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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继仁前头陪着客,一步也走不开,晚间戏散了,送了客回来,戏园子的人已经打发出去了。继仁没情没绪,也没往后头去,就在前头书房歇了。江氏在后头等不来继仁,以为他在前头陪着卓文亮,也没问,自关门睡了。
      卓太太留卓大妗子睡下,许老爷去了前头书房,卓大舅另有歇处。姑嫂两个在里间吃茶说话,卓大妗子问道:“今日这么热闹,仁哥儿新选了官,怎么不见他二娘出来走走?”
      卓太太将前项事说了一回,卓大妗子诧异得了不得,半晌说道:“没看出来,他二娘有这样的心 。”
      卓太太道:“她的心大着呢。不是我有了忠哥儿,她还要骑在我头上。头里老爷说忠儿哥年轻,怕他分心,不许说亲。柳家的跑来几次探我的口风,都叫我给打发了,那一日忽然提起他哥哥的事,我叫他讨老爷的示下,也不知道她怎么跟说的,老爷竟然答应了。着急忙慌的就往灵海去了一封信,说定了亲事。我心里不如意,管什么用。前年他们大房里的韵大爷赶着来定了亲,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又生了恁一场大气。”
      卓大妗子道:“亲事也算是好亲事,就是论起来,不大好看。”
      许奶奶道:“我也是这么说,青云府里现放着那些好人家不许,偏偏许了柳家。你姐夫非愿意,谁管得了他。”
      卓大妗子道:“都说他家大房里的小爷,在咱们庆林县做着个知县。早前儿也请你弟弟和我去过一次,那日正赶着收租,在庄子里。后来你弟弟再要去请,说是事忙,白请不着。”
      许奶奶说道:“你说得这一位,就是那个韵大爷,忠哥儿正经的大舅子。你不知道,如今我们这府里通是姓柳的天下了,她前头得罪了江奶奶,气得江奶奶第二日就要走,叫我作好作歹留住了,老爷也气得了不得,偏赶着仁哥儿选上了官。老爷叫她在院子里净心,不许她出来,她偏着在我和老爷跟前儿做小伏低,又是拜又是求,叫老爷也喜欢起来,只碍着我在跟前儿不好就说叫她出来的话。落后她求我,我就不依,不然今日这样热闹日子,她还如何不在前头。”
      卓大妗子道:“原来是这么着,我说她这样一个爱热闹人,出了这样喜事,怎么反倒不出来了。姐姐宽心吧,谁家没有几个糟心的事,她一个做妾的,敢在你头上动土。你又不靠着仁哥儿,退一万步讲,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左右你是靠着忠哥儿。”
      许奶奶点点头,道:“不是这个,我早也气死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到了四更才歇下。
      且不说继仁做衣裳、打轿围、谢朋友的话,只说延舟,自打偷娶了银宝,看看也有两三个月,只是不敢贸然和家里人提起。
      银宝自搬进流水巷,底下人却当她正经奶奶一样的服侍,赶着巴结奉承。她每日家只是逗弄孩子,家中事务都委托给下人,诸事无有不顺。人见银宝不拿奶奶的派头,又宽厚又和气,都喜欢,渐渐也就糊弄起来。
      这一日延舟来看银宝,进到内室,先看了孩子,才与银宝两个来外屋坐着。
      银宝道:“怎么这几日不见你来,想是铺子里生意忙些。”
      延舟笑道:“不是铺子的事,仁哥儿选了官了,这几日陪着他到处吃酒,把我厌烦的了不得。”
      银宝低了头不说话,延舟笑道:“怎么他选官,你倒像是有些不高兴的意思。”
      银宝笑道:“哪里话,这是天大的喜事,我怎么会不高兴。姐儿也有这么大了,你还该起个名字才是。”
      延舟道:“她是元宵节生的,就叫元姐儿吧。”
      银宝道:“这个名字不好,再改一个。”
      延舟想了想,笑道:“我看你房里放得那对儿鱼瓶不错,就叫鱼儿吧。”
      银宝笑道:“就叫鱼姐儿。”
      银宝起身往内室去,不一时抱出一只匣子来,银宝将匣子放在桌上,对延舟道:“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首饰,我捡好的拾了一匣子,奶奶们什么奇巧的不见过,未必看得上我这点东西,你带过去,权当是见面礼吧。”
      延舟打开一看,一盒子金光灿灿,尽是珠翠珍宝,延舟合上盖子,笑道:“等你进门,你自家送去给她们,岂不便宜。”
      银宝道:“前头我叫你抬出来的东西,我见都堆在后头的房子里,这里人少,怕有闪失,不如还是你带回去吧。”
      延舟道:“又折腾这些做什么,人少再找两个也罢了,等你进了门儿,一气儿抬过去,也叫奶奶见见你的心意,知道你不是那等轻浮人。”
      银宝一笑,道:“二爷既打算定了,我听二爷的就是了。”
      延舟与银宝说了一会儿话儿,又进去瞧了瞧鱼姐儿,也不等吃完饭又回去了。银宝自吃了饭,收拾了睡下。
      看看到了四月十五,灵海来了信,知观打发了来人,坐在书房里看信。无非是些个套话,虽十分的客气,却并不提继仁上任的事,知观心中甚是疑惑。
      收了信,将来人叫过来,问道:“你去柳爷府上,将见柳爷的过程一五一十与我说来。”
      那人道:“小人去了灵海,头一日并不曾见柳爷的面,直到第二日晚上柳爷才叫小的进去。问了一回家中事,我按老爷吩咐的回了。”
      知观问道:“你柳爷怎么说?”
