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你不明白 ...
-
方默不安的坐在座位上，时不时向外张望，程千忆给他要了吃饭的地址，不会是要过来吧？
如果他过来，自己肯定是要和程千忆一起吃饭的吧。到时候又给怎么和老板同事解释？
正当方默绞尽脑汁的想借口时，程千忆出现了。
他站在门口寻找方默的身影，看见方默后，目光一顿，然后毫不犹豫的走了过来。
直到程千忆走到身前，方默才反应过来，“不...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今天要不.....”
“哎呦这帅哥是小方的朋友啊。”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和旁边的小姑娘一样，看程千忆的眼神满是欣赏，“不如坐下一起吃吧。”
方默：“不用了....还是不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一块吃吧。”老板拉着他们坐下，又让服务员加了一套餐具。
程千忆实在盛情难却，笑着道了声谢。
等坐下后，他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眯眼看着方默和坐在对面的徐晓声，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
有外人在，两人都不是很放得开，吃饭的时候并没怎么说话。
饭桌上两个兼职的女生似乎对程千忆很感兴趣，一直拉着他和老板几个人聊天。程千忆心不在焉的应着。方默不说话，就在一旁剥虾，他自己不吃，剥好了习惯性的往程千忆和徐晓声盘子里放。
程千忆看着这一幕，心里极不舒服。
明明以前方默只会给自己剥虾，现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人，在方默这享受到了和他一样的待遇。他顿时没了胃口，盘子里的虾也因为赌气一个都没碰。
饶是方默再迟钝都看出来了，他怔怔的盯着程千忆面前快堆满的虾，像不知道做错什么事的孩子。
期间徐晓声去了躺厕所，很久没回来，老板让方默过去看看。
方默过去的时候，徐晓声正在厕所门口和一个男人争吵着什么，好像是那男人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徐晓声，徐晓声心里不大高兴，嘟囔了一句没长眼，被他听见了。
那男人又高又壮，喝的脸色通红，浑身散发着酒气，方默看着都胆战心惊，真不知道徐晓声是怎么有胆子和他对峙的。
他生怕男人会忍不住动手，大着胆子上去劝架。
“你谁啊你？没你什么事就滚开。”
方默忍住心中惧意，“我....我是他朋友。”
徐晓声往外推他，“没你什么事，回去。”
一方面他不想让方默卷进来，就方默这么瘦，一拳就能打趴下，另一方面是希望他回去叫人。
可方默没听出他的意思，他害怕自己走了，徐晓声一个人会吃亏。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报警？”男人恶声道，“你报一个试试，我怕你啊。”
别说方默，徐晓声都有点怵。
幸好这时候那男人的朋友找过来了，那人大概也知道自己朋友喝醉了是什么德性，二话不说就把他拉走了。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徐晓声哥俩好的搂住方默的脖子，“行啊你够意思，刚才怎么不走？”
他是真没想到方默这么胆小的人竟然肯为了帮他留下来。
“怕你挨打....”
徐晓生声嬉皮笑脸的搂着他往外走去，“不用怕，这不是没动手吗？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他们该.....”
他看到前面那个人的眼神，忽然愣住了。方默正好奇怎么不说了，抬头一看，也顿时僵住。
程千忆正站在几米之外，怒瞪着他们。不知为什么，那委屈愤怒的眼神让徐晓声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他下意识把搂着方默的手拿了回来，方默也心生惶恐，想要说些什么，程千忆已经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一直到这顿饭结束，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等其他人回去，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气氛异常的安静。
已经有许多个这个的时刻了，两个人不可能察觉不出来这异样的气氛，他们都知道某个地方出了问题，可即便心知肚明也不知该如何去解决。
良久，程千忆才开口说，“你们关系可真好。”
方默竟从其中听出几分嘲讽的意味，一时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低下头，小声说， “我们是朋友....”
