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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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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火帛书是一本在夜间会通体发光的奇书,是在界川城万象谷谷主之女祁予兰之物,当时就因为书页的材质非常特别,被世人称奇,进而广泛流传。
此书在多年前就被祁予兰遗失,遍寻无果,没想到十年后又现世了。
世人皆对此书很是好奇,也包括尧无因在内,奈何那帛书主人吝啬的很,不愿将书借来一看。
杨寒清想着,正好可以利用阴叶这过目不忘之能,哄一哄尧无因开心。
阴叶一时间也没有对策,只好同意了杨寒清的提议。
要在短时间内拓写一本书,是非常耗费心神的,阴叶也全然忽视了自己已经拖了不少时日的内伤,依着杨寒清的安排,照做了起来。
荧火帛书就是一本用丝织品做的书,从外观到书页都是一样,质感丝滑。
只不过,这荧火帛书的内容,当真是没什么特别,乍一看好像就是本记录些花草植物的图鉴而已。记载的人似乎也没想着这书会被当宝贝似的流传,只是光顾记下了些奇奇怪怪的内容和种植步骤,都没有写清楚这些花花草草具体能派个什么用。
待阴叶默背完整本书,杨寒清便命人立即把荧火帛书还了回去,自己也趁着阴叶翻看是偷偷记下了两句。然后暗自在边上比对,发现确实和自己记的一字不差。
阴叶硬是压着混乱的内息,一字不漏地将帛书中的内容记录在册。只不过才片刻,额头上已然遍布虚汗,握笔的手也颤了起来。
差不多又是一盏茶的时间,阴叶终于放下了笔。
杨寒清刚想把那字迹还未干透的书册拿起来,阴叶却用手一压,不让杨寒清拿走。
“杨楼主,可否先带我寻回霍少庄主。”
“起先说好是寻你师弟,怎可随意换人呢?”杨寒清哼了一声,“不瞒你说,霍深言怕是已经回归心山庄了,我看……你也不必找他了。”
说着,杨寒清竟直接抢起了那书册。
阴叶反应很快,将书册一抽,握在手里。
“什么意思,师弟不找了?”
杨寒清边问边踢翻刚刚阴叶书写的桌子,两人面前顿时空出一大片地方,似乎想要和阴叶大打一场。
阴叶知道自己有伤在身,不想与杨寒清动手,想着先甩开此人,再回到刚刚那小桌旁,细细查一下那墙后究竟有没有暗道。
杨寒清可是个难缠的主,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让阴叶脱身,反手飞出三根银针,想阻止阴叶的去路,却被幽光尽数打回。
杨寒清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阴叶功夫还不错,能把自己的三根针都接住,心里顿时一番郁闷,谁知竟阴叶趁机逃了出去。
刚刚杨寒清将门口的侍女都支走了,也正好给了阴叶逃跑的机会。
但好在他动作够快,对回环楼的每条通道又都很熟悉,还是让他追到了阴叶。可他的手刚碰到阴叶的肩,阴叶便一转身,将幽光剑柄打在了杨寒清的手上。
杨寒清吃痛,又飞出两根银针。
阴叶依旧用幽光挡掉了其中一根针,另一根朝着他的脖子过来,他一侧身,运了一口真气,将那根针直接按原来的路径打了回去。
杨寒清只好又飞出一根针将其打掉,再一看,阴叶已不知去向。
阴叶按着刚刚走来的路返回,没走几步便觉胸口一抽,呕出了一口血,再走一步,又咳了起来,便只得先靠在角落,不敢乱动了。
尧无因房里的霍深言也听见了门外有异动,觉得自己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想必阴叶该着急了。
霍深言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尧无因的房间,就朝着声响处走去,便立即撞见了杨寒清。
在杨寒清身边没有见到阴叶,霍深言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
“你那朋友自己逃走了,他是有病吧?”杨寒清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霍深言不搭理他,朝着杨寒清本要追赶的方向,一同寻去。
可没走几步就发现地上有血迹,顿时便有些慌了心神。
“怎么回事!”
