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临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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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自野头发油得都能炒一锅菜了，虽说现在越来越接近活人，但活人的麻烦也随之而来，第一麻烦就是不洗澡会变臭。她不得不找到个能洗澡的河流旁，开始扎营洗涮。
已经入秋，河水冷得刺骨，张自野肯定不在乎，跳进去洗了个爽。但一样需要清理身体的白慈蕊，就不得不烧了两大锅热水，躲进帐篷里洗漱。
她已经属于孕晚期的状态了，洗脸都费劲别说洗澡了，但碍于面子还是坚持要独自清洗。
爆裂开的皮肤像野外的树皮般，覆盖在巨大的肚皮之上，两个鼓涨的洳房垂悬在胸前，乃头黑且大，还有浮肿的腿脚如充气的火腿。太丑了，太丑了！这种样子简直连圈里的母猪都不如，她胡乱擦洗了一下就赶紧把衣服穿上，不想多看这个身体一眼。
白慈蕊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的，曾经的她爱美如命，但自从怀孕后便无法再维持以前的体面，漏尿便秘，浮肿长斑，脱发冒汗.....这些症状绞杀了她一切的虚荣，现实如铁锤，锤锤毙命。
“阿野！进来扶我一下吧～”白慈蕊朝外面喊道。
张自野应声而来，她把那头杂乱无章的头发全剪了，现在看起来清爽干净了许多，白慈蕊想着自己要不要也把这头碍事的长发剪掉。
“唉～感觉自己像一只鼓着肚皮的大□□.....”白慈蕊吃力的靠到床上感叹。
许是这个形容过于贴切，张自野憋不住的哈哈笑了出来，这一笑直接让白慈蕊破防了，她难过的大哭：“你也这样认为是吧！为什么这么丑，为什么！呜呜呜～”
张自野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连忙哄道：“你现在健康最重要，管她什么美丑～”
白慈蕊哭了两声，突然停下了声音，她朝张自野招招手说：“阿野你快来看，她动了！”
张自野被她抓着手腕，按到了那个硕大的肚皮上，手下是温热绵软的皮肤，一个鼓包从她的掌心里涌过。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蹿遍了全身，张自野慌忙地把手从肚皮上撤回来，只见隔着衣服，那个涌动挣扎的东西依然看得清清楚楚。这太恐怖了，她想到了姚娜实验室里的寄生尸，只不过那些东西是泡在冷冰冰的蓝水里，而这个寄生物却是扎根在活生生的人身上。
她抬眼看向宿主，白慈蕊丝毫不觉恐怖，反而一脸慈爱的观望着自己将要爆炸的肚皮，浑身散发着类似于神性的光辉。这就是八百所说的激素控制吧，她现在就是一台专门孕育寄生胎的机器，和姚娜真理室的那一排排玻璃柱无区别。
“疼吗？”
白慈蕊摇头道：“还好，虽然不舒服，但还能接受。这太神奇了不是吗？阿野，我现在都开始想她的名字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没有。”张自野根本没把那玩意当人看，怎么可能还想着给它取名。
“唉，叫什么好呢～宝宝你喜欢什么样的名字啊！康，紫，乔......”白慈蕊嘟囔着，整个人都沉浸于新生儿的喜悦里。
作为几乎参与全程的旁观者，张自野也能理解大自然为啥要如此安排了，正是因为艰难不易的孕育过程，母亲才会格外地珍惜幼崽，因为这是真真切切的母子一体化，保护孩子就是在保护自己身体。为了种族的繁衍，这样的生产机制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并不是所有母亲都会遵循自然规律。
“我一直很奇怪你们家的那个老太太，为啥对孩子毫无感情啊？听你的描述，她也不是愚昧封建之人，明明是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却可以如此狠心利用，既然不爱又为何生四个。”张自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老太，其她的女人就算不爱女儿，也可以用重男轻女来解释，但白老太就不一样了，她女儿男儿都不在乎。
白慈蕊迟疑了一会，才开口解释道：“这件事很复杂，嗯～怎么说呢，听我母亲给我讲，祖母家是个开厂子的大富人家，她还有个弟弟，按着常规，家族的企业是落不到祖母手里的......”