      那人道:“只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别的就没什么了。”
      知观问道:“后来呢。”
      那人回道:“后来柳爷留小的住了两天,给了小的一封信,又赏了小的二十两银子,打发小的回来了。”
      那人想了想,又道:“倒是有一件事,现如今灵海内外都有官兵巡城,街上也都肃静了,小人心中还纳闷儿。还是那日管家吃醉酒说漏了嘴,小的才知道,原来柳爷正预备着剿寇。那管家吃了酒满嘴胡话,小人又不敢十分打听,也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知观听了这话,心道:“怪道这等喜事,也不见他来一封字信,原来是为这个缘故。”
      知观道:“你且下去休息。”
      那人答应了一声,退出去了,才出了院子门儿,正撞见许住进来。
      许住站住脚笑道:“凤大哥几时回来的。”
      许风立住脚说道:“今早上进了城,赶着来回老爷话。”说着往后头去了。
      许住自进了院子,走到书房,见知观一人坐在书桌后的圈椅上,似有闭目养神的意思,不敢惊动,就要退出去。不想知观醒了,见他进来,问道:“你来为何事?”
      许住慌忙站住了脚,道:“前头包内相来,请老爷出去说话儿。”
      知观问道:“他一人来的?”
      许住道:“只他一人。”
      知观就知道是来说卢员外宅子的事儿,慌忙整了整衣冠,出去迎客。
      许奶奶到底放心不下,打发青黛去前头帮着江氏收拾行李,江氏虽年少,做事颇有章法,一应事情都打理地井井有条、妥妥当当,青黛见了也赞得了不得,当着许奶奶的面儿说了多次大奶奶如何如何能干的话。说得许奶奶也笑了,道:“我平日看她是个肯留心的人,想着她不过诸事妥帖些,教你说来,倒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青黛笑道:“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是跟着奶奶学了些小见识,好不好的,奶奶一看便知。”
      许奶奶听青黛的话,真个儿去看了江氏一回。
      江氏这几日忙得什么似的,好容易七七八八都收拾停当了,正看着丫头们打被褥收皮子,忽然见许奶奶进来,慌得什么似的迎上去,未到跟前儿,先笑道:“母亲怎么来了,有什么话,吩咐人叫我一声儿就是了。”
      许奶奶见这屋中空了许多,众人忙乱,心里陡然生出一丝凄凉,又见江氏包着头,身上黄衫绿裙,倒不像媳妇,倒是个闺女儿的模样儿。
      许奶奶笑道:“你这里乱糟糟的,不如让冬福儿挪到我那里,免得惊了孩子。”
      江氏笑道:“晚上奶妈抱着冬福儿睡在外头阁子里,倒不妨事,若是母亲想他,今晚就叫奶妈带着他挪过去。”
      许奶奶道:“既是睡在阁子里也罢了,儿是娘的心,他走了,你心也走了一半了,即是你照顾得来,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许奶奶又看了一回,见诸事都好,又坐了一会儿,自回去了。
      柳氏被关在院中,心中千言万语只是没个法子递到继仁的耳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偏许奶奶就是不松口放她出去,知观虽偶尔在她院中歇宿,但提起出去的话,只说叫去问许奶奶。柳氏恨得了不得,又不得个法儿,又不敢在老爷奶奶跟前儿使出来,险些憋出病来。
      不说柳氏心似油煎,但说卓文亮跟着母亲来与表哥贺喜,因为与继忠甚为投契,这几日在姑母家里,每日与继忠两人同榻而睡,同桌吃饭,形影不离。许奶奶见他兄弟二人相处融洽,心里也高兴,流水儿往继忠院子里送东西。
      卓家家境殷实,不少吃穿,文亮又是幼子,自然溺爱。奇就奇在这文亮天生的一个忠厚性格,不爱红装绿装,只是喜欢读书。他比继忠长两岁,也中了秀才,今年虽然下了场,并不如意。文亮全不放在心上,起坐行动一如往常,倒叫知观稀奇,与许奶奶私下言语,说此子将来或大有作为。许奶奶不意料知观这样看重侄子,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高兴得紧。
      自来许家,文亮也住了将近半月,整日与继忠一处,两人谈学问、访朋友,甚是快乐。这日两人正在前头书房坐着说话儿,忽然见继仁进来,两人慌忙起身。三人见了礼,分两边坐下。
