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发难朝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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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街上鸦雀无声。更夫梆声三击，冷冽的锣鸣刺破夜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陆茗文只身穿行街头，片刻后他在陆府门前停了下来。看着紧锁的朱红色大门，他足间轻点，轻盈一跃，稳稳落在院内。
书房内，莹莹烛光透过窗纱。
陆茗文见状，加快了脚步。
不待他扣响门扉，“进！”门内声音率先响起。
“父亲，宫中有变。”陆茗文率先开口。
“为父已然知晓。这二皇子平时为人内敛低调，不想，心机竟是如此深沉。怕早就在他母妃死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
陆茗文一怔:“孩儿只知道二皇子生身母亲乃是一宫女，可是还另有缘由？”
陆为清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终是下定了决心:“罢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这事说起来是皇宫的密辛，更是一件荒唐之事。”
“皇上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又贵为天子，莫说是官家小姐，便是这宫女也是……使尽浑身解数，想往上爬，她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却仗着宫女的身份，又通晓些医理，便多次偷偷给皇上下药，这才行了好事。后来，被其他宫人揭发，皇上本想杀她，却发现她已有身孕。便将其打入冷宫。”
陆茗文听得认真，追问道:“父亲，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太子长到七岁时，皇上破例允她携二皇子出席宫宴。她却跪在地上求皇上让二皇子过继给梅妃，可他生身母亲尚在，又岂有过继别人的道理？她却是个烈性女子，撞在柱子上，当场毙命。”
陆为清深深地看了陆茗文一眼:“茗儿，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番道理，你又知晓吗？”
“父亲，孩儿……”陆茗文轻叹一口气，终究是将话咽进腹中，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他亦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解释，话锋一转:“所以，二皇子便是从那时起恨极了皇上吧。”
陆为清知道他有意回避，亦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揪着问题不放，毕竟自己儿子心性如何，老父亲又岂会不知，他常日里一副温润端正，实则骨子里执拗得很，认定的事几乎很难动摇。也罢！
“嗯，梅妃无所出，倒是待他视如己出。二皇子怕是早就借梅妃母家势力暗中谋划了。”
陆茗文:“现下宫中被二皇子控制，宫外，康尚书又与他行应外和。为今之计……”他缓了缓，“一则太子名正言顺进宫救驾，可太子并无兵权，怕是禁卫军并不会听他的好令。二则寻求安王和靖王兵马入京，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只是……藩王入京名不正言不顺，且会不会趁机谋反，亦未曾可知。”
陆为清神色凝重，眉目紧蹙:“怕是……也等不到那天了。”
话音方落，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深秋寒雨转眼倾泻如注。
次日清晨，月城还笼着一层水雾。
康易卿已面带笑意来到了揽月阁:“公子！”他爽朗笑出了声，抬手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瞧老臣这记性，拜见二皇子。”说着撩袍欲下跪。
楚钰拂袖抬手，先一步撑住他的手臂，面上温和:“康尚书，不必行此大礼。大事即成，康尚书功不可没。”
“二皇子计谋过人，老臣着实佩服。”虽面上说着，康易卿心里却冒冷汗，不用说群臣，便是自己多年来和他打交道，却也只当他是揽月阁阁主，握着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秘辛，对自己威逼利诱罢了！
不想，他却是常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二皇子。心机深沉至此，如今思来，倒是该庆幸没与他作对，否则，怕是也被清算。
