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送分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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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灼紧赶慢赶，终于是在期中考试前一晚刷完了许淮给他的题目，睡了个好觉。
与小时候不拿第一名就睡不着觉的时候不同，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没有人永远会赢，他只能竭尽全力去争取，然后接受事与愿违。
所以真到了考试那天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
A部一共五个考场，按成绩排名，转学的江灼被安排在最后一个。
他们班在这个考室的人不多，贺昱坐在第一号，他是最后一号。
而他那位高傲不可一世，天天把“我们A部”挂在嘴边的同桌，就坐在他前面一个位置。
开考前，杨梓冷笑着嘲讽他：“珍惜坐在这个考场的机会吧，下次不一定被挤到哪儿了。”
江灼觉得好笑，谁会珍惜坐在第五考场的机会。
考完上午第一场，中午吃饭的时候，江灼发现食堂比平时挤很多，才知道原来A部平时都是提前下课的。
有特权就有优越感，也难怪杨梓天天眼睛放到天花板上看人。
今天因为考试，A部和B部同一时间用餐，食堂每个窗口都是大排长龙，也就是江灼平时打饭那个窗口人少点，因为那里的菜又贵又少。
“江灼，这里有位置！”
打好饭，正愁找不到空位的时候，有人叫了他一声。
在吵得像装了八百台蒸汽机的食堂里，他居然还能清晰地听出自己的名字。
江灼转过头，看到贺昱站在落地窗旁朝他招手，旁边桌子上坐着许淮还有另一个男生。
根据这两天听到的学校传闻，江灼另外那个男生应该是傅昀舟，许淮和贺昱的发小。
三人被称为京海F4，但其实这个称号是贺昱自己起的，连人数都算不对。
江灼走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贺昱不满地朝许淮嘀咕了什么，然后端着餐盘，从许淮身边换到了对面。
江灼目光一闪，坦然走到许淮旁边的位置。
刚坐下，贺昱搭着旁边那个高高冷冷的男生肩膀和他介绍，“介绍一下，傅昀舟，食堂老板。”
“什么？”江灼听得有点糊涂。
傅昀舟一脸嫌弃地推开肩膀上的人，啧了一声：“说重点。”
“也是我和许淮的发小，高二一班的纪律委员。”贺昱从善如流地补充道。
“你好。”江灼朝傅昀舟礼貌一笑，对方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跟传闻一样，只给许淮和贺昱笑脸。
食堂的位置间隔不大，许淮坐在他旁边，挽起的袖子无可避免地摩擦到一起，发出希索的声音。
江灼下意识抬头，就看到许淮的眼睛，许淮笑了一下，问他：“上午感觉怎么样?”
江灼想了想，如实说：“还行。”
许淮点点头，又问他：“题刷完了吗？”
“差不多吧。”
“听起来有把握？”许淮挑眉。
“一点点。”
“啧，还吃不吃饭了？”贺昱听不下去了，插嘴打断两人的交谈，“我听得都要消化不良了。”
“那还吃那么多。”傅昀舟冷冷吐槽道。
“吃你两口饭怎么了，”贺昱理直气壮，张嘴就骂：“小气鬼！”
傅大少爷这辈子还没被人说过小气，听得一脸荒唐。但多年教训告诉他不要跟无赖计较，要找无赖他弟。
“你哥这学期拿我饭卡刷了小一万了，什么时候替他结?”他转头问许淮。
“是表哥。”许淮先纠正他，然后断然拒绝：“建议直接起诉追偿。”
贺昱朝许淮竖起大拇指，又抢过傅昀舟的卡，叫嚣着要去把吧台的水果清空，收获傅昀舟一个中指问候。
没了贺昱，桌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余光里，许淮正在开一瓶冰饮，这时对面的傅昀舟突然闲闲地开口：“听说你今天教训了你们班那个社会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许淮拧瓶盖的手因此顿了一下，江灼突然有些好奇他此时的表情，忍不住往旁边瞄了一眼。
就那么一秒，偏偏就撞上了许淮同样看过来的眼睛。
江灼飞快错开眼神，听到耳边许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算不上教训，只是警告一下。”
“他惹到你了？这么有胆量吗？”傅昀舟显然对许淮的同学也很了解，不认为对方敢对许淮做什么。
江灼也不信，许淮和贺昱在杨梓面前就是两块铁板，只有江灼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许淮似乎不是很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喝了一口冰水，凉凉地说：“他吵到我睡觉了。”
傅昀舟闻言点点头，然后一阵见血地问道：“你在外面睡得着觉？不都是装高冷吗？”
许淮的手僵在半空，塑料瓶上液化的水珠顺着手指流下，在手臂上淌出蜿蜒的痕迹。
哒。
许淮把水放到桌上，反驳道：“我没那么无聊。”
“被说中了。”傅昀舟挑眉冷笑。
“神经。”许淮面如冷霜。
*
周五考试结束，二班的群里放了满屏的烟花，庆祝假期到来。
六点钟，贺昱出来发了一个餐厅地址并艾特全员。
是艾一鸣不是Amy：这么贵也请我们吃吗？
京海渣男：你在心疼资本家的钱?
