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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素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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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的眼睛相比，星星都逊色了”，喻时泽的这句话，顾一听得格外清晰。尽管喻时泽看不到自己的脸，但顾一还是下意识不去看手机。他只是沉默地踩着脚边的雪，一下又一下。不知为何，顾一有些害怕看到喻时泽的神情。
空气中又安静下来，喻时泽只能模糊听到窸窸窣窣的踩雪声，他知道顾一不想接话了，却也僵持着不想去说些缓解尴尬的话。手机画面里呈现的星星，跟着顾一的动作晃动，似乎被粗糙的画质抹去了光彩。
喻时泽盯着手机屏幕出神，他觉得自己今晚不太对劲，不然怎么会觉得顾一的眼睛胜过了浩渺星空，又怎么会直接脱口而出。但他又想在此刻好像也没什么所谓。他坚实的心脏今夜像是破漏出一道温软的口子，漠河的冽冽寒风从中穿过，却让喻时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适。
于是，喻时泽发出了一声舒心的喟叹，后开口道：“顾一，高中的时候，你喜欢过我吗？”
闻言，顾一顿时停下了踩雪的动作。他垂头盯着雪地里的脚印，才意识到自己拍摄回来后一直穿着湿冷的靴子，脚趾早已冻得没了知觉。在-28度的室外站久了，顾一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渐渐发木，但他还是努力把高中关于喻时泽的记忆在脑内搜寻了一圈。
“没有。”最后他语气笃定，给了喻时泽答案。
***
喻时泽刚走进校门，就察觉到有些异常——今天的学校显然比往常更躁动些。学生三三两两簇在一起，悄声谈论着些什么，过一会又蹦出响亮的笑声。喻时泽无暇顾及这些，继续往教室走，才注意到布告栏附近围着不少学生。
同学们指着布告栏上的什么议论纷纷，喻时泽走近后，声浪又迅速低下去。按往常来说，喻时泽对这些压根不会放在心上，但这一回却离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向布告栏走近一步，人群就向两边让开一步。待到人群彻底分开，喻时泽便看到布告栏的玻璃内侧贴着一幅用铅笔画的素描，边上写着“恭祝我校高一（8）班顾一同学荣获省‘绽放青春’绘画大赛特等奖”。
黑白的画面中，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正努着劲奔跑。他目视前方、眼神坚定，摆至前胸的右手线条流畅，绷紧的小腿肌肉结实有力。少年在跑道上冲刺，双脚却似乎要离开地面，就连鞋带也跟着飞扬。
画中的人分明是自己，喻时泽却觉得熟悉又陌生。喻时泽心中觉得惊奇，“坚毅、阳光、刻苦，在那小孩眼中，我是这样的吗？”想到这里，他嘴角微扬，胸腔内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而后重新向教室走去。
顾一觉得自己完了，他在座位上惴惴不安，英文老师说的语法都像进不来他脑袋的天书。他懊悔自己当时怎么就胆大包天，在班主任的课上画起画来，偏偏画的还是惹不起的喻时泽。结果就被蒋烨逮个正着，逼着放学后画完了整幅画。完了蒋烨还说：“画这么好，干脆拿去比赛吧。”
于是顾一的这幅随堂铅笔画就得了个特等奖，还被挂在了学校布告栏展示。同学调笑他“追学长追得过分深情”，而顾一只担心喻时泽看过后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反悔不愿再做自己的模特了。
关于这件事的传言，没过两天就发酵得离谱。有说顾一用画当情书的，有说喻时泽跟顾一合了又分的，还有甚者说顾一是喻时泽同父异母的弟弟……顾一对此不是很在意，但也怕因此影响喻时泽，于是到办公室求蒋烨把画撤掉。
“我也听到些流言，你别放心上，明天我就让人撤掉”蒋烨叹了口气，“这事我可能做得不对，还有你也别总是打扰喻时泽，人家高三考生，学业很重要。”
“哦，知道了。”顾一盯着地面，声音闷闷地答应。
结果第二天，没等老师来撤画，顾一的画就突然从布告栏消失了。于是大家又开始议论，究竟是谁偷走了顾一的画。
***
喻时泽看不见顾一的脸，只能通过手机屏幕里摇晃的漠河星空猜测他的表情。有片刻时间，空气安静得不似真实。顾一看到视频中的喻时泽低头瞥了下桌面，再度抬眼的时候，那里面蕴蓄的温情荡然无存。没等他仔细分辨喻时泽的情绪，顾一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星空都跟着震颤。
喻时泽轻叹道：“回房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