杨寒清避重就轻,“我怎么知道,兴许他又不想找他师弟了。”他只说了半句,还有半句在心里嘟囔着:我可没伤着他啊,到时候可别把什么事都赖在我头上。
结缘大会刚刚结束,众人正在散场,人来人往,正巧给了阴叶机会。他回想着刚刚杨寒清带他走的路,想回到角落小桌的地方。
但他走的很慢,一是为了尽可能不被任何人看到,二是步子有点重。
“喂!”杨寒清叫了霍深言一声。
没得到半点反应,“回环楼地方就这么大,找个人只是时间问题,你先在房里待在,喂!霍……”杨寒清拦到霍深言前面,“你不怕被人认出来啊!”
“让开。”霍深言似乎在强压怒火,他知道阴叶定这和杨寒清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不然阴叶绝不会莫名其妙一走了之的。
杨寒清也发现自己是没办法劝得动霍深言的,只好又差了几个侍从,一起寻人。
这回环楼的通道走来走去都差不多,霍深言感觉自己在同一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霍深言终于停了下来,细细地想着,阴叶常年住在峻嶙山上,山路迂回不好走,地方有大极容易迷路,阴叶想必不会像他这样乱跑一通。
一般与人走散,会怎么做……
定是在原地等着!
“你刚刚在哪里找到我的,带我去那里!”霍深言对杨寒清说道。
杨寒清愣是没忘那里想,虽说他不相信阴叶能找得回去,但被霍深言这个一提,想着也不是不可能。
阴叶一路躲躲藏藏,终于回到了原先角落的小桌边,整个会场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那石柱泛着幽幽的微光,不知为何已没有刚才的明亮了。
他只好靠在一个小角落,突然有一种活不了的感觉,有点像书中看过的“被恶人追杀”的桥段。
阴叶想着,这里这么黑,霍深言也不见得会找过了吧。可如果现在自己死了,也就再没有机会告诉霍深言自己才是救了他的人,当真有些遗憾。
“咳咳……”阴叶咳了几声,嗓子眼里的血腥味呛得他着实难受。
大约又过了半炷香的时候,阴叶察觉到有脚步声正慢慢靠近。
他警惕地将幽光死死握在手里,幽光剑身的剑影在墙面上一晃而过,霍深言一眼便认了出来,喊了一声,“阿叶。”
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在唤他,阴叶便立即现身。
果然,是霍深言……
霍深言看到阴叶嘴角还留有血迹,又被逼到了这样的角落,眉头跟打了结一般,难过和自责接踵而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拿好。”
阴叶将手里的书册塞到霍深言的手里,霍深言虽不知道阴叶给了他什么东西,但也还是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
他一手接书,一手护住阴叶。
两人靠得很近,阴叶又瞥见了霍深言额头上的疤痕。
对啊,这个疤痕……
“还记得我吗,小哑巴……”
霍深言愣了愣,悲喜交加,“你叫我什么……”
后面霍深言说了些什么,阴叶便听不清了,最后只记得霍深言一直在和他说话,两只手把他的肩膀抓得很紧,便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房内,阴叶坐在床上,半靠在霍深言的身上,尧无因正在为阴叶号脉,杨寒清蹲在墙边,抓着自己的耳朵。
霍深言目不斜视看着昏迷不醒的阴叶,尧无因先瞪了杨寒清一眼,又翻了他一个白眼。
这两人翻白眼的神态,很明显就是一个路数。
杨寒清感到很是委屈,“我是和他动了手,但我完全没有伤到他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总之你们不要赖我,我什么都没做!”
