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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   走到房门口,师戴森先敲了两下,再大声说:“青英,我开门进来了。”
      里面青英应了一声,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青英穿着白色棉纱睡衣坐在镜子前吹头发,回头跟他说:“我洗好了,师先生,你快去洗吧。”
      她吹头发的时候他去洗最好,不然他在洗澡自己干坐着,好尴尬。
      “嗯。”师戴森也带了她给做的那套睡衣,洗过澡出来,两人穿着同款衣服,师戴森心里就有了些不纯洁的遐想。
      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说:“青英,快睡吧。”
      青英放下电吹风,小声地嗯了一句,头发早就吹干了,她刚才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青英爬到床上,把毯子拉过来盖上。
      师戴森不敢多朝她那边看,关了灯也躺下来。
      七月这天气,到了晚上9点仍然很热,青英不得不悄悄地把毯子挪开。
      黑暗中,师戴森听到了这一点动静,问她:“青英,我把风扇打开好不好?”
      青英小声说:“好。”
      开了风扇再盖上薄毯,就不冷也不热,也没蚊子哼了。
      睡在陌生的环境,青英失眠了,想和他说说话,又担心他太累,需要立刻休息。
      刚才动一下毯子他都能听见,青英不敢乱翻身,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僵着身子更睡不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
      “青英,你家里除了妹妹和妈妈,还有谁?”
      “我爸,”青英停了会,接着说,“奶奶也在世,她跟着叔叔家住,因为……叔叔家有她要的孙子。爷爷过世十二年了。”
      爷爷在世的时候还是很疼她的,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像他,更像他死去的母亲。
      师戴森对重男轻女的观念是有一定了解的,蓝大每年的新生录取里,永远都是男多于女,南下打工潮里则永远是女多于男。不是男孩比女孩聪明的多,而是很多女孩,早早地就被迫辍学了。
      如果不是《义务教育法》的执行,可能女孩们上学的机会更少。
      “你爸想要儿子,所以不准你继续上学了是吗?”
      “嗯。”
      “别管他,青英,你想上学就继续上,一直上。青英,你已经成年,是个独立的个体,不用怕他强迫你做什么,他没有这个权利。”
      “师先生,我生日那天,我妈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我爸想过继个男孩,人都找好了。”
      “让他自己养,你妈的意思呢?”
      “我妈同意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没给他生个儿子,欠了他的。师先生,在我们这里,女人的价值就是生儿子,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价值。”
      “你的想法是对的,青英,生男生女不是女方一人决定的,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应该是父母手心里的宝。”
      “嗯,师先生,国家也是支持这样的,我们回来路上,很多房子上都刷了这样的标语呢。”
      “对。青英,别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只要记得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了。”
      “师先生,你真好。”
      师先生惭愧,他心里对她有了坏心思,只想拐走她,跟自己过没羞没臊的日子。
      “青英,睡吧,不要怕,我在这。”
      “嗯。”有他在,特别的安心,青英打了个哈欠,沉沉睡下。

      原本师戴森是打算送她到家里,自己回县里随便待两天再去接她,但因为前一晚的聊天内容,让他有些担心。
      万一他不在,她家里那些人对她动什么坏心思怎么办?
      “青英,你先陪我回老家一趟,晚点再回你家好不好?”
      当然要以师先生的事为主,青英忙说:“好的。”
      师戴森载着青英去了自己老家,他家是外来户,村里本地人都姓吴。不过因为这几年他家人给村里捐了些钱修了马路主道,加上奶奶为人好,所以他一回村里还是很受欢迎的。
      “森伢子回来了咧,你姆妈(奶奶)怎么冒(没)看到回来?”
      师戴森笑着说:“婶子好,奶奶帮我大哥带孩子呢。”
      青英跟着他,那些婆婆婶婶的又问他:“这是你屋里堂客(老婆)吧,细伢子(孩子)好大子了?”
