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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不许有下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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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迪亚哥认了错,玛丽安娜还是板着脸,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活像个训话的小学教师。
是的,即便他父亲的行为洗不白,这样做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听着,”她竖起一根手指,“你必须想办法把那块坟头复原。”
迪亚哥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毛毯的流苏,像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学生。
“我知道…”
玛丽安娜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没有错,但你也不能让复仇毁了自己。我们都需要面对过去,但不能让过去控制自己的未来。”
迪亚哥抬起头,眼神迷茫得像只迷路的小狗:“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重要的不是你做了什么,”玛丽安娜踮起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而是你接下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话锋一转,又板起脸戳了戳他的额头:“不过烧坟也太乱来了!万一引发山火怎么办?下次憋得难受,去马场跑十圈泄愤!”
迪亚哥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声,阴霾一扫而空:“知道啦,管家婆。”
“谁是管家婆!”玛丽安娜抄起抱枕砸他。
迪亚哥敏捷地躲开,脸上的阴霾终于散去。他一把抓住玛丽安娜的手腕,突然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轻声说:“谢谢你能理解我。”
玛丽安娜的耳根瞬间红了。
然而,迪亚哥嘴上答应得爽快,眼底却掠过一丝姐姐未曾察觉的执拗。
那块烧焦的坟地像根刺扎在他心底。表面的和平下,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蔓延。
人心莫测,他们真的能跨越这道坎吗?
只等某个契机,这脆弱的平衡便被打破,深藏的秘密终将浮出水面。
当晚,迪亚哥像只讨好的金毛犬,蹭到玛丽安娜身边,毛茸茸的脑袋不由分说就埋进她膝盖间。
“玛丽…”他的声音闷闷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但玛丽安娜这次铁了心不纵容他。她轻轻推开他的脑袋:“又不是小孩了,卖乖干什么?没有别的事的话,就去睡觉吧。”
迪亚哥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好吧,好吧,我去睡了。”
他拖着步子往房间走,一步三回头,眼神湿漉漉的,写满了委屈和不甘心。玛丽安娜看着他这副幽怨不甘的模样,嘴角抽搐,差点破功笑出声来。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她反复告诫自己,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上扬。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走廊。玛丽安娜轻手轻脚地走到迪亚哥房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早上好。”她柔声说道。
门内传来窸窣声,接着是迪亚哥闷闷的、带着浓重睡意的嘟囔从被窝里飘出来:“唔…五分钟…就五分钟…”
玛丽安娜心下一软,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啵唧!
迪亚哥的眼睛倏地睁开,睡意荡然无存。他下意识摸了摸额间被亲吻的地方,嘴角牵起一个带着倦意却无比满足的弧度:“…早。”
玛丽安娜假装没看见他通红的耳朵,转身往楼下走。“快起床,早餐要凉了。”
玛丽安娜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了。等他们回到伦敦,生活就会回归正轨——迪亚哥继续他的赛马训练,她则忙着打理家务,偶尔斗斗嘴,偶尔分享一块草莓蛋糕。
但她错了。
…
15岁的青春,正是躁动的荷尔蒙,奔腾的欲望,以及野心的交织。
迪亚哥·布兰度在五岁时就领悟了人生的险恶。母亲的离世、父亲的冷漠,让这个金发少年早早学会了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时隔十年后,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血淋淋的复仇中亲手结束孩童时代。
那天晚上,玛丽安娜没有赴赛马界的晚会。这很反常。按理说,这种盛大的场合绝对少不了她的身影。可今天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仿佛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牵绊着。
“黑珍珠…”
这个诡魅的代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神秘而危险的女人,最近总是用各种理由接近迪亚哥。
“弟弟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玛丽安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今天上午,她几乎没多想就答应了黑珍珠带迪亚哥“去做客”的请求。现在细细想来,迪亚哥的人身安全可比任何社交邀约都重要得多!
