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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湖中冰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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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府的路着实不好走了些，伏麟却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是实打实踏在地上的，不像有些逃亡者直接被叼住腾空飞起。
可他不安的心依旧没有放下，与伏城被分开带走后，他就被蒙住了眼，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伏麟一路上都不敢多说话，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被送上了一辆车，颠簸许久才停了下来。
“怎么只有一个？”来人嗓音嘶哑，像是钝刀在细磨。
“余先生息怒，先前是留了不少给阿力大人，可小的也顶不住那些贵人，随便一个都…”伏麟听出来了，这就是带走他的那个小鬼差。
被称作余先生的人心里多少也有点数，圣上那边出了事，沃野城的暴/乱也才刚刚停歇，但他还是沉下了脸，说：“大人刚从外边回来，心情不是很好，你带来的这个…”
“先生放心。”鬼差赶忙掀开帘子，回道：“先生看，这回虽然只有一个但模样是真的不错，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余先生瞧见被绑住的伏麟，凑近一看，虽然蒙着脸，但确实是个好模子。
他挥挥手，身后就冒出几个穿黑色铠甲的人。
“把他带给大人。”
一步两步三步…十五步…
两次左七步后右转，兰花香，有泉声。
伏麟尝试着去默记地形，可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栀子花…栀子花混雪松？好像也不太对，这是个什么味道？
听泉声明明就在前面三四步左右，再走就要踏进去了，可是那些人推搡着他往前，等出了好几步也未曾碰到水。
之后像是在原地绕了几圈，伏麟能感受到自己鼻尖传来的一点点凉意。
一滴又一滴。
下雨了？不对。
他感觉是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落在脸上，然后化开来。
是下雪。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伏麟疑惑着，原地转了个圈，发现刚刚带他进来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喂，有没有人啊？”
他的手被绑着，眼睛也被蒙着，只能站在原地喊一声。
只听一声嗤笑。
“没有人。”
突然一阵沉默。
“没…有人？”
半晌，伏麟才僵硬着身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去。
“对，没有人。”两座阁楼之间接了一座天桥，阿力躺在他的新的玻璃缸里，靠在边沿，甩了一下尾巴，说：“但有鱼。”
又是一片死寂。
伏麟一怔愣，有些感慨地想着，原来不只是大杂烩，连这里的鱼都成精了。
“小东西，把头抬起来给本大人看看。”阿力在水里转了个身，又甩了一次尾巴。
伏麟照做，把头微微抬起来一点，可惜眼睛上的布太过厚实，他也没办法从中瞧见什么。
“再抬一点。”
“再抬。”
伏麟已经将头完全仰起来了，脖子都有些发酸，可是那只臭鱼还让他继续抬。
“不是，你就不能走近一点自己过来看啊，我脖子都要断了。”
错了，鱼应该是游过来。可是听这声，怎么好像是在上边传下来的？
阿力哼唧一声，“真是不听话，和先前那个可恶的小东西一样讨厌，信不信本大人现在就让你断脖子。”
“果然建国之后不许成精是有道理的，这只臭鱼怎么还凶了吧唧的。”伏麟小声嘟囔着。
“喂，小东西，你嘀咕什么呢？”
他有一点烦这只鱼了，“你一条成精的小破鱼叫谁小东西呢。”
小破鱼？
阿力低头看着水里的影子，再回头看镶着宝石的华丽鱼尾，这次还都是金灿灿的呢。
“你才小破鱼，你见过这么闪闪发光华丽漂亮的鱼嘛，你…你这个小破人。”
简直比那个炸鱼缸的小东西还要可恶，竟然说本大人是小破鱼，实在不能忍。
阿力泼了一些水下去，只是可惜有些远，没能洒到伏麟身上。
从小东西进化为小破人的伏麟：“……”
他越来越想回到自己那个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家了。物种不同，果然难以沟通。
阿力继续说着：“喂，小东西，你是犯了什么错被关进地府的？”
伏麟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阿力摸摸手上挂着的珠串。
“你该不会也是偷画的一员吧？”
还没等伏麟开口，他又继续讲着，似乎还很嫌弃。
“不就一幅画而已，至于你们争来抢去的吗？”
为了什么破宝藏，去惹恼那个小疯子这可得不偿失。
“何况你们还都是外来者，到沃野犯事儿不怕被那个人砍头呀？嗯…应该说是皇帝，你们人类的王。”
阿力晃了晃尾巴。
唔，目前也是沃野的王。
皇帝？
之前不还是什么阎王吗？
