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
-
师戴森挂了电话，和同事说了一声，立刻拿上包出去了，一路开车到了师伟业上班的地方。
这个时间点，师伟业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在心里暗爽：现在你们知道着急了，知道难过了！
他心里得意，面上却客客气气说：“阿森，稀客啊，你怎么有空来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师戴森要说那事，那他就敢把明文条例拍他脸上。这一回，他可是秉公办事。
可是他侄子没有问学籍的事，而是坐下来，拉开皮包拉链，从包的最里侧抽了几张纸出来，一张一张大声念：
本人师伟业，今向侄子师戴森借款一万元整，借款期限六个月，保证按期还款。借款日期：1988年11月13日
本人师伟业，今向侄子师戴森借款两万元整，借款日期六个月，保证按期还款。借款日期：1988年11月14日
本人师伟业，今向侄子……
“别念了，阿森，你什么意思，我是你伯父！”
儿子儿媳跑了，没人往家里交钱，师霖铃大把大把地花钱，虽然弟弟那能刮一些，但家底早空了。师霖铃送到医院救治，他们能掏出来交的钱就几百，找了师伟民，师伟民常年贴补他们，手里也只拿得出一千多。
师霖铃在医院抢救期间的所有费用还有后来的丧葬费，全是找师戴森借的。师伟业就没打算过要还，写借条不过是要显得他这个大伯立身正。师戴森是个要脸的，加上有他爸拦着，就不该逼到伯父面前来要账。
学校是给他们赔了一万块钱，毕竟活动是学校组织的。但这钱让师伟业花在了女儿的身后事上，他找了几个高僧为铃铃日夜超度，点长明灯。
虽然现在少了师霖铃这个大开支，但霍琴没有工作，就凭他那200多的工资，还要应付家里开支，怎么可能拿得出这笔钱来！
师戴森把借条仔细地对齐了折叠好，笑着说：“伯父要赖账，可以。我在报社有个朋友，听他说有种新的讨账方式，我觉得试一试也无妨。伯父，说是半年，现在刚好日子超了点，我手头紧，你尽快，最好是今晚钱到位。”
师戴森起身走人，从头到尾没有提青英一个字，但这就是在逼他妥协。
师伟业气得摔了桌上的文件，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师伟民。
师戴森没有先回蓝大，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
师伟民打电话过来，他接了，只有一句话：“我在家。”
再打电话那边就不接了，师伟民气得不行，不敢相信这是他那个一向懂事、大方的大儿子，跟秘书交代了一声，提前回家了。
一进家门，他就指着沙发上的师戴森怒道：“阿森，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那是你伯父，借钱是为了救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师戴森悠哉地反问：“所以欠债不用还钱咯？”
师伟民一噎，“你又不缺钱，你伯父又不会不还，为什么逼那么急？”
焦秉瑛从房里出来，冷笑一声说：“你怎么知道阿森不缺钱！这家里开支都是他在出，你是逍遥自在了，吃着我儿子的饭，尽顾着别人专门坑我儿子。不会不还，这么久了他们还了一毛钱了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因为是你哥就能不要脸了，老太太可不是这么教你们的！”
师伟民被堵得脸都涨红了，只能胡乱地解释道：“那不是大哥他们现在手头紧，等有钱了自然就会还的。”
“还个屁啊还，学校赔了一万，丧礼收了礼金，工作了半年，你偷偷塞了几千，他们还了一毛钱没有！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不只师伟业，你也是，师伟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儿子！”
“阿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焦秉瑛一向不急不缓，脾气好，说话文雅，这个屁字把师伟民骂蒙了。
“妈，这事我跟大伯处理就好。你别急，等下伤了身子。”
师伟民不敢惹焦秉瑛，只能从儿子这下手。
“阿森，你……”
焦秉瑛上前一个耳光，说：“师伟民，搬过去吧，那边才是你家人，我们算个屁。滚吧。”
这房子是国家还给她焦家的，她确实有资格赶他走。
师戴森不能看着父亲受辱，毕竟他曾经对他们几兄弟爱护有加，他劝着焦秉瑛回房里休息，等她躺好了才出来。
师伟民坐在沙发上发愣，师戴森坐到他对面。
“爸，他能为了600块钱借读费毁了别人的人生，我就敢为了这4万块钱让他回老家。你尽早告诉他，现在是下午4点，我再给他两个小时。”
他点点手表，镇定自若地从皮包里掏了文件开始检查。
师伟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试着开口：“什么600块钱借读费？”
“他知道的！”
师戴森拒绝再跟他交流，儿子大了，何况是这个代替他为这个家里尽职尽责的儿子，他不软，师伟民就没有办法让他屈服。