但白老太并不是一般人，她的野心与实力足以跟那个平庸无能的弟弟抗衡，虽然名义上她算不得正统继承人，但大半产业的实权却被她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白老太的父亲自是知道男儿比不过女儿，但他也不能将大好的江山交与外人手里，仅管白老太曾再三表示自己不嫁人。但这话谁会信呢，婚姻制度本就是易女而奴，男人是再清楚不过的，给外嫁女家产就是在给外姓人打工。
白老太不死心，就保持着这个状态和家族僵持不下，事情在弟弟结婚后发生了转机，弟弟居然是个弱精！真是天助她也，白老太抓住这个时机，迅速取卵产下了女儿，抱回家后冠以白家的姓。白老爹一看，这还比什么，弱精的男儿不就是断子绝孙嘛！反正都是白家儿，女儿这么厉害当家作主也挺好，于是白老太顺利拿到了老爹的大半遗产与全部企业。
“等等！取卵产女，你的意思是说，孩子不是白老太自己生的？”张自野打断问道。
白慈蕊点点头说：“是的，母亲小姨，还有俩舅舅都是祖母代孕来的，她有钱有能力去养这么多孩——-”
“有钱就可以随便买卖女人的肚皮了吗？让其她女人给自己代孕，和男人又有什么区别，这是在配合着男权吃女人！”
“是是是，你说的没错。”白慈蕊连忙安抚炸毛的张自野道：“你不用朝我生气，这件事大家都明白里面的是非，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祖母她有钱，也有人愿意出租子宫，就像后营那些女人一样，她们会为了金钱去卖孩子，也像末日前出嫁的女人一样，为了男人去出卖孩子。我知道自己不配说别人，可世界就是这样，我们只能改变自己，改变不了其她人的。”
无力又憋屈，张自野大呼一口气坐回了自己的床上，她揉揉额头说：“所以，那你妈妈呢？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厉害的母亲，为什么还是随了大流？”
“我妈虽然是白家长女，但她终归是祖母夺取权力的工具罢了。我妈是被保姆带大的，祖母很忙根本没有机会教育她，最终在社会整体氛围的影响下，她选择逃离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和我爸组建家庭，成为普通的渴望爱的家庭主妇。”
张自野摆摆手道：“行了，不用再说下去了，总之生育养育是个整体，就是因为有这么多不负责的女人乱下崽，才让这个世界变得一团遭。女人地位低，也是罪有应得，她们配得上所受的苦难，只是无辜的孩子成了替罪羊。”
唉～真是烦人，虽然已经离开后营这么远了，可晦气却依然笼罩在身旁，张自野走在深秋的枯叶林里，看着这五颜六色的世界，依然感觉不到清爽，还不如去赶尸呢，至少没这么多憋屈事扰乱心情。
信鸽从旁边的树叉子上飞下来，落到了张自野的肩膀上。
“姚娜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张自野信息闭塞太久了，她如今被困在去往旧都的路上，走不掉又离不开，急需换点新空气进来。
信鸽咕咕咕道：“没有，但你们要抓紧时间了，她的预产期已经很接近了。”
“不是还有俩月吗？我每天已经尽力走了，可就是走不快，像是做噩梦一般，路途为什么如此的长～”张自野抱怨道。
“咕咕～你是被她拖住了。”信鸽歪着脑袋说：“不如直接丢下她去找女王吧！”
“滚！当初要不是你把她引过来，也没这么多事，唉，赶鸭子上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事实上，这种困境很快就迎来了出口，白慈蕊早产了。
早在两天前，白慈蕊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她把状况告诉张自野后，俩人几乎是日夜兼程，一刻都不停歇的往旧都赶，在即将接近旧都边境的时候，羊水终于破开，血水哗啦啦地顺着大腿流了满车。
“阿野！阿野！我坚持不了了～救命，救命！”
张自野望向近在咫尺的旧都，无奈地握住白慈蕊的手说：“就快到了！我现在跑去旧都给你搬人手过来行吗？”
白慈蕊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摇头道：“不，不，现在就生吧，现在，马上————”
“可是我不会啊！我帮不了你！”张自野是彻底慌了，她哪里懂接生，为什么会早产呢？明明都离旧都这么近了，只要再坚持两天，白慈蕊就可以安安全全的躺在产房里，接受专业人士的帮助，而不是在荒郊野外，冒着巨大的风险生产。
白慈蕊挣扎着坐起来，虽然疼痛难忍，她还是镇定的说：“听我的阿野，我给我妈和我姨接生过许多回，知道该怎么做，现在你按我说的，马上扎营生火，烧一大锅的开水，快！”
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张自野立马按她说的把营扎起来，然后将痛得无法行动的白慈蕊抱到厚实的垫子上。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着，锅里的水咕嘟嘟的沸腾着，白慈蕊咬着牙揪着床单，忍受着宫缩的痛苦，张自野焦急地收拾着周围的东西，信鸽立在帐篷外的大树上，咕咕咕的助阵。
“还需要什么？我还需要做什么？”
白慈蕊此刻疼得脑仁都开始发颤，浑身直冒冷汗，张自野跟她说话，传到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糊音，她脸色发白，大喘着气道：“看....帮我看一下开几指了......”
这是个十分没有尊严的过程，为了方便生产，她不得不脱掉衣服，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随时接受别人的审察，羞耻心随着大张的双腿消失殆尽。
张自野傻傻地掀开被子朝血腥的腿间瞅了一眼道：“看不出来啊，怎么测？”
明明疼得要升天了，还要一步一步的教别人该怎么做，白慈蕊现在是后悔莫及，就算是亲眼目睹过很多次生产，但轮到自己身上，照样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与□□的双重折磨，不应该出来，不应该怀孕，不应该出生！
她哭着挺起头朝张自野大吼：“怎么测！怎么测！把你的手伸进去，去摸宫颈口，知道了吗！？”
这下丢掉尊严的是张自野了，她惊恐地攥起拳头，犹豫半天不知该不该下手，看着褥子上痛苦挣扎的白慈蕊，最终还是默默地把指甲剪光，又去热水盆子里将手细细清理干净。
指检的行为像是在活刨，张自野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感觉了，腥烫的甬道，惨叫的女人，还有跳动的异形生物，整个过程说不出的恐惧，她逃出帐篷跪地呕吐，食物掺杂着胃液一并涌出来，喷洒在干枯的野草上。
寒风吹过脸庞，带走了鼻尖萦绕不散的血腥味，张自野麻木地抬头朝昏暗的天空看去，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飘下零零散散的雪花。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