伏麟叹了一口气：“还活在封建社会呢，大清早就亡了，建国之后也不许成精。你们这个世界呀，漏网之鱼。”
他倒是真的觉得系统世界在生物方面确实是印证了那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思想层面不太行，过于落后了。
“大清？”
阿力像是来了兴趣，“小东西，本大人问你件事情，你知道秦始皇吗？”
伏麟点点头，但凡学过一点历史的都知道。
“那他很厉害吗？皇帝之前说过，他一统沃野荒原，功比始皇，千秋外代。可是…”阿力说着，语气又弱了下去，似乎有些疑惑，“他不是一直都是沃野的王吗？”
人鱼的寿命很长，可阿力有印象开始，这片无尽的沃野，只有那么一个王，大家都尊他为圣上。
伏麟站的有些累了，手上被绑的也不舒服。
“你能先帮我解开吗？我这样也不好回答你。”
阿力眯了眯眼，十分警惕地看着伏麟。
“不行。”
本大人刚被一个小东西给耍了，这些外来者如此狡猾，可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把他送到东苑的冰湖里。”阿力看着水里的倒影，摸摸自己的脸，已经有些开裂了。
“果然这个也撑不了多久，该换了。”
他又叹了口气，很是可惜，“原先那个小东西跑什么呀，给茉莉抓住不是更惨，还不如让本大人换个皮呢。”
伏麟这一次是被人扛着走，晕晕乎乎然后就被扔进了水里。
水很冰，像浪一样袭来，拍打在他的身上。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了一个系统世界，遇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最恐怖的是，他看见一条没有面容的人鱼，活生生扒下了一个人的皮。人鱼没有面孔，他却拿着血淋淋的人皮在自己身前比划，像是不满意，便随手丢弃。
伏麟看着他的动作，视线落下，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湖水当中，而这片湖水以人鱼为中心，溢开血色，渐渐被染红。
他再一抬头，便见湖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人皮。
伏麟一阵干呕，忍着恐慌向后退去。
他的声响引起了人鱼的注意。
那条人鱼转过身来，歪了一下头，明明模糊空荡的脸上却咧开一张嘴，尖利的牙齿滴着鲜血，然后朝伏麟游来。
血色的湖水一阵又一阵淹没在伏麟身上，将他沉入湖底。
“不要——咳——咳——”伏麟挣扎着，可他的动作越大，呛进的水便越多。
“别过来——”他猛地睁眼睛，开始大口的喘着气。
伏麟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慌，那一种窒息的感觉，远比第一世界遇到的还要折磨人。
他粗粗地喘着气，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恍惚，水珠从发梢落入湖面。
“啧，这是怎么了？”
闻声，伏麟才慢慢抬起头，瞳孔收缩。
人鱼。
一条非常漂亮的人鱼，那个只有在童话世界中才有的生物。
阿力简直符合伏麟对人鱼这种生物所有的幻想。
是海的颜色，温柔而干净，在光照之下熠熠生辉，像海面粼粼的波光。
可是下一秒，伏麟便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一片湖面中央，而梦里没有面容的人鱼却有了脸。
“你别过来——”伏麟本能地往后退去，却不料呛了一口湖水，梦中的窒息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你别怕呀，本大人又不会伤害你。”阿力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他可不能吓着这小东西，免得扒下来的皮不好看。
“走开，你走开——”伏麟不断地往后退，直至背后撞上什么东西，跌了一下摔进湖里。
“你小心一点儿！”阿力十分紧张。
你可别弄坏了我的皮！
湖水不深，伏麟扶着自己撞到的那个东西重新站起来，一抬眼，他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
如果说梦里带给他的恐惧已经达到极限，而现在阀门彻底打开，他的理智在瞬间崩塌。
那是一座冰棺，冰棺里封着好几张人皮。
好几张一模一样的人皮，是老人的。
每一个纹路、血管都清晰可见，就连眼角的皱纹，以及皮肤上的斑纹都保存的完好无损。
安静慈祥的被封存在冰棺里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湖水掀起一小阵浪，打在冰棺之上，浪声回荡，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伏麟强撑着自己不要晕过去，他怕一旦失去意识，自己也会成为那些浮在湖面上的人皮中的一个。
可是他也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条人鱼。
原本还搭在冰棺上的手立即收回，恍惚间他又看见了梦中那片血色，冰冷刺骨的湖水再次袭来，似乎要将他淹没在里面。
阿力却扶住了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完蛋了，怕是要给吓傻了，这张漂亮的皮囊又没用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