      都是黑源县人,虽然口音略有些不同,但青英还是听得懂的,忙要解释:“我……”
      师戴森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悄悄说:“青英,帮帮忙,等下她们一个个要拉着我问为什么不结婚,还要介绍对象。”
      青英就住了嘴,确实,在黑源这里要是哪个人宣布自己不婚,除了神经病,就是穷得光屁股的。
      师奶奶交代的要紧事就是之前拜托别人帮忙喂的鸡,还有家里的田土。
      这事本来一个电话能解决的,是师戴森自告奋勇要帮她回来处理,借口是他本来就要来这边办事。
      鸡直接送给之前帮着喂养的邻居,田土拜托村里转租给别人,不要租子,只要好好拾掇就行。
      怕青英起疑,他还特意到奶奶房里翻找东西。青英避嫌,等在外面,所以他在里面待一小会就出来说:“拿到了,走吧。”
      师戴森老家和青英家不在同一个镇,因为路面品质差,开车过去还得花四五十分钟。路过镇上时,师戴森在路边停了车,“我下去买点东西,上门做客礼数。”
      青英忙说:“不用不用,师先生,你是贵客。”
      师戴森把皮包递给她,自己开了车门下来,转身对着她笑,说:“贵客就更应该有礼,你不要下来,看着车。”
      青英摸到车门的手缩了回来,是呀,县里乱,扒手多,她牢牢地抱着皮包,盯着车窗,看到他走进了一家批发部。
      没过多久他就出现在批发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很大的红色塑料袋,他用车钥匙打开后备箱,把东西都放在了后面。
      等他坐回车里,青英想问他买了些什么,又不好意思,那样显得她在要求他买什么似的。
      师戴森发动车子,主动解释:“就一点吃的。”
      出了镇就到了红卫桥,青英指指外婆家那栋红砖屋,说:“那是我外婆家。”
      “嗯。”师戴森其实记得,今年年初,他就是在这接上宋明娇和青英的。
      “要下去打个招呼吗?”师戴森主动问。
      青英摇摇头,外婆并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妈,何必让师先生跟着遇冷眼。
      小镇而已,主道就一条,等要往村里拐时,青英就提前指了路,托村子后面那些煤矿的福,政府往这边修了道来运煤,虽然路被运煤车压得不成样子,但至少还是可以行车的。
      青英的家不在路边,师戴森在青英指挥下,把车停在了大屋坪里。
      大屋是地主家的老房子,房前一块很大的坪,过去生产队晒谷子开会都在这,现在很多人家门前砌了水泥坪,这里又破败了,只有条件差点的人家在这用大盘箕晒了些豆子和干菜,大半的地空着,车停这儿不碍事。
      青英下车去拿东西,师戴森没让,单手把装了风扇的那两个箱子夹在腋下,右手拎着刚才买的那两袋东西,“你拿皮包就行。”
      青英把装保温杯的背包背上,手里抱着他的皮包,不敢耽搁,锁了车,走在前面领路。
      因为早上出发早,现在日头不高,洪秀梅和胡冬生都去了地里干活,一季稻就快成熟,现在谁也不敢疏忽。
      妹妹丽英在家,听到推门声就从房里跑了出来,看到自家姐姐开始还不敢认。
      青英领着走进堂屋,喊丽英:“丽英,关一下门。”
      青英把包放在正屋吃饭那桌子上,赶紧回头帮他把两台风扇弄下来。
      师戴森把两个红袋子放到桌子下,回头发现青英那个妹妹一直盯着自己的皮包。
      青英放好风扇后,把皮包从桌上拿起来,塞到他手上,把贴墙放的一把凳子搬过来,找了块干净抹布仔细擦过来,才说:“师先生,快坐。”
      回头看见丽英在发愣,青英提醒:“你悄悄去地里喊妈回来,别人问你什么不要答,就说有急事。”
      刚才停车的时候,难保不会有人注意到了,毕竟他们村,大屋是地势最低的一块,其他村民都是从对面迁过来的,傍着山高高低低地建的房。好几户人家,站在自家台阶上就能看到大屋坪。
      村里穷,拖拉机都没有,平常来个破旧面包车都稀罕得不行,有些小孩子为了看运煤的车子就经常待在马路边上玩。大人们安全意识差,也没哪个管,自己也常到马路边遛遛,万一能捡到货车上掉落的煤块,那就有大收获了。烂车子都稀罕,这要是看到青英家来了个小轿车,只怕都要跑过来看了,青英倒是没什么,就怕等下师先生被围观不自在。
      她还怕……有些人嘴贱编闲话,就先前青英提过的那个春姐姐,在南边工厂做了几年,挣了点辛苦钱寄回来,家里盖了新房子。村里那个兰婆子就在到处讲她是在外面做鸡(小姐)赚的脏钱,编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她娘家谁谁谁也在外面打工,亲眼看到了咧。有心人稍一动脑就知道——南边那么大,怎么可能就那么巧能给她家那“亲戚”碰上,还不是嫉妒人家闭着眼睛胡说八道。但也有人心思歪,跟着瞎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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