一想到那个女人妖娆的做派,玛丽安娜的心情就变得很不痛快。这种不痛快,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害怕迪亚哥的心志被动摇。或这种不痛快,最主要源于一种恐惧:她怕迪亚哥被迷惑。
不过,若他真如此轻易就被动摇,那或许…也不值得她这般牵肠挂肚了。
但还有一种更令人不安的猜测…
“她会不会代表了我所排斥的、却又隐隐担忧迪亚哥会被吸引的那种危险?”
这个念头让玛丽安娜打了个寒颤。迪亚哥会跟着黑珍珠去哪里?她几乎后悔答应让迪亚哥跟她出去了。
当时钟敲响十下时,迪亚哥终于回来了。
他溜进大门,金发凌乱,眼神有些木然,眼眶却微微泛红湿润——像是刚哭过,或是经历了极大的情绪波动。
当看到玛丽安娜端坐在客厅时,他明显僵了一下。
“玩得开心吗?”玛丽安娜微笑着问,手里的裙摆攥得紧紧的。
迪亚哥眼神飘忽:“还、还行…”
玛丽安娜没有拆穿他,但心里已经拉响警报。这个臭弟弟,肯定又闯祸了!
“我们明天就要回家了。”她轻声说道,试图打破沉默。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迪亚哥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疲惫。
“姨婆人真的不错,对我们也很好。”玛丽安娜继续试探。
“没错。”迪亚哥简短地应了一声,但他的眼神明显心不在焉。
她敏锐地察觉到迪亚哥今天的状态异常,心神不宁,反应也透着古怪。是累了,还是…?
玛丽安娜眯起眼睛。虽然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七年,如同一对相知相识的伙伴,但她突然惊觉,自己或许从未真正读懂过这个少年心底的想法。
这小子肯定有事情瞒着她!她必须弄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
非得撬开他的嘴不可!
“下午的事我知道,她说带你去做客。但你去了太久…久得令人担心。”她突然单刀直入,“迪亚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那位不省心的黑珍珠。迪亚哥心知肚明,玛丽安娜一直对那个女人心存警惕。
迪亚哥像是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拽了出来,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开始叙述。当然,他只选择了性地交代了前半部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说道:“下午比赛结束后…”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随着最后一天的大奖赛落下帷幕,皇家赛马会的喧嚣声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员在清理场地。他自一人走在赛道旁的小道上,心情复杂得如同这午后交织的光影。比赛结果不算完美,但他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至少没输给乔尼那个土豆脑袋。
他正低头踢着一颗小石子,突然——
“真荣幸啊,布兰度先生,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个低沉、慵懒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语调里带着蜂蜜般的甜腻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迪亚哥猛地抬头,只见那位在赛马会上曾大胆搭讪他的”黑珍珠”正站在不远处,阳光在她雪白的裙摆上跳跃,镶着英格兰花边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见鬼,怎么又是她!
迪亚哥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他清楚地记得上次的尴尬场面——这位女士在马厩里直接堵住他,用扇子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结果被他冷着脸拒绝了。他以为上次明确拒绝后,对方应该知难而退了。
还是她最先认出他来,脸上自然流露出面具般的优雅微笑。
迪亚哥感到非常意外,同时心底升起一股想要立刻转身逃开的冲动——他绝对不敢承认这个。
他的心猛地一跳。又是她!那个在马厩里大胆搭讪他的女人。她的出现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这个黑珍珠,每次碰到她都不会发生好事。
但他不屑地甩甩头,觉得这想法太莫名其妙。
“布兰度先生,你可真让我好等呐。”
她继续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自从上次见面以来,你有多久不曾来见我了?”
我有说过下次来拜访你么?他暗自腹诽。
迪亚哥本想装作不认识她,谁知她主动叫出他的名字,亲热得仿佛他们是老相识似的。
他有些尴尬,本想装作不认识她,但她的热情让他无法忽视。他干巴巴地回答:“啊,谢谢。我最近比较忙。”
可她仿佛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冷淡,依旧表现得轻松自在,甚至带着点姐妹般的熟稔。在她游刃有余的姿态面前,他感觉自己平日里的那点潇洒劲儿简直不够看。
他表面维持镇定,挤出一个礼貌但疏离的微笑:“晚上好,女士,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