“难道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程千忆一时没控制自己，脱口而出说了这句话。他声音忽然变小了很多，脸也浮现一抹奇怪的绯红，“你...你还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方默一愣，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眼看着已经到这个地步，程千忆心一横，强忍着羞耻问，“你呢？我和他，谁对你更重要？”
方默似乎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奇怪又疑惑的看着程千忆。
程千忆被那眼神盯的脸色发烫，心里忐忑不已。可恨的是，方默一句话也不说，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什么。
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那短暂的等待中，程千忆简直煎熬到极致，每一秒都是对他自尊心和羞耻心的强烈折磨，让他恨不得马上逃离。
还有再等下去的必要吗？方默犹豫了，他犹豫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瞬间死掉，趁他岌岌可危的尊严还没有被方默彻底毁掉之前，程千忆转身快速走掉了。
方默看着他忽然走掉的身影，在原地懵了半天，等他追过去的时候，程千忆已经不见了身影。
他实在担心，忍不住给程千忆发了信息，但没有得到回复。
那晚程千忆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方默百思不得其解，毫无疑问，在他心里当然是程千忆更重要。
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自从程千忆因为厌恶同性恋搬走后，他已经做好了以后都不会再联系的准备。但是....程千忆还会给他发信息，还会过来找他，甚至问了谁更重要这样的问题。
这些举动一次次扰乱着他的心，让他原本坚定不移的想法渐渐动摇起来。
或许....程千忆根本没有那么讨厌他？
好几天了，程千忆都没回他的信息，方默犹豫一番，决定过去找他。好巧不巧，徐晓声发信息说要请他吃饭，谢谢他上次的收留。
方默不好意思拒绝，就应下了。外面天气热，两人商量了一通都没想好吃什么，最终他们决定在家涮火锅。
徐晓声拎了整整两大包吃的过来，两个人在厨房忙着准备火锅底料和一会要吃的食材。
正要开饭时，门铃突然响了。
方默这会正在厨房调小料，徐晓声在客厅，喊了一声“我去吧”，方默就没再管。
等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问，“谁啊？”
徐晓声摆弄着碗筷，“你那个帅哥朋友，再去拿幅碗筷吧。”
一听是程千忆，方默立马朝门口走去，“人呢？”
“就在....”徐晓声转身，诧异的啊了一声，“人呢？我刚开了门，就急着过来下菜了，他怎么没进来？”
方默看着空荡荡的楼道，他不安的脱下围裙，丢下一句“我出去找找，你先吃吧。”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然而小区里并没有程千忆的身影。
失落的在原地站了片刻，方默只好回去了。
徐晓声这会已经吃上了，“找到了吗？”
方默难掩落寞的摇了摇头。
“兴许突然有事回去了呢。快吃吧，这些都熟了，直接吃就行。”
方默却迟迟没有动筷，“他有说来找我什么事吗？”
“没有啊。”徐晓声边吃边回忆，“他都没和我说话。我开门之后，他看见是我好像还很惊讶，我让他进来都没理我。谁知道我一转身，他就跑了。”
方默听着这些话，更是坐立不安。
吃完饭后，方默收拾好直接去了程千忆家里，他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原本以为程千忆不在家，打算在门口等他回来，然而到了晚上十二点，都没等到。
方默不禁开始着急起来，程千忆是没回来还是一直在家，只是不愿意给他开门？
都这个点了，就算在家也应该休息了吧。
无奈之下，方默只好离开了。
第二天，他又给程千忆发了信息，甚至还打了电话，对面一直是不接听的状态，实在放心不下的方默再次去了程千忆家里。不出所料的，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方默只好拿出备用钥匙，这钥匙是有一次程千忆过来时给的，当时他说万一他的钥匙丢了，自己这还有一把备用。
客厅静悄悄的，玄关处没有拖鞋，说明人在家。
方默稍微松了口气，往卧室走去。卧室门没锁，一靠近，就闻道一股浓烈的酒味。他心一惊，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卧室窗帘拉着，没有一丝光亮，方默依稀看到地上散落着几个啤酒易拉罐，他轻手轻脚的走进，看到了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程千忆。即便卧室光线昏暗，方默都能看出他面颊上那不正常的潮红。
他摸了摸程千忆的额头，果不其然，烫的吓人。
方默一下着急起来，立马在家里开始找体温计和退烧药。程千忆似乎没有这些东西，于是方默只好飞快跑出去买。
程千忆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他给程千忆喂水喂药，对方也只是机械的照做，从始至终虚弱的没有睁开过眼睛，一喂完，人就沉沉的昏睡过去。
趁程千忆睡觉的功夫，方默把卧室打扫了一遍，怕开了窗帘影响程千忆睡觉，他只好摸黑打扫，收拾了一通，卧室的酒味散去不少。
直到晚上，程千忆才醒过来。
守了一天的方默见状立马走过去，“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程千忆一愣，昏睡时感到有人轻声叫自己喝水吃药，他听出那声音是方默，原以为是发烧烧出幻觉了，没想到是真的。
他看了方默一眼，冷漠的转过脸去，“你来干嘛？”
方默无措的解释，“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怕你出什么事，我..过来看看。”
程千忆长睫一动，依旧像赌气的小孩子一样，“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方默有些受伤的低下头，“可是你的烧还没有退......”
