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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佛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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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珠腰肢轻扭,上前道“欢迎谷主回来。”
许安平上前两步,执住她手腕道“我不在谷时,多亏有你。”
其他典司见许安平全无对她处置之意,既忿忿不平于她如此特殊,又羡慕嫉妒她有此权利,唯有她自己一人知道,自己手腕脉门已经被牢牢攥住,稍微擅动,便有性命风险。
她一扭腰肢,道“不谢。”
她先从上到下将人打量了一遍,才缓缓道“谷主既然已经回来,一切听凭谷主安排。”
甄珠和许安平说话间的这一番态度,各个典司均明白了有人是惹不得的,便秉着无事牌退下。
许安平这才卸了架子,一撩衣摆,坐在地上,笑问她“玩得开心么?”
他此刻袒胸露乳,全无平日派头,甄珠却像是已经习惯了似地,见怪不怪道“你才不过走几天,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难办。”
蒋原的事情都是她一手执行,此刻便也将情况都讲了,“妹妹得手了,和蒋原死在一起,自己炸开的,可惜这样的热闹没让我瞧见。”
许安平不屑的瞥她一眼“瞧见又能如何,太湖那么大片地方烧了,不更热闹?”
这件事情本来不在二人商量的范围之内,所以回来时候许安平控制她命门,一方面是警告,一方面是威胁。
“她走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甄珠说着跳起舞来,脚上铃铛叮铃作响。
“我燃一场大火,风风光光地送她。”甄珠跳的舞是送葬祭祀的舞,当年烧太湖的时候,她也在现场跳了这支送别舞。
甄珠和甄宝两人和他,都是自小便失了父母之人。敌强我弱,为报仇血恨,三人才合计了这么个折子,把甄宝一小送去了蒋原身边,十余年蛰伏,他们的复仇计划终于开始了。想到这里,甄珠做梦都要笑醒。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每一个当年参与的,每一个舞枪弄棍杀她父族,每一个传播谣言,趁机获利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她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是搭上下辈子,下下辈子,她也不怕。那些人全都该死。
许安平这她不担心,许安平只会比她更疯,否则这个谷主,她早就自己亲自坐在上面了。
甄珠一支舞跳完,语笑嫣然“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谢青云也收到了一份礼物。
尽管他非常希望自己能不要收到。
是李正道给他准备的一把大砍刀,他们砍伐竹子削牌子的时候会用的那种,大砍刀。
李正道自送了他这刀之后,就每天不问三七,先囫囵与他对一番招。说是对招,但因为二人境界相差甚远,所以也只是他单方面挨揍罢了。
偏偏这刀又钝又沉。
别说“厚德”了,连“载物”都比不上。
骗人者,人恒骗之。
谢青云此刻算是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了,他每日用这刀,于招数上进境不高,但不过几日,臂力倒是大增。
李正道看见他如此,却很是满意。
谢青云不满道“好歹歇两天,打起来还没完了。”
李正道听了这话,闭目不答,高深莫测把手伸向身后。
拿出来了个炸鸡腿。
“亲娘,你在哪搞的?”谢青云挨了一上午打,正是饿的时候。
李正道把他引到大佛身后,从前谢青云不信神佛,也并未来过此处。
只见那佛像身后,竟然被抠了一个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的大洞。那洞里面架着个桌子。桌子上百宝箱似地,存了许多吃的,还有热乎的汤水。
谢青云看着还冒烟的土豆汤,一脸不解的想,这人功力竟然已经到如此程度了么。
他正想着,却突然听到突突的脚步声响。
背后砍刀瞬间抽出。
李正道压压手,示意他安静。
谢青云便不再作响,只等着对方现身后,攻其不备。
面前的大洞却突然从地上伸出只胳膊来,最上面的手里还捏着俩热乎的素包子,熟练的一转腕子就把包子反手放在桌上了。
谢青云这才长了见识,合掌道“佛门清净之地,罪孽罪孽。”
