蠢，但是你不蠢，你是聪明女人”，来夸赞我。
可在我眼里，踩一捧一本身就是一种没有素质的行为，这本质就是侮辱。
所以我只能在他大肆辱骂的时候，一遍遍冷淡地说：“你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的世界。你有有色眼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