“不用你管。”
方默没说话，几秒后他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程千忆心一紧，直到卧室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有一种仿佛置身于孤岛的寂静和绝望，巨大的孤独如潮水般汹涌起来，眼角忍不住溢出了伤心的泪水。
方默真的走了。
想到昨天不死心的自己看见方默的短信后，鬼使神差的跑过去找他，然而门开的那一刻，却被眼前的场景狠狠扇了一巴掌。
那个人在他家！
看到这一幕的程千忆大脑一片空白，那个时候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难过。他一想到在自己因为方默茶不思饭不想，伤心失落，甚至赌上尊严，忐忑不安的过来找他的时候，方默和这个人在一起，气氛融洽的吃着火锅，就怒火中烧。
多么鲜明讽刺的对比！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还不死心吗？还嫌不够丢脸吗？方默明明已经不喜欢他了，他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来打扰人家？
生怕方默看见站在门外面色难看，形容狼狈的自己，他几乎可以称得上落荒而逃。
回到家的他喝的酩酊大醉，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痛苦的神经。曾经说喜欢自己的家伙这么快就变心就喜欢上别人了，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渣男。
自己为什么要搞的这么狼狈，为什么要因为方默不喜欢他，在这伤心流泪呢？
他很在乎吗？
是的，他在乎...
即便不想承认，程千忆也没有办法否认，他已经喜欢上方默了。可是现在那个家伙已经把他抛弃，和别人在一起了。
程千忆深感绝望，不知喝了多少酒，到最后连意识都没了，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感到头快要裂开了，嗓子也很疼，身上好热，是发烧了吧。
自己就算烧死在这，恐怕也不会有人来管吧，他嘲弄的想。
睡梦中好像有人温柔的摸着他的额头，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喂他吃药。
是方默吗？
他竭力想睁开眼睛，又怕真的醒了，发现这是一场梦，发现并没有人在自己身边。他放弃了，任由自己再次陷入昏睡中。
一觉醒来，发现方默真的在这，他心里又惊讶又开心。转念想到方默已经不喜欢自己了，又一阵难过。既然不喜欢他，又何必对他好呢？这样只会让他更加离不开，忘不掉。
嘴硬的说着不让方默管，驱使他离开，心里却无比渴望他能留下来陪陪自己。
可惜方默还是走了。
他就这么扔下自己走了。
程千忆用被子蒙住头，任由泪水打湿枕被，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房门忽然被推开了，程千忆一顿。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甚至闻到了什么食物的香气，难道......