李正道正色“施主着像了。昔日有花和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经书又有记载佛祖舍身饲虎。现在这不过是一尊像罢了,值得什么。”
谢青云没听他扯这歪理,若是让世人知道“现实菩萨”不但是个吃货,还是个拆毁佛身的登徒子,只怕是要造反。
他先前听到了那人来的脚步,却没听见那人离开,心里一直留意着。
李正道看他凝神发力,不明所以道“刚刚就是个送饭的小沙弥,怎么摆出个如临大敌的样子来?”一边说,一边又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放在嘴里,舔掉了最后一点油花。
洞里又伸出一支胳膊来,李正道把骨头吐了给那只空的手,手才缩回去。
又想起突突的脚步声,小沙弥此时方才离开。
李正道看他谢青云一脸菜色,解释道“佛门清净之地,自然不能乱扔垃圾。”
我扔你个鸡大腿,谢青云心里骂他。
一想到当时他刚进佛堂时,所感受到的佛光普照,就悔不当初,他这是一片悟性喂了狗呀。
焚天谷,磔刑地狱。
甄珠说是要送礼物,却引着许安平来了磔刑地狱。
磔刑地狱是焚天谷的地牢,专门处置不听话的教徒,或者是外面掳掠来的不愿归顺的那些傻子。
现在这里面有个单间关着的,便是谢青云苦等多日,也未等到的元自然。
那元自然此刻被五花大绑的挂着,周身内息被尽数散尽,全身上下,破皮烂布一般。
“剪刀典司的杰作,他近来越发厉害了,连这样的人物,都能手到擒来。”甄珠对着半死不活的元自然赞叹不已。
她手下的小狱卒,早就聪明地去找磔刑典司了。
磔刑典司手里拿着块烙铁,匆匆忙忙迈着小碎步过来了。
甄珠正要斥他如此娘唧唧的,是与谁学的,便看见他两只脚上此刻被铁链子锁在一起,难怪迈不开步子。取笑道,“折典司,这是折在了哪位手里呀?”
磔刑掌管内部刑罚,寻常人是不敢得罪的,现在也只有甄珠敢如此取笑。
磔典司扯出个苦笑来“您还不知道是谁么?我何时在他手里讨到好了。”
他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已经翻出钥匙来,开门把他们俩引进去了。
甄珠从边上的水桶里舀出一大勺来,泼在元自然脸上。
链子上被吊着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来,他眼皮被打肿了,即使睁开,也看不太出来,甄珠又要舀水。
元自然却突然咿咿呀呀起来。
磔典司手下的狱卒怕他咬舌自尽,早就将他嘴里用软物塞住,只有需要他答话时才拿下来。
现在谷主在这,小狱卒早都躲了出去,于是这腌渍事只能磔典司亲自来做。
他刚将那团子血布拿出来,甄珠和许安平就不约而同退开一步来。
元自然胃里呕出一摊黄色黏液,正好喷在磔典司脸上。他不是不想躲,脚上这个链子,把他绊住了。
这一摊子显然已经不适合再留在这,便告罪先下去了。
甄珠屈尊开口问他“老头,你要说什么,快说吧。”
元自然又呕了一会儿,把东西差不多吐干净了,才骂道“我当是哪个混蛋,原来你就是魔教头子,在我眼前我竟然没认出来,当日便该将你一刀砍了。”
甄珠光着脚,不好走上去揍他,就远远抽了他一鞭子“无知小儿,出口不逊,也不看看哪个是你爷爷,哪个是你姑奶奶?”
爷爷辈的那位也没想到,甄珠竟然连他都给掳回来了,“你抢他做什么?”
甄珠一转脚腕,铃铛响了一声,她才说道“也是给剪刀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当日他们去办敬亭,竟然遗漏了一个婴孩,这人最可能知道那孩子下落。只是百般拷打,他也不愿招认。”
元自然先前见着许安平和谢青云在一处,卿卿相称,可见关系甚好。可这女子却在这与他打问下落,本要舍得一身剐,戳穿许安平真面目的他突然闭了嘴,不再提太湖上事情。
“哦?焚天谷的人,什么时候做事也这么不小心了?斩草不知道除根?”许安平抬眼看她。
甄珠原地蹦了三下,脚上铃铛也整齐响了三声。
从狱道上冲出一个人来,那人双手各执一把剪刀,剪刀足有小臂长短,让人看了便心生寒意,正是外九司之首,剪刀典司。
那人将手上剪刀背在身后,见礼道“谷主,冰典司。”
原本内外典司各有一首,可现在外典司之首却已经听命于内典司,不禁有些不快,面上却并不显示,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那剪刀典司便拿着剪刀自己剪掉了自己一根手指。
这根剪掉之后,他两只手总共就只剩下四根手指了,再犯一次错误,就将会有一把剪刀无法拿起,那时只怕便是他的死期。
可是他纵然害怕得两腿直抖,全然没有那时围困元自然的风头,还是不敢有丝毫犹豫的对自己执行了这样的酷刑。
在焚天谷,想要活着,只能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