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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惊人反转,农夫与蛇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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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花落在芜虞肩头,慵懒地伸展着花瓣。
“血海深仇讲出来就没意思了,就像楼外楼的酥醉只能埋在地下一样。”行进半日后暂时修整的众人听到芜虞轻笑一声,“怎么总有人想挖出这坛酒呢?”再说,一堆陈谷子烂芝麻有什么好听的,总归是虚言假语。
言罢,只见那只侥幸留下一命的狼王迅速冲进林中,合欢花妖娆地摆弄。
“要看好戏了呀!”含笑的声音惊得众人面露惊恐,十六双眼直直地盯着芜虞肩头淡红色的小花。
“看侬家做什么?要看戏呀!”淡红的花瓣飘到众人之间,一口的戏腔拖着长长的调子,众人只觉眼前一阵虚无。
所有人都落入了幻境,连刚刚被狼王咬过来的钱和也不例外。
“还真是群小崽子,定力真差。”此时的语调毫无柔媚,与刚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芜虞淡淡地扫了一眼中了幻境的一群人,给了霜霜一个结结实实的白眼,明显就是嫌弃她那七拐八拐的腔调。
一人一花逗着嘴,不到一刻钟,竟是蒋氏两姐妹先行走出幻境。
“赫赫有名的弦双娇?”似在发问,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信。
二蒋落落大方地承认:“小长公主慧眼!”双蒋是一对双生姐妹,姐姐用月琴,妹妹使箜篌,双十年华已是灵者八星,修为算不上最高,但她们本身修幻境,走出来的最早也不足为奇。
“嚣张公主呀~”不待芜虞说话,霜霜先忍不住笑了,又开始拖着调子念着。
一串风刃割向霜霜极为爱护的花瓣,她极其熟练的蜷缩花瓣躲过风刃,被芜虞这又一次不要脸的偷袭气得转为殷红。
“攻击。”芜虞背靠着树,懒懒地倚着,一时对她们的琴音颇感兴趣。
二蒋对视一眼,取出自己的琴,抬手拨弦:“芜虞姑娘,得罪了!”
琴音裹挟着灵力,带起凛凛风声,却在芜虞两步远的地方止步不前,碎为光影。
“你们的琴不错。”似是看出了二人的警惕,她笑了笑,“放心,我还不至于惦记一把琴。琴久生灵,可有名字?”
“一个唤辞镜,一个唤辞树。”
芜虞困倦得打了个哈欠,口中念了句“朱颜辞镜花辞树”,散在风里打着漩地溜走。
“哎,我好像知道下一句。”霜霜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想起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人养什么兽,芜虞也被霜霜一句“下一句”带歪了,拧着眉没想起“下一句”是个什么鬼。
最是人间留不住,是上一句就注定了的结果。
不消两刻钟,只剩下钱和一人困在幻境中,大家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霜霜,一边看猴似的“观赏”钱和狰狞的表情。
林肆耷拉着脑袋犯困,眼前刷地飞过一道白光,铜钱噌地划过钱和脸侧,血珠子瞬间渗出并连成一道线。
林肆看到钱和从幻境中醒来,不禁摸了摸脸,庆幸自己没有这破相的待遇。
钱和一睁眼就见围了一圈的人,怔了片刻,又看见了神明,意外淹过眼底的恨意,“多谢姑娘再次相助。”
芜虞没搭话,任由他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致谢悬在半空,无处安放。
两次恰好的“偶遇”,让这一群初出茅庐又没有傻到底的少年提溜起他们为数不多的疑心,只冷冷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不速之客。
两次见面也就相隔一天,钱和似乎并不好过,旧伤又添了新伤。面对这般处境,他似不觉剑拔弩张,竟又温和一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敢问姑娘贵姓,来日必将结草衔环以报。”
空飘飘的承诺比纸轻,比草贱,丢到水里也激不起黄豆大的水花。
“你竟想以身相许!”时承业猛地站起来,手指哆嗦着指着这头妄图拱“白菜”的“山猪”,声音因过度激动而尖细刺耳,“你...这...你简直是恩将仇报。”
此话一出,冰封般的气氛破得稀碎,只留下脱口而出的嬉笑。少年人初出茅庐,笑里不带嘲讽,却张扬着不知掩饰。
这阵笑好似戳破了他脸上的平静,青白红交织过后又归于一张极静极假的笑脸面具,连脸上的血痕都渡了一层虚伪,“小殿下说笑了。”
“你究竟是谁?有何企图?”时承沁比时承业长的不止是年纪,还多两分心计。
他们从未爆出名姓,却被此人一语道破,寒意纠缠在脊背。
芜虞倒是升起几分兴趣,因为这人的眼神明晃晃地暴露着他的目标,“你结草衔环的前提是什么,求什么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看钱和所求是何种利,又能否接得住这心心念念的利。
“谈利多伤感情啊?”钱和微微一笑,这笑就好像焊在脸上了一样。这人着实算不上丑,可这一身狼狈好似街上摇头摆尾的流浪狗。“传言姑娘是上面下来的,在下所求不过登天。”
这话说的可谓稀里糊涂,可在座的无不神色一冷。芜虞一笑,她本是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上扬仿佛带着笑意,这一笑却将眼尾的笑意一扫而尽,展露出些漫不经心的冷淡,“哎呀,谈感情多伤利呀!”芜虞竟把霜霜那拿腔作势的调子学了个十成十,吓得霜霜所有的花瓣僵硬住了。
这一笑晃了他的神,却又无端的察觉到一种慌乱,这是脱落设想的不可控带来的慌乱。他又决定动之以情:“在下实是难忘杀母之仇,愿得姑娘相助,我愿将这条命赠与姑娘!”
“给命”文学虽迟但到,芜虞没理会他的“赠命”之说,话头一转发问:“你弑杀亲母,想报仇不是当场抹脖子更快吗?”平淡的话,如油入沸水,炸得众人脑子滋滋作响,也击溃了钱和一脸的风平浪静。
他扯着嘴角,努力摆出一个一般无二的笑,“姑娘这话说笑了,为人子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钱和像踢皮球一样把话头踢给了芜虞,可惜芜虞再一转话头:“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答应你呢?你的后招是什么?”
“酡颜。”此时钱和的嗓音可谓轻快,他的表情更加温和了,这回的笑倒显出了三分真情实意。而众人这才发现体内的灵力一空,爬上心头的无措与惊惧交织成网,捂得人喘不上气。
“你可真是无耻!”芜虞脸色苍白,尾音的轻颤昭示着害怕的情绪。落在应泉身上的霜霜既要一动不动的装死,又得捂好嘴巴把笑声咽回肚子里,眼看着芜虞戏精附体。
“‘酡颜’可是我辛苦求来的,这可是特意为姑娘准备的。我知道姑娘定然修为高深,这药可是我特意比着灵皇的实力求得。姑娘早应了我有何不好,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许是太过高兴,钱和癫狂的话颠三倒四的啰嗦,直听得芜虞脑筋疼。
一根冰针直直钉在钱和眉心,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他倒下时两眼瞪大,惊恐地看着本该灵力尽失的芜虞,脑中却并没有什么走马观花的回忆。芜虞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这人唧唧歪歪泼冷了她一颗玩心。
一连串的反转简直是令人咂舌,砸得一群呆头鹅傻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