别再叫我杨总：对淮神来说洒洒水啦，谁不知道京海和霞山一样，一半姓傅，一半姓许啊。
别再叫我杨总：瞧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是艾一鸣不是Amy：是是是，杨总什么时候也请大家见见世面?
杨总已读不回。
妍妍爱吃荔枝：在海边诶，穿吊带裙会不会冷啊[担心]
夏小薇：肯定会啊，海边风那么大，还是别穿裙子了。
妍妍爱吃荔枝：那怎么行，不穿裙子怎么配得上小月湾的无敌夜景！
京海渣男：@妍妍爱吃荔枝，你淮没带外套，别想了。
妍妍爱吃荔枝：这么明显吗？[害羞]
夏小薇：老娘也是上了你的当[无语]。
……
江灼看着这群人插科打诨，没什么表情地退出聊天页面，点开了打车软件。
笃笃——
手机振动一下，许淮又在私聊给他发了一遍位置。
火勺：贺昱刚刚发到群里了。
氵隹：是吗，我没看群聊。
哦。
所以，要是看了会不会多带一件外套呢？
过了两分钟，许淮又问他：
氵隹：还有多久到?
江灼心想吃个饭还抓迟到吗？
火勺：二十分钟左右。
氵隹：好。
*
日暮，天光薄紫，粉霞如雾。
江灼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站在酒店门口的许淮。
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绸缎衬衫，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在小月湾辉煌璀璨的夜色下显得贵气逼人。
许淮很快也发现了他，侧身朝他招了下手，露出另一侧带着的耳机。
江灼走过去，听到他说：“嗯，我就在门口，小心不要摔坏了。”
才明白他原来只是出来打电话。
接完电话，许淮摘了耳机，看着他笑笑，“可以陪我等一下吗？忘了点东西。”
“好。”
江灼站到他身边，夜晚风很大，胡乱拉扯着两人衣角。
他漫无目的地看着晚霞和树影，被风吹散又聚集，突然感觉手臂被碰了一下。
侧过头，许淮正垂眸看他，轻声问：“冷不冷？”
江灼摇摇头，想了一下，又一脸认真地回答他：“我特别不怕冷呢。”
许淮被他逗笑，眼睛闪着绮丽的光，“厉害。”
江灼抿了抿嘴。
许淮看了他半响，低声问道：“为什么贺昱邀请你的时候没答应呢?”
江灼摸不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不给他好兄弟面子，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想A钱只想蹭饭的抠门鬼。
“因为我和阿布一样。”江灼说。
许淮意外地看着他，没懂。
于是江灼补充：“不太喜欢人。”
许淮听完答案一愣，不确定江灼是什么意思，于是问他：“那怎么又答应来了?”
