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天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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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没有走。
刚才他叫冯华年起床吃饭吃药，冯华年问徐向南回来没有，石头点点头。
徐向南在外面安静得出奇，冯华年吃完药也对石头说：“你回学校吧，明天不用来接我了。”
但是石头没有走。
冯华年又睡下了，石头连卧室门都没出，碗和水杯往书桌旁一放，打开电脑继续做作业
徐向南没有进来，没有找他，到了快十二点，外面的灯就熄灭了，石头把手里的漫画合上，小心放回书柜里。
他没心思做作业。
他拿着碗去厨房洗了，没有开灯，又走回来继续坐着。
他可能要在这里坐一晚上。
屋里只有书桌上一台昏黄的台灯亮着，石头把光线调到了最弱，不让它照到冯华年。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回想起下午徐向南的话，心里就发堵，堵着堵着就感到难过。
他看着冯华年，才意识到这个人不可能永远陪着他，这个不可能让他鼻子猛地一酸。
冯华年好像睡得安稳点了，呼吸变得很均匀，他把手背贴在冯华年额头上，温度也退下去了一点。
即使不是徐向南，冯华年也会爱上其他人，和那个人一起生活，一起睡觉，不讲理地吵架，还会拍着他的头安慰他。
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手指划过冯华年的脸庞，又有什么人会被冯华年满脸爱意地看着？
他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流逝，他最重要的人要被抢走了。
他的手指在冯华年唇边颤了颤，因为发烧，通红的嘴唇有些干燥，他把手指轻轻按了上去。
徐向南来了半个多月了，他们接过吻吗？
是不是他按得太用力了，冯华年微微张开了嘴，舌尖抵在牙齿中间，他的手指便不自觉地往里面探了一点。
口腔里的温度比额头要高，他的手指抵着湿润的舌尖，冯华年轻轻哼咛了一下，他就用手指撬开牙齿，按在了湿热的舌头上。
只是一下，他的喉结跟随着滚动了一下，他把手收了回来，冯华年的嘴唇变得有些湿润了。
什么样的期待才是不该有的？
——
冯华年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他歪过头想看看窗外的天是不是还黑着，却一眼看到趴在书桌上睡着的石头。
他从床上坐起来，推了推石头的胳膊。
石头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冯华年醒了，就从桌子上爬起来。
脸麻了，手麻了，腿也麻了。
冯华年就看着石头以一种抽象的姿势缓了半天，憋着笑问：“你怎么不回去啊？”
石头指指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做作业，做太晚了懒得跑了。”
窗外的天正在从黑色变成灰白，但也才四点多。
冯华年睡了太久，已经不困了，石头打了个哈欠，又趴回桌子上，从旁边拿过来一本线代和一个作业本：“睡不着就帮我做作业。”
冯华年不想出去打扰徐向南，他让石头去床里面睡，昨晚他应该没有睡到那部分。
过了十年，他还是得帮石头写作业，还是得刻意把字写丑。
到了七点，冯华年出去洗漱完回屋换衣服，石头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冯华年已经穿戴整齐了，挠着头发问：“你还去上班啊？”
“退烧了就过去，让别人代课不是个事。”
他带的七班八班数学课进度会比王征往前两个课时，他再不过去学生就得再上一天自习。
“那我去送你。”石头也下床开始收拾东西。
“你睡吧，我自己去。”
石头摇摇头：“我回寝室睡。”
他不想和徐向南独处一室。
冯华年来到教室，班里早读刚结束，陈喜悦和曲文星同桌两个跑到讲桌上问他怎么样了。
“我没事了，今天精神很好，谢谢你们。”冯华年说。
“那就好，”陈喜悦偷偷说，“王老师昨天有事没事就在后门口站着，还板着一张脸，吓死人了。”
冯华年笑了几声，第一节课上完回到办公室，他就对王征说：“我班同学说你老站后门口吓他们。”
“啥啊！”王征委屈，“我是想看你班学生自觉性怎么样。”
“所以他们怎么样？”
“还行，比我班强，就几个刺头不听课，前排中排都很自觉，”王征靠在冯华年桌边苦恼，“所以成绩好的班会越来越好，成绩差的越来越差。”
冯华年很欣慰。
——
石头回到学校直接去了图书馆，把昨天的设计做完交上去，就回寝室一觉睡到中午。
睡醒之后寝室只有他一个人，先天性心脏病没在，难怪他能睡那么久，寝室前所未有的安静。
他躺在床上，想到了昨天晚上，又抬起胳膊盖上眼睛。
他错过了上午的课，班长应该会找他，他从床上坐起来，也该起床了。
手机上又是一堆消息，同学发消息说上午就一个老师点名，替他答到了，他道了声谢，往下拉看到宁非凡一早给他发的消息。
因为他没回，宁非凡还叫他看到了马上回复，急。
‘刚睡醒，怎么了？’
他把消息发过去，宁非凡就约他学校南门保安岗见。
石头穿好衣服过去，宁非凡和她的室友在半路等着，见到他就忙跑来把他拉到一个公告栏旁。
“怎么了？”石头不明所以。
宁非凡指着公告栏上贴着的一张寻狗启示，石头从头看下来，才明白过来，这张启示找的是拖把。
“一开始我们也不敢确定，但是你看肚子上这个月牙，和拖把一模一样。”宁非凡说。
也是小白狗，胖乎乎的，肚子上有个标志性的月牙，小狗长得和几个月前石头捡到它时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捡到拖把的？”宁非凡的室友问。
石头抬起手，指着前面的草丛，离保安亭不过一百米。
“那......”宁非凡和她室友对视一眼，“可能就是了。”
