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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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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川以前也喝过酒,但大多都是和师哥师姐的聚餐,并没有像昨天那种,喝到神志不清的情况。
  闹钟一响,身体下意识睁开眼睛,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晕眩和窒息——
  才怪。
  顾清川非常清醒。
  明明宿醉后应该有的恶心和头痛,她全都没有!
  脑子非常灵活,甚至有种重新回到高三巅峰期的错觉!拿上笔,就是个高考状元!
  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可被沾染上的酒气到了最后,却一点不剩,料想,应该是林一羊做了些什么。
  身上盖着薄被,清晨的光从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打出一条条光柱,顾清川怔怔看了许久,直到耳边响起敲门声才回过神来。
  “早上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确认她醒来后,少女才开口问道。
  看见林一羊的瞬间,昨晚的记忆如同一辆卡车,直接将顾清川创得魂飞魄散。
  糟糕的动作,拗口的言语。
  一幕幕如同看电影似的,没有丝毫差错的在她脑中重播。
  顾清川打死都不承认,那个说话矫揉造作的女的,是她自己。
  应该是被鬼上身了。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会说出“我才不摸别人家的小狗”这种鬼话。
  而那些小说和电视剧里,说喝醉会断片的,都是假的。
  她记得可太清楚了。
  顾清川低着头,表情跟变脸似的疯狂切换。
  但很快的,便再次冷静下来,换上一脸宿醉之后的慵懒,水汪汪的眼眸靠向林一羊,无辜道:“有点头晕,我怎么回来了?”
  果不其然,林一羊歪头打量她,自顾自地琢磨:“喝断片了?”
  对对对,就是断片了。
  顾清川心里连连点头,面上却更是像一朵小白花一般的人畜无害,抚着额头,娇娇弱弱地看在床头,满脸无辜与茫然:“我不清楚呀,我以前没喝醉过。”
  林一羊似乎是信了。
  瞪了她一眼:“那你还敢在外面喝成那副样子,下次要带我一起,听见没?”
  一个晚上过去,仿佛灵魂互换了一般的,罗里吧嗦的人从顾清川变成林一羊,而充耳不闻敷衍应对的人,则由林一羊变成顾清川。
  顾清川胡乱点头,揉着太阳穴,楚楚可怜,像是知道错了一般,脑子里却只想赶紧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然而,她不提昨晚的事,当然有别人提。
  林一羊已然洗漱完毕,只是还没换好衣服,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
  紧实的手臂和挺拔平直的肩背一览无余,颈瘦的腰身藏在衣物之下,略显端倪。头发凌乱尚未打理,盖着半张若有所思的小脸,眯起眼睛,带着几分审视和疑惑,她托着下巴,表示怀疑。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清川无辜眨了眨眼:“记得什么?”
  “嘶——”林一羊吸了口气,困惑的皱起眉毛,如同一个山包。
  “不能吧?我还帮你熬了特效醒酒汤呢。”
  踏云医仙出品,必属精品。
  顾清川沉默,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从小她身体就不算好,大病磋磨,小病不断,来个例假就疼得死去活来,偏偏这次愣是一点儿事没有!
  搞了半天,原来是林一羊帮她处理掉了。
  这位神君,正儿八经的时候倒用不上她,却总是能在意料之外的地方派上用场……
  顾清川摆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这次,她觉得还是让她喝晕死过去比较好。
  “所以……你自己昨晚说了些什么话?也都忘记了?”
  林一羊侧了半个身子进来,好整以暇的靠在门边,嘴角挑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坏笑。
  “什么话,不记得了。”顾清川不动声色地摇头,把这辈子的演技都用上。
  有些事,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一旦承认,她这位园长高大伟岸的形象,便会一落千丈。
  反正,谁也拿不出证据。她记得很清楚,昨天林一羊没有掏过手机,所以绝不存在录音录像的可能。
  只要她打定主意死不承认就好。
  顾清川心里松了口气,恳切地点点头,甚至倚在床头,有气无力,娇弱道:“昨晚怎么了吗?”
  下一秒,林一羊空荡荡的手心里忽然出现了一颗晶球。
  晶球闪过一抹亮光,四四方方的巨大屏幕出现在房间正中央。
  林一羊勾着嘴角,露出两颗虎牙,笑道:“那我帮你回放一下。”
  随后,屏幕上出现一个漆黑的房间,房间的沙发上软绵绵地倒着一个女人。顾清川清晰地听见了,她自己的声音——
  一颗枕头飞了过去!精准拍到林一羊脸上,即时把后面的声音打断。
  而她却像早有准备,轻轻松松就抓住了飞来的枕头,从枕头后面露出一张贱兮兮的小脸,虎牙半露,眯眼笑道:“哎呀,看来园长还是有印象的嘛。”
  顾清川咬着唇,面上俨然是一片粉红,胸腔微微起伏,眼中还蒙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害羞而染上的薄雾。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然而顾清川不过是失误一次,就快被河水淹死了。
  但她是谁?还能让个小东西拿捏了不成?