“你不一样，”江灼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的光笃定又真诚，“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许淮笑了，头发被风吹乱些许，也掩不住眼里愉悦的光。
快递没几分钟就到了，居然是开跑车送来的，江灼惊呆了。
许淮倒是习以为常一般，接过司机递来的一盒蛋糕，装在透明盒子里，造型很普通，但是散发着很浓的荔枝混杂玫瑰的香甜味。
“晚上吃的吗？”江灼问他。
问完又觉得自己很蠢，这么小一个怎么够分?难不成一人舔一口？
咦～
“不是，送人的。”许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联想。
江灼回过神，看着蛋糕的眼神闪了闪。
如果是送人，那送给谁的就不用问了，简直是送分题。
毕竟群里只有一个人昵称写着爱吃荔枝。
观光电梯到了，江灼走进电梯，发现许淮停在门口没动，眼神落在他身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怎么了？”江灼不明所以。
许淮抿了下嘴唇，看起来有点失望，“没什么。”
坐观光电梯上去，小月湾的夜景尽收眼底，月亮在海面撒下柔软的纱，璀璨的灯光蔓延成翻涌的浪。
在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许淮直接包下了一整层宴会厅。
除了班上的人，傅昀舟也在，和贺昱坐在一起，中间留了一个空位，显然是许淮的。
而另一个留空的坐位在女生桌。
江灼明显感觉到走在前面的许淮脚步停滞了一下，眼神落在贺昱和班长中间那个位置。
坐在那里的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一个在班上人缘很好的女生，叫宋妍妍。
如群里所说，她今晚确实穿了一件很配得上小月湾夜景的裙子，还化了淡淡的妆，笑起来明媚又漂亮。
服务员迎上来，许淮把手里的蛋糕交给他，在门口和他交代了几句。
江灼便先进了大厅，自觉地走到女生那桌落座。
班上的女生和他并不熟，只有旁边的夏薇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妍妍非要坐那边去，没想到便宜了我们，可以跟帅哥坐一桌诶。”
江灼听出来这是在替他缓解尴尬，决定原谅她那天的迟到行为。
“我很荣幸。”江灼露出淡淡的微笑。
放在这张脸上，他的笑容不需不太多诚意，就足够打动人心。
果然，对面两个女生一看他笑就害羞地凑到一起，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时不时往这边瞟。
“你小时候去过国外吗？”夏薇自来熟地和他聊起来。
“为什么这么问？”江灼疑惑。
“因为你英语很好啊，英语课一直被老师夸。是不是从小你爸爸妈妈就给你双语教学？”夏薇好奇。
“没有。”
“那就是有天赋了，果然混血就是好啊。”夏薇羡慕地感叹道。
江灼笑笑，没说话。
其实他小时候英语一点都不好，他也不想学，总觉得这是对母亲的一种背叛。
但后来越来越多人笑话他：“混血怎么英语还这么差？”
江灼小时候在江南完全一副小少爷脾气，考了满分还要反过来嫌弃卷子简单的臭屁精，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于是他废寝忘食恶补了一周，期末拿了满分。
在讲台上领奖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晏苏最无所不能的小孩，江希颜只要不笨就不可能不喜欢他。
“诶对了，”夏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灼蓦然回过神。
“我那天看到国外一个外交官的视频，眼睛和你很像诶。”
说着，夏薇就拿起手机凑近了些，想放给他看。
但两人中间突然伸出一只手。
江灼脸被滑滑的布料冰了一下，迟钝地抬起头。
许淮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颌，生生把光都割开一半。
他垂眸看向江灼，在桌面放下一杯果汁，“你手没好，喝这个。”
江灼闷了半响，摊开手心给他看，纱布前天就已经拆掉了，露出一道暗红的痂。
“好差不多了。”江灼说。
许淮淡淡地扫了一眼，放完果汁的手在半空中调转方向，曲起食指在他掌心刮了一下。
江灼一愣。
许淮握过杯子的手很凉，但留下的触感又很热，烫得他伤口微微发麻。
“那也不能喝。”许淮很独裁地收走了他的红酒杯。
江灼缓缓收拢手掌，半天才想起回答：“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送分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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