石头摸了摸这张寻狗启示，是新贴上去的，他把拖把捡回来都四个月了。
“过了四个月才开始找吗？”他不能理解。
“要不打电话问问？”
石头拨通上面的联系电话，对方说他就是门卫岗的保安，现在正在门卫室里，他们干脆就直接去面谈。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姓吴，问他们是不是找到他家狗了。
宁非凡和室友都没敢说话，石头直接摇头说：“我就是想来了解下情况。”
“哦，你们也是学校里什么动物保护社团的吧？”吴叔打了杯热水，站在饮水机旁回想，“那小狗娃是年前丢的，估计现在也长变样了，不好找。”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找？”
“我本来都不打算找了，我家有个大狗，小狗娃是它下的崽，下了仨，憋死了俩，剩个独苗，年前估计被学校里的大猫给叼走了，那有几只大猫又肥又壮凶得很，”吴叔吹吹水杯上面飘着的茶叶，“小狗娃丢了吧，我家大狗吃饭就少了，也没啥精神，前段时间也是学校社团里几个人见着了，说大狗是抑郁症，得把小狗娃找回来，然后他们就写了个寻狗启示贴那儿了。”
“你家大狗我能见见吗？”石头问。
“今天不在这儿，我闺女带回家了，过两天吧。”
从门卫室出来，宁非凡问石头打算怎么办。
“我看看他家大狗再说。”
“那我们不说出去，你想好告诉我一声。”
关于拖把的事石头没有告诉冯华年，之后的两天他都没见到那只大狗，吴叔说他是好人，比他还操心，石头尴尬地只能扯着嘴角干笑。
从门卫室出来冯华年给他发了条消息。
这两天冯华年只能吃些清淡食物，发烧后遗症让他吃不下饭，到了周五想到明天不用上班，胃口一下就好了起来。
今天徐向南还要在外面应酬，他懒得回家做饭，想了想就约石头一起去外面吃。
还是那家他们喜欢吃的小炒馆子，天暖和了大学城的夜市街更热闹了，馆子里老板现在也认识了冯华年，他说在这儿做生意得跟学生打好关系才行啊，认识的人多生意就能比别家好一点。
老板到现在还以为冯华年也是学校里的学生，还特意送了他们一份凉拌黄瓜。
“对了，上次曲文星说你过生日他想请你吃饭。”冯华年送进嘴里一颗花生米，慢悠悠地说。
“嗯，是。”
“你不找时间和他约一下吗？”
“过几天吧，”石头放下筷子又给两个杯子里加上饮料，问冯华年，“要不一起？”
冯华年摇头：“我是他班主任，一起在外面吃饭不好。”
“行吧，”石头没有强求，是他一开始就不希望冯华年特殊对待曲文星的，说到曲文星，他又想起来冯华年之前说早恋的事，“你不用担心曲文星和他那个同学。”
“和林森？”
“对，就经常一起的那个。”
自从林森去了重点班，和曲文星见面的次数就少很多了，刚开学的时候林森还总是一下课就跑到他们班找曲文星，最近也没怎么来了。
不过他还是好奇石头怎么那么肯定。
“我直接问他了。”
“......”
真够莽的。
“他怎么说的？”他问。
“就是朋友，而且看他当时的表情对这事还挺排斥。”
冯华年点点头：“那就好。”
他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了，没想到石头还是意犹未尽，心不在焉地吃着菜，突然问他：“你觉得谈恋爱是怎么回事？”
冯华年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关于这个问题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答，他的恋爱观仅存在理论，这不是他拿手的话题。
“你问一个单身二十七年的人是不是太为难我了？”冯华年把筷子伸下去终于夹到了菜，“你觉得是怎么回事，让我听听。”
“我觉得就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享受这种感觉，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会为你做出改变，我会想办法解决我们之间的一切阻碍，维持两个人的关系，不是说......我为了你好，我要为你指条明路，然后对你说这样做才是正确的划算的，所以我放你走，你也应该这样，”石头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语气越来越重，他不爽的心情好像暴露了，他马上往嘴里扒了两口饭，鼓着腮帮子说，“我是这么觉得，但是有人说我是天真的理想主义。”
冯华年一直注视着石头，那两个腮帮子像仓鼠一样一鼓一鼓的，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冯华年用手指停在玻璃杯壁挂着的碳酸气泡上，对石头说：“你这个年纪是可以天真点的，再过几年，到社会上混久了，想天真也找不回这种感觉了。”
“那你觉得哪种想法对？”石头想要个答案。
“都对，”冯华年说，“每个人身处的环境不同啊。”
石头没再发问，把头埋下去吃了会儿饭，才默默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冯华年反着坐在车座上，他只有在路上人少的时候才这么坐。
“冯华年。”石头在前面叫他。
“嗯？”
“你以后会结婚吗？”
“当然不会，”冯华年脱口而出，“这不道德。”
“那你想好怎么给你爸妈解释了吗？”
“嗯，想好了，”他看着一个又一个划过去的路灯，对自己的办法感到好笑，“我有同学是男科医生，真到必须解释的时候我就去找他给我开个医学证明，证明我是无精症，或者阳/痿，哦，阳/痿是不是不够狠？”
“这还不够狠？”石头扭过头，只能看到冯华年的后脑勺，他只能又把头扭回来，“第一次见自己造谣自己不行的。”
冯华年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告诉他们我有病，他们会觉得我可怜，告诉他们我是同性恋，他们只会觉得我可恶。”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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