  顾清川沉默片刻,不怒反笑,撑着身子坐起来。
  再抬头时,面色已经归于平静,勾了勾手指:“过来。”
  这声音轻得不行,没有半分压迫感,甚至带上些许蛊惑的意味。
  但林一羊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过去。
  刚想麻溜逃跑,却听见顾清川说:“我也有个礼物送你。”
  清晨起来,那大马猴萝卜头已经在她床头了,也不管人死活,林一羊直接就把他放在床头,同榻而眠,不小心压到,都会听到几声怪叫。
  但好歹也是个礼物。
  那既然是礼物,就要还礼的嘛。
  “真的假的?”
  林一羊觉得这个时候顾清川说有礼物,十有八九是骗她的。
  可万一,是真的呢?
  于是她怀疑了一秒钟,然后就乐颠颠地凑上去,把枕头乖巧递回,坐在顾清川旁边,一脸兴奋地问:“是什么礼物?”
  有心眼,但不多。
  顾清川笑笑,双手抱在胸前:“闭眼。”
  林一羊琢磨片刻,便毫不犹豫地闭了眼。反正,她可以用神识偷看嘛。
  “也不准用神识看。”
  “……”
  早知道,就不把底牌交代得那么干净了。
  她抿唇,点点头,“好吧。”
  不看就不看。
  林一羊默默闭着眼,还真有几分紧张。
  视觉消失后,听力,嗅觉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清晰。
  甚至能察觉到风向的流动,床边一松,顾清川下了床,然后打开衣柜,发出老家具吱呀吱呀的声响。
  而后,是某种辨认不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光脚踩在木地板上,顾清川又走回她身边,不知为何,明明没有亲眼看见,林一羊却总觉得有一股玩味的视线游荡在自己脸上。
  忍不住要偷偷看一眼,顾清川就像有读心术一般,又把她抓了个正着。
  “不准看。”
  “我没有……”林一羊狡辩道,却有些心虚。
  而后面前的床垫一沉——顾清川坐在她对面,甚至很近。温热的呼吸扰动了气流,落在林一羊手臂上。
  那一瞬间,不知名的紧张将她的心跳化成陀螺,越抽越快。
  鼻尖又是某种好闻的气息,靠得极近。
  终于,顾清川动了。
  衣料摩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那股温热靠得更近,双手似乎环到她颈后……
  一抹冰冷柔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颈部。
  “好了。”
  顾清川动作得快,几下便将什么东西系在她脖子上,再抽身离开,温热与冷香全部远去,林一羊默默睁开眼,眼中尽是茫然。
  摸了摸脖子,又扭头去看墙上那面全身镜,脖子上的东西……
  是一副项圈。
  普普通通的黑色皮质项圈,还有使用过的痕迹,就是给宠物使用的,确认无疑。
  “……”
  镜子里的人有那么几秒中,表情是呆滞的。
  而后从呆滞,变为不能理解,又从不能理解,变成某种羞耻。白净的小脸霎时染得粉红,林一羊僵硬地收回目光。
  回头,却又对上顾清川那狡黠的双眼,像只得逞的狐狸,还要装得纯情无辜。
  女人攀上她的肩膀,推着她的下巴,让少女微微仰起头,手指则缓缓摩挲着项圈上的金属环。
  房间里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这个礼物,还喜欢吗?”
  林一羊已经说不出话,浑身发红发烫,像只小龙虾,手摸着项圈的皮带,想取下来,又不知道这份“礼物”,能不能取。
  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舒展的状态蜷缩起来,原本酷帅的一个人逐渐变得可怜兮兮,缩成一团,闷闷摇头。
  却让人更想欺负。
  顾清川诧异:“不喜欢吗,怎么会呢?不是你亲口承认的吗?嗯?”
  尾音微微上扬,女人挑了挑眉,指腹按上项圈的金属扣,摁得更紧,铁环微微陷入皮肤之中,那蛊惑的声音又幽幽响起:
  “不是说,是我家的小狗吗?”
  林一羊这才迟顿意识到,顾清川是在报复她。刚刚就皮了那么一下,结局就是被拴在这里。
  这个女人,好可怕……
  想到这,原本局促的身子更加畏缩,被迫望着头,眼尾通红一片,可怜兮兮地看她。
  见某人已经溃不成军,顾清川才满意地收了手。轻笑出声来,抬手揉了揉软蓬蓬的发顶:“好了,不逗你了,礼物其实是这个。”
  像是有了阴影,林一羊已经不敢随意信这女人的话,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屁股,眼中警惕拉满,手里却已经被塞了个东西。
  触感非常柔软。
  林一羊低头,手中是一顶帽子,是好些天前,顾清川答应要送她的针织帽。
  黑色的针织帽上缝了两只立起来的耳朵,帽檐前边,还有两只眯眯眼,像一团小狗趴在头顶一样。
  林一羊的目光从将信将疑,彻底转成欣喜。
  上一秒还泪眼汪汪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哄好了。
  顾清川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这人便跑得飞快,留下一句“谢谢园长”,就开始在全身镜前臭美……
  其实顾清川想说,项圈还没解下来。
  但看着独自开屏,乐不思蜀的某人,她沉默了。
  算了,戴着……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