师伟民叹了口气，拨了个电话给师伟业，把这话说了。
“大哥，阿森说的是什么事？”
对面师伟业对他失望，直接挂了电话。
师戴森见他打了电话，立刻起身上阁楼去了。
师伟民两头没趣，心里失落，只好又回去上班。
江奶奶一直陪着青英在家，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师戴森回来。
师戴森笑着向江奶奶道谢：“江老师，谢谢你，也请您帮我跟大哥说声谢谢，我们青英，以后还要继续拜托他关照。他要是哪天有空，我想请你们吃个饭，还请江老师帮我转告一下。”
继续关照？那就是没事了，江奶奶高兴地站起来，说：“太好了，太好了，我先回去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他急得不行呢。”
青英还没反应过来，木木地站起身，送她到门口。
“青英，没事了没事了。”江奶奶走了，师戴森把手搭在青英肩膀上，柔声安慰道。
青英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带着委屈地问：“师先生，江大哥会没事的，对吗？”
到现在她担心的还是不要牵累别人，这样好的青英，却让师伟业他们当成了出气筒。师戴森心里一口郁气始终散不去，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好青英。
“对，没事，青英也没事，走，洗把脸，我们好好复习，考个状元打他脸上。”
青英恨恨地说：“好！”
这边风过雨歇，一片宁静。
师伟业却气得要掀天。
侄子逼得紧，他不得不自行打脸——“局里仔细研讨过，该生成绩优异，前景可期。知错能改，既往不咎。”
结果刚撤销了处分通知，他那个“缺钱得紧”的好侄子就补交了那600借读费，还多交了6000作为“建校费”，补偿学校损失。
师伟业气得快要炸了，却不敢再在这上头做手脚，只能从长计议。
时间就在紧张的最后冲刺中飞逝，最后这段时间，要不是青英坚持做饭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放松，师戴森连饭都不肯让她做的。
楼下卫生从年后开始就请的人，每隔两天上门来搞一次，楼上的卫生他们自己注意着搞了。
少了一项，青英坚决不肯收那么多工资，师戴森只能同意，和宋明程一样，也是给的140。
青英手上已经攒了不少钱，从前大学不收费，恰是从今年开始收的，好在不太高，一学年200块，青英已经攒齐。
越是接近考试，青英就越愁，愁的不是考试难，而是考试之后，她何去何从。
如果考上了，她还怎么做工，不做工就代表要离开师先生这里。
离开？青英舍不得，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相处的时间累积，青英羞耻地发现自己对师先生有了些不太对的心思。
尤其是开除学籍那事之后，他在家，自己就忍不住去追随他的身影，看到他在，她就特别安心，特别高兴。
他出门上班，她就失落，听到他回来开锁的声音，她就雀跃。
师先生是不婚的，青英黯然地压抑了自己的想法。
高考前几天，已经做好陪考安排的师戴森接到紧急通知，由他陪同政府考察团去米国，为期五天，加往返行程，一共得去十天左右。
他回复拒绝了这事，但上面再次点名要他去，理由是他在那边待的时间长，宋明程也在名单里。
“青英，抱歉，我有急事得出国，高考这几天，没办法陪你了。”
青英有些失落，可师先生这是大事，她笑着说：“没关系的，师先生，你的事要紧。”
“青英，你的也是重要的事，只是这次……”
“我懂的，国家的事优先。师先生，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没办法陪在她身边，师戴森怎么可能不担心，但现在没有办法，仔仔细细把考试要注意的事项再次和她说了。
“千万别迟到，迟到可能就不允许考试了。等下，你这表时间不对。”
青英戴的一直是那块生日礼物电子表，今年她生日只他们两人一起过的，师戴森又送了她一条和之前那手链很相似的项链。这两样青英都格外喜欢，特意收着没有戴，怕不小心弄丢了。
春天里有次下了场急雨，青英冒雨冲回来的，电子表进了水，有时显示就不太对，青英每天晚上对着墙上的挂钟矫正一次，凑合着继续用，反正不差这几分十分钟的。
师戴森回了书房，找出那块一直没送出去的表，核对了一下时间，再郑重地给她戴上。
“青英，别急着拒绝，这是先借给你用的，等你考完了再还我。”
青英拒绝不了，她也怕表误事耽误了高考，就由着他给自己戴上了表。
师戴森满意地看着和她手腕契合的表带，笑着说：“青英，等你考完了，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等我回来。”
青英陷在他眼中的深情里，恍恍惚惚地点了头，她也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可她不敢，她不能。
她只能说：“师先生，你放心，我给你守好家。”
师戴森又笑起来，说：“好，帮我守好家。”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 6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