      继仁笑道:“表弟自来家里,只是和二弟厮混,怎么也不见你去我那里坐坐。”
      不等文亮说话,继忠道:“大哥事忙,我们两个又什么都不懂,去了也不过是添乱罢了。”
      继仁道:“说得是什么话,我有两个秀才弟弟帮衬着,还有什么事是不妥当的。我且问你,前日里柳家二公子请你们两人,你们怎么连面也不露一个。说起来都是亲戚,人家亲送了帖子来,话儿又说得软和,就这么硬邦邦的回了,成什么样子,倒叫人家说我们仗着家里做个穷官儿,拿架子,看不起人。”
      继忠笑道:“这又是谁在大哥跟前儿嚼舌根子,连做官儿拿架子的话都说出来了。并非是我二人不赏脸,偏巧头天夜里吃了冷酒,半夜就发作起来,侵晨起来三四遭,险些不曾把命也丢在茅厕里,第二日通起不来床。叫母亲知道,好数落了我一顿,说我带坏了表哥,又说我成日家无事尽惹是非,闹了恁一场。我又病着,又受这一场数落,心中好生难过,还记得什么柳家杨家的帖子哩。”
      继仁这些日子野马一样在外头乱逛,哪里知道家里还有这段官司。
      继忠又道:“左不过也是为柳二娶了个外室,我听说是前门儿黄家的女儿,一个妓子,娶来家里,又弄得这样大阵仗,落后他家里知道,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来。我并不是要说大哥,这些事,原就是玩的,认了真就让人笑话了。大哥如今入了仕途,将来自然是要往上走的,成日和这群人混在一起,有什么好来。”
      继仁笑道:“我不过为着亲戚情分说个公道话,倒惹出你这许多言语来,你几时也学会这酸调子了,行动倒做起我的主来了。”
      几句话倒说得继忠不好言语,继仁惦念着外头的事,又见他们二人张嘴道理闭嘴学问的,心中大是无趣,勉强坐了一会儿,觑个空闲,起身去了。
      继忠文亮将继仁送出门外,重又回到书房坐下。
      文亮笑道:“表哥将来,恐怕要败在色之一字上。”
      继忠道:“何以见得?”
      文亮笑道:“看么,论亲疏,你们是正经兄弟,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听说前日因为与柳家往来的近,表哥也着实吃了些苦头,这才几日,就故态复萌了,可见不是真心悔过。就连你的外家,我也听说了些,不好说得很。这样的人家儿,这样的子弟,就是亲戚也该有个分寸,怎么表哥就这么一头热的扎进去了。”
      继忠奇道:“即是我的外家,你从哪里听说的,难道庆林府也有柳家的什么亲戚不成。”
      文亮半晌不言语,叫继忠逼问的急了,笑道:“你平日看着老成,怎么这事上倒着急起来了,莫不是怕岳家不好,连累你这个大才子么。”
      继忠红了脸,骂道:“如何连你也浑说起来,你言之凿凿,又不许人家问,难不成是编出来的?这样的事传出去,惹了祸,叫舅舅打你一顿狠的,你才知道老实。”
      文亮笑道:“你即搬出家父,我也不好推辞。”
      继忠笑道:“快快说来。”
      文亮笑道:“我就告诉你也无妨,原是庆林府里有一位金大爷,比我长一岁,是宪王妃的外甥,我与他也有几分交情,这里头的事,不是他说,我又如何知道。”
      继忠笑道:“原来如此,只是你怎么认识这等权贵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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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大家好,关于这篇文章有几点需要向大家说明: 1.这篇文章是架空,可能有几个朝代的影子,其中官职与服饰等方面难免有错讹,这是因为作者才疏学浅,无法做详尽的考察,请见谅; 2.一篇小说人物的构造、情节的安排、行文的习惯是因人而异的,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无论哪一种作者都理解,只求口下留情; 3.三次元生活忙碌,无法保证日更,但尽量日更; 4.本文正常更新速度为2~3天一更。 欢迎留言评论,祝大家看文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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