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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又见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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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早晨，阳光刺眼得让人烦躁。
方野卡着早自习的最后一分钟晃到校门口，眼皮半耷拉着，头发因为昨晚打游戏到凌晨而炸得乱七八糟。他嘴里还叼着半片吐司，单手拎着书包，校服外套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领口歪斜，锁骨上还有一道未消的红痕，是昨天打架时被对方指甲刮的。
校门口站着执勤的学生会成员，清一色的规整校服，胸牌亮得反光。
而站在最前面的，是周予安。
他身姿笔直，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口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明明是和大家一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莫名有种禁欲的冷感，袖口下的手腕白皙修长，指尖捏着登记簿，正垂眸记录迟到学生的名字。
九月的天气，H市的阳光依旧毒辣，可周予安却连外套都没脱。
方野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周予安的领口——
——啧，不热吗？方野心想
周予安听到一阵懒散的脚步声，抬头时，正好对上方野的视线。
对方头发乱翘，嘴角还沾着一点吐司屑，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整个人像只没睡醒的猫，浑身上下都写着“别惹我”三个字。
“姓名，班级。”周予安语气平静。
方野挑眉，慢悠悠地咽下最后一口吐司，才懒洋洋地开口：“方野，高二（7）班。”
周予安低头在登记簿上写下他的名字，笔尖微微一顿——方野的字迹他认得，嚣张又潦草，和本人一样不守规矩。
“仪容不整，扣一分。”周予安合上登记簿，目光扫过方野敞开的校服和凌乱的头发，“下次记得整理。”
方野嗤笑一声，突然凑近一步，微微俯身，视线和周予安平齐。
“周予安，”他压低声音，带着点挑衅，“你校服扣子系那么紧，不嫌勒得慌？”
周予安神色不变，只是微微后仰，拉开距离。
“校规要求。”他淡淡道。
方野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指尖擦过周予安的领口——
“你这里，”他语气戏谑，“沾了粉笔灰。”
周予安眸光微动，却没躲。
就在方野的指尖与周予安相碰的一刹那，一股凉意如电流般传遍了周予安的全身。尽管外面的天气酷热难耐，但方野的手指却仿佛散发着丝丝凉气，与这炎炎夏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予安不禁感到有些诧异，这么热的天手竟然这么凉，还没等他细想，方野的指尖已经轻轻滑过他的脖子，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方野收回手，歪头打量着周予安。
这人明明站在阳光下，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疏离感，连呼吸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不疾不徐，完美得像个假人。
可偏偏，方野就是觉得——
——周予安身上有种违和感。
比如现在，明明天气闷热，他却连外套都不脱。比如他的袖口永远遮住手腕，比如他微笑时眼底从来不带温度。
方野忽然想起那天在巷子里，周予安递给他创可贴时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东西。
“喂，”方野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不脱外套？”
周予安抬眸：“校规规定，校内必须穿校服。”
“少来，”方野嗤笑，“其他人热了都会脱，就你——”
他话没说完，周予安已经转身，走向下一个迟到的学生。
方野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
——有问题。
早自习结束后，方野去放水走到走廊上，远远看到周予安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正和几个学生会成员交代事情。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他的站姿依旧挺拔，连袖口的折痕都一丝不苟。
方野抬头，正好看到周予安转身进了办公室抱着一堆作业本。
——他倒要看看，这个优等生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方野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周予安关上办公室的门，微微松了口气。学生会有个独立的办公室。
他解开最上面的那颗纽扣，轻轻按了按脖颈——那里有一道未消的淤青，是昨晚父亲喝醉后掐的。
想到周野的眼神太锐利，像是能穿透他精心维持的伪装，直抵他最不堪的部分。
铃铃铃下课了，周野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了。
放学路上方野看到一个废弃球场正在里面练习投球。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一记漂亮的三分球，他烦躁地抓起来：“谁？”
“请问是方野吗？”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这里是城东派出所，你外婆迷路了，现在在我们这儿。”
方野的呼吸一滞，篮球从指尖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地址发我，马上到。”
派出所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方野喘着粗气冲进来，额前的汗都没来得及擦。
“外婆！”
老太太正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听见声音茫然地抬头：“小野？”
方野单膝跪在她面前，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我不是说了等我放学？”
外婆的眼神有些涣散，过了几秒才慢慢聚焦：“我…我想给你买绿豆糕，那家老字号…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方野喉结滚动，声音低了下来：“下次我带您去，好不好？”
警察走过来：“小伙子，幸好有位热心市民看到老太太在路口转悠半天，不放心就给送过来了。”
方野这才注意到，派出所角落的饮水机旁还站着一个人——
周予安，没想到是他还真是巧呀，一天见三次了。
他穿着整洁的校服，手里拿着一次性纸杯，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地望过来。
“喂。”方野突然回头，“谢了。”
周予安摇头没有说话。
外婆却笑眯眯地拍了拍周予安的手：“这孩子心肠好，还给我买热豆浆喝。”
“……”
夜风吹乱方野的头发，他盯着周予安看了几秒，突然说：“欠你个人情。有事可以找我。”
周予安的目光落在外婆身上，又移回方野的脸：“没事举手之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