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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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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序不是没听过人讲情话,但是讲成靳时礼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讲得人心里麻麻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靳时礼总说他没体会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又何尝不是。
他从小活得循规蹈矩,年纪越大人越稳重,也没真正体会过真正心动是什么感觉。
大学时候跟林柯的那段过往,他一直以为自己大概是有些喜欢的,跟靳时礼在一起后,他对那份感情的认知就越来越清晰。
曾经朦胧无知的那段感情不过是对林柯执着的心软罢了,真的喜欢并不是那样的。
喜欢并不能拿心软和感动来定义。
就像他与靳时礼一样。
靳时礼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似的,后知后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抹红悄悄从衣领处爬上来,攀上了耳朵,不消片刻整个耳朵都粉了。
“咳。”他轻咳了一声,咕哝道,“反正就是这样。”
随着烟花的盛放宴会厅也切换了灯光,微暗泛黄的灯光衬得沈燕序的面容柔和。
远处克林的目光频频投向这边,但是碍于身边的长辈找不到机会再凑上来,侍应生端着拍卖用得号码牌穿梭于人群中。
沈燕序本来只是凑个热闹,毕竟能出现在这个拍卖会上的东西肯定便宜不到哪儿去,以他现在的身家看看就算了。
但是因为靳时礼在身边,作为这场宴会的少东家,毫无意外他也参加了这场拍卖,拿号码牌的时候顺带给沈燕序也拿了一个。
沈燕序拿着号码牌有些茫然,以前沈家没有出事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但到底时间是太长了,以至于重新摸到拍卖专用的号码牌他还感到陌生,像烫手山芋般。
靳时礼挑了个与沈燕序临近的号码,回头看见沈燕序神情怔愣,一脸了然的凑上去。
“你看见喜欢的就放心拍,我有钱。”
他怕被人听见,还压低了声音,莫名有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沈燕序本来还有一些不自在,他一开口那些不自在彻底烟消云散,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靳时礼以为他不信,“我爸已经把我的卡解开了,还有我自己挣的钱,虽然没有我爸挣得多,但是就拿下这些拍品绰绰有余。”
如果不是手机不在身边,沈燕序丝毫不怀疑他会当场拿出来给他看自己的余额。
“好了好了。”沈燕序嘴角含笑安抚道,“知道你阔气了少爷。”
两人讲了一会儿话之后,第一件拍品被拿了上来,台上拍卖师的锤子举起又落下,靳时礼本还想跟沈燕序呆久一些,奈何拍卖会进行到一半被靳述叫走和长辈聊天了。
这次慈善拍卖的拍品大多数都是首饰之类的,都是些贵妇人感兴趣的东西,沈燕序站了会儿,拍卖会临近尾声了手上的号码牌还一次都没举起过。
周围也不见靳时礼的身影,夜色渐浓宴会厅里的人越来越少,沈燕序喝下酒杯的最后一口酒,看着侍应生将最后一件拍品撤下,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门口的记者已经散了,空寥寥刮着夜风。
地上残留着水迹,夜风中还带着潮湿气息,大概是刚才下了雨,浇冷了这座热闹的城市,临近凌晨的时间,连马路上的车也少得可怜。
沈燕序走出酒店,路灯下萦绕着叫不出名字的飞虫,他深吸了口气,本还有点微醺的,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庆幸过后,突然心里感到有点后悔。
“这位先生。”安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沈燕序侧头看去,神情未动。
那人没有得到回应,笑了一声,继续问他,“方便请你喝酒么?”
沈燕序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淡淡的收回了视线,“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是么?”他并未知难而退,反而朝着沈燕序再走近了一步。
丝丝缕缕的夜风带着那人身上的熟悉香味拂过,连夜风也作祟,成了撩拨心弦的帮凶。
“可是你男朋友不在。”那人得寸进尺,又近了一步。
沈燕序任由着他一步又一步的靠近,这里的路灯貌似出了问题,在又一辆车辆呼啸而过后,挣扎似的闪了两下,彻底黑了。
他的手被轻轻的托起,一个温热轻盈的吻落在手背上,点到即止。
随后他听见他说。
“你男朋友不在。”
“所以先生,我可以找你讨一个吻么?”