“起来喝点粥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千忆猛地掀开被子，愕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方默。
“你没走？”
方默小心翼翼的解释，“你还发着烧，我这么走了不放心。”
程千忆鼻子一酸，赶忙扭过脸去。
“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吧。”
程千忆没拒绝，沉默的从他手中接过粥吃了起来。方默就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
自己吃完他就要走了吗？程千忆垂着眼眸，喝粥的动作不自觉变慢了许多。
等喝完，方默从他手中接过碗，像是酝酿了很久一样，磕磕绊绊的说着，“那个...不好意思，今天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在厨房，等我出来，你已经不见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程千忆现在听到这件事，内心已经毫无反应了。他懒懒的倚在床头，心想，找他什么事？除了想见他，还能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
“哦哦。”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程千忆假装看着别处，眼神却一直偷偷注意着方默。看见他起身的动作，他心里慌了一瞬。
方默要走了吗？他这一走，以后还会再来吗？他是不是要彻底失去他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有多恐惧，在大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手已经先一步抓住了方默的手腕，“别走。”
方默吓了一跳，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可程千忆还是没放手。
“不走。”方默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我.....我只是要去厨房看看。我很快回来。”
程千忆飞速撤回了抓着方默的手，羞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等方默回来的时候，程千忆已经恢复如初。他看了眼时间，犹豫道，“你今晚要在这睡吗？”
方默点了点头，万一程千忆半夜又烧起来就不好了。
“我睡地上吧，万一晚上你又烧起来，方便照顾你。”
程千忆直勾勾看着他，“为什么不睡床上？”有必要躲着他吗？
“啊不是.....”方默小声说，“我是担心你会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
方默没说话，手腕处依旧发烫，仿佛还能感受到被程千忆攥住时的触感。他躲闪着程千忆锐利的目光，好似难以开口。
程千忆心里蓦的涌起一股冲动，他伸手拽过方默，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狠狠堵上了他的唇。他近乎疯狂的撬开方默的牙关，深深的吮吻着他，像是要借此把这段时间埋藏在心底的怨念都发泄出来。
只有抱着方默，感受着这个人身上的温度，贴着他柔软炽热的唇的时候，才会有一种还没失去他的错觉，仿佛方默还在他身边，没有离开。
明明之前那么喜欢他，为什么忽然就不喜欢了呢？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方默重新喜欢他？虽然一直以来他在方默面前都表现出随意又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内心又多害怕失去这个人。
他并没有方默说的那么勇敢，他是一个害怕失去方默的胆小鬼。
迄今为止，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连方默都不喜欢自己，抛弃自己了，那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他，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不会再有人像他那样用炽热的眼神看着自己，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包容自己，在乎自己。程千忆死死抱着怀中的人，就像溺水之人紧抱着救命的浮木。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再让我忍受无休止的孤独痛苦，不要再让我一个人度过可怕的黑夜，救救我，救救我吧.....
可惜方默并听不到他的心声，他只是慌张又无措的看着自己，僵硬的一动不敢动。程千忆埋在方默的颈窝，泪水从眼角划落，哽咽道，“我讨厌你....”
方默感受到那一点泪滴的灼热，他瞳孔一颤，抬手轻轻抚着程千忆的背，在听到程千忆的呢喃后，被亲吻的欣喜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脸上流露出一抹哀伤之色，“我知道....”
程千忆浑身颤抖起来，泪意似乎更加汹涌。
方默瞬间急了，他已经无暇去想程千忆忽然吻他的理由，而是手足无措的安慰着程千忆，“对不起，你别哭....”看看程千忆哭，他的心脏好像被挤压成一团，也有一种想掉泪的冲动。
“对不起....今天实在太担心你了，才会来的。你不想看见我，等你退烧了，我就走。”
方默难过的想，明知道程千忆介意他是同性恋，他还是跑了过来，程千忆似乎是烧糊涂了，才不理智的拉着自己不让走，甚至还亲了自己。自己应该推开他的，不然程千忆也不会再清醒过来后说讨厌自己。
程千忆听着他的话，倍感绝望，这个只会道歉的家伙，从来不去理解他真正的心情，只会凭借自己的主观猜测断定他的想法。
如果自己不开口的话，方默一辈子也猜不出自己在想什么吧。
“.....我喜欢你。”
方默顿时哑口无声。刚才是自己听错了吗？还是程千忆又烧糊涂了？
“我喜欢你.....”
安静的房间里，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程千忆感受着怀中人颤抖起来的身体，再一次湿了眼眶。
快说吧，他闭上眼睛，如同绝望的信徒那样无声祈求着，求求你，说你也喜欢我，说你爱我，这样就可以救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你不明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