霍深言不搭理杨寒清,只是静静等着尧无因的诊断结果。
尧无因久病成医,对医术颇有研究,号了脉又查看了阴叶的脖子和胸口两处,见都有几个泛黄的淤青指印,“是旧伤,应该是强行封住了几处大穴引起的内伤,这伤本不严重,只是一直没有好好调理。”
“旧伤?”霍深言想着,莫不是在归心山庄时就已经伤了,可在浮水码头时不是还好好的么。
“听听!听听!我就说与我无关。”
杨寒清刚想起身,又被呵斥住。
“这内伤只要不动武不会发作的。”尧无因说道,“你怎么好意思和一个受伤的人动手,给我蹲好了!”
杨寒清又蹲了回去,“那‘受伤’两个字又不会写在脸上,我看霍深言自己也不知道吧。”
尧无因大了杨寒清十岁,是看着杨寒清长大的,表面上装得生气,实则还是颇为护短的。她看得出霍深言与阴叶的交情不一般,只是这杨寒清缺心眼,做事没分寸惯了,才又惹了这档子事。
得罪了自家人尚且还有转圜余地,以后自己要是不在他身边看着,指不定出多大的乱子,想到这里尧无因就头疼。
见杨寒清没有反应,她便只好使了个颜色,让杨寒清好好跟霍深言解释一下,不要留有什么误会。
杨寒清心领神会,心不甘情不愿地指了指被霍深言摆在一边的书册说道,“他要找师弟,那我便按照回环楼的规矩,总得有东西交换吧,便让他把荧火帛书里面的内容拓写了下来了。”
尧无因也帮着辩解,“那这事和我也有关了,是我好奇帛书中的内容,寒清大约也是为了我。”
杨寒清朝着尧无因眨了眨眼。
拓下整本书……
霍深言对着杨寒清,说,“拓下整本书,极耗费心神。”
“这不就又绕回去了么,我不知道他有内伤,不然我也不会提这件事。”
“那为何这拓好的书册没给你?”尧无因问。
“你就要问他了!”杨寒清用下巴指了指阴叶,“说好用拓好的书交换,谁曾想他竟然反悔。是他单方面毁约,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有人还诬陷我要杀他,真是冤枉死我了。”
杨寒清双手抱胸,依旧蹲的很端正,但把头往一侧一歪,样子看上去马上要气死了。
“不可能,你胡说。”
霍深言是绝不会相信阴叶会是出尔反尔之人。
“你又知道,你们很熟吗?”杨寒清质问。
这一问倒是正巧问到了尧无因的心上。
尧无因也很是好奇,自己这个小表弟平日里不爱交朋友,怎么就和这个阴叶情谊这么深了,便也顺势追问,“深言,那你是如何与这位公子相识的?”
霍深言扶着阴叶躺好,见阴叶睡的很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口麻麻的,麻到发疼,这种疼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至了全身。
“六年前,他救的我。” 霍深言看着阴叶,回忆着六年前。
那些原本很模糊的场景,因为找到了阴叶而在脑海里变得逐渐的清晰,从船上一跃而下的身影,船翻时把他放进木箱那最后的眼神,以及之后得知他为了救自己失去了记忆,还落下恶疾。
一切一切,让霍深言似乎对眼前这个昏睡之人,萌发出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感情。
“好,他既是你的恩人,也是我回环楼的恩人。”尧无因站起身,安慰着一脸担心的霍深言,“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待尧无因和杨寒清离开后,房间终于恢复了安静。
霍深言坐在床头,翻看那本拓下荧火帛书的书册。阴叶的字很工整很清秀,落笔很稳,就连最后几页上的字迹也不见潦草。
阴叶突然动了动。
霍深言以为他醒了。
可阴叶觉得胸口发闷,透不过气来,没应。只得把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才感觉稍微好了些。
“阿叶……”
霍深言叫了一声,见阴叶反应全无,又慌了。
他扶着阴叶坐了起来,将手贴紧阴叶的背心,将自己的真气输进了阴叶的身体里。
阴叶也顿时感觉有一股暖意随着霍深言的掌心,从他的背脊开始,慢慢散遍他的全身。
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