他讲得很含蓄,过了两秒,沈燕序哼笑了一声,反客为主抬手捏住了那人的下巴。
虽然不知道靳时礼又想玩什么游戏,但是他依旧选择配合。
沈燕序捏着他的下巴猛地将两人的距离拉进,气息在唇边游离,他拇指用力碾了一下他的下唇,问道——
“你是想和我偷/欢么?”
……
酒会之后两个人的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靳时礼为那最后几场的演唱会世界各地的飞,沈燕序则重新回到了染坊里,继续过着与之前别无二致的生活。
而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了牵挂,闲下来时沈燕序总感觉染坊里空落落的。
沈燕序到底是没去靳时礼的演唱会现场,沈老太太年纪大了,他到底是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国内,自己飞去国外。
没能得偿所愿的靳时礼当然不乐意,所以分开半个月不到,沈燕序的手机都快被他打爆了。
时间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过着,转眼天气又转了凉,院里的荷花早已经败了,钱来犯秋困蔫头耷脑的趴在门口,连蝴蝶停在了鼻子上都没精力驱赶。
沈燕序晨起出了趟门,田野里陆陆续续已经开始有人挖藕了,迎面吹来的微风都带着点泥土的气味。
昨天沈老太太说这几天胃口不好,刚好赶上了挖藕的季节,沈燕序起了个大早,跑到自家藕田里挖了点藕出来。
虽然说天气是转凉了,但一番折腾他还是被汗湿了衣服,连挽起的裤脚上都溅上了泥点子。
沈燕序折了几匹荷叶将藕包着,一手拎着鞋子一手提着篮子往回走,途径路边那条溪流时顿了顿步子。
那里已经不如以前那么冷清了,几个游客在那儿拍照捉鱼,伴随着阵阵的嬉笑声,沈燕序收回视线,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快到家门口时,靳时礼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他刚从田里上来,汗珠都还挂在额头上,不用说他都知道他的模样有多狼狈。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垫了接听键,不过并未将镜头对准自己,而是点了后置,手机里他的方框赫然变成了辽阔的远山。
而靳时礼那边也不是他本人,或者说举着手机的不是他本人。
那位置似乎是在后台某个地方,靳时礼那边正是晚上,却依旧热火朝天,欢呼声如浪潮一阵高过一阵,像一场盛大的夏夜狂欢party。
沈燕序愣了愣,和靳时礼分别的几个月来,他们也打过视频电话,但是这种视角的还是头一次。
举手机的人也没开口,下一秒,璀璨靓丽的舞台寸寸变暗,直至黑暗完全吞噬光亮,约莫过了几秒,一束光自舞台中间倾泻而下,靳时礼抱着吉他,坐在光的中心。
前几场渲染的热烈倏地冷静下来,靳时礼掀开眼皮,仿佛心有灵犀般往这边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或许他根本看不清黑暗中的镜头,但是沈燕序却透过镜头,穿过几千公里与数十个小时的时差,与他视线交汇。
“大家好,我是靳时礼。”
仿佛是预示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台下的粉丝隐隐有了些啜泣声。
靳时礼要退圈的事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大概是骂的多了骂出了感情,超话里的腥风血雨都轻了不少,一时间都是惋惜及不相信的。
“这里是演唱会的最后一站,接下来这首歌也是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同样。”他停顿了一下,脸上弥漫着肆意的笑,“也是我歌手生涯里的最后一首歌。”
舞台上不再有闪烁的灯光,那盏唯一的白光静谧柔和,仿佛是他对这个身份做的安静告别。
靳时礼一改往日恣意张狂的模样,调整了下耳麦,继续道,“今天的最后一首歌是……送给一个特别的人的歌,但是很可惜,今天他没有来到现场……”
后面再说什么沈燕序已经听不清了,兴许是因为内心太过震撼,那时在酒会上他以为靳时礼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当个比喻,没想到还真的为他写了一首歌。
等他再回过神来,靳时礼清冽特别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出神的片刻,沈燕序没听到歌名叫什么,但是他听见了歌词里娓娓道来的那个初夏,是黏牙又甜的慌的麦芽糖,是空气里弥漫着的米酒香味,和看不到尽头的荷塘远山。
沈燕序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的背影,靳时礼手指拨动着琴弦,低垂着眉眼,描述着那个晚来的夏天,诉说着少年隐秘的心事。
他说那时的夏天忽然就变得很燥热,耳边都是聒噪的蝉鸣,直到暴雨将至,他才明白。
那不是蝉鸣,那是少年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