“本太子向来欣赏诸如康尚书这等识时务之人，待本太子登上宝座。必论功行赏！”
康尚书一听，随即恭谨跪地，口中却是朗声道:“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钰故作惊恐道:“康尚书，这可使不得。快快请起！”眼神中却是全无受不起之意，分明是顺利在望的快感。
“群臣那边，还须得劳烦康尚书去周旋一二。”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此相册详细记录各部官员，罔顾国法、贪腐等诸事，提醒他们，若是他们不愿顺从，本皇子不介意将这些呈报皇上，并公告天下。”
康尚书双手微颤抖地接过，匆忙翻开，细细察看，确定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后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是！臣一定妥善处理。令，以老臣愚见，登基之事当宜早不宜迟，若是等靖王等反应过来，届时派兵入城，我等恐难以应付。望皇上斟酌。”
楚钰点了点头:“康尚书的想法，与本殿下不谋而合，迟则生变。”
康尚书郑重道:“是！皇上思虑周全，老臣多虑了。”
“康尚书，那你我便分头行动。本殿下盼着康尚书佳音！”
楚钰看着康尚书退出雅室的背影，不禁冷笑，随即又从怀中拿出了另一本册子，康尚书这些年手上沾的命案，收受的贿赂，甚至连粮草用银都敢克扣。他冷笑，不过是自己的一枚棋子罢了。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剑斩此等国之蠹虫，也算是顺应民心之举。
朝中大臣，倒皆是一帮软骨头，康易卿为首的派系自是不用说，加上这两日皇上反常地未上早朝，上报的奏折亦皆被拦了下来。宫门口，又皆是兵部的熟悉身影。他们岂非不知道，这是要宫变呀！江山就要易主了，也不用康易卿开口，便已知其来意。
“康尚书，您现在跟着二皇子，日后成事当立头等功。”
康尚书满脸笑意，口中谦虚道:“诸位与本官向来同在一个阵营，本官若得殿下垂怜，定也是同诸位一道。哪有独享的道理？”
“如此，先谢过康尚书了。但凡有事，请二皇子示下便可，我等肝脑涂地。”
康尚书抱拳:“那本官便替二皇子感谢诸位高义了。”他却在转身的那刻敛了笑意，他看了眼袖袍中的册子，自己还须誊抄一份，即便二皇子用不上，他自己却不得不妨，万一逼宫不成，这册子倒是可作为向皇上表明衷心的凭证。
相比起兵部等人的顺水推舟，那些自诩清流门派的官员，反倒是将康尚书挡在了府衙门口:“康尚书，皇上健在，你便在这造谣生事，当真不怕皇上清算？”
康尚书言辞恳切道:“皇上现在身体抱恙，太子的私造兵器被禁足，现在我等为了安国请二皇子代理朝政，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怎么在诸位口中，本官倒成了乱臣贼子了？”
他在心里冷哼，这群迂腐之人，若不是手中册子上，没载录他们的把柄，自己何苦在这同他们废话。不过嘛……“本官亦不过是替二皇子传话，本官好言相劝一句，现在皇城中兵权皆已悉数在二皇子手中，即便诸位大人不怕，那也不怕累及妻儿父母吗？本官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各位自己掂量。”
“哈哈……我等岂非贪生怕死之辈，身为我等家眷，更当体会我等良苦用心，倒是康尚书，皇上不收你们，老天也会收你们。老夫倒是要看看，你们能张狂到及时。”
康尚书冷眼看着这群顽固不化之人，自找死路！也罢，和他们废什么话，随即甩袖，带着一众兵卒离开。
日暮渐沉时，他带着一兵卒，径直等在陆府门口。他看着马车内，先后走下马车的陆为清父子，心中突地升腾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若是他们归顺也就罢了，如若不然……
他内心反倒是希望他们二人能反抗一番，那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将其抓捕入狱。
“陆尚书，小陆尚书。二位风尘仆仆，何处归来呀？”
陆茗文向他抱拳一礼:“康尚书。”
陆为清不动声色:“康尚书，怎么？现在本官出门还得向你兵部报备不成？你现在倒是胆子大得很，连兵卒都敢随意驱遣。”
康尚书嘴角抽了抽，果然这陆为清同自己就是不对付:“本官哪有这等本事，全因二皇子授意，二皇子又是授命于谁？陆尚书岂会不知？”
陆为清朗声笑了起来:“当真是皇上授意？还是你胆大包天，假传圣谕，难道……康尚书你心里没个数？何故在此惺惺作态！”
康尚书登时气得脸色发红:“陆为清！别给你脸不要脸。你倒是清高，待二皇子登基，看你还能守着你这清高到几时。”
陆为清不再理会康易卿，冲着陆茗文使了下神色，便转身欲走。
兵卒齐刷刷上前几步围住二人。
陆为清冷笑道:“怎么？还要抓捕父子入狱不成？”
康易卿冲着他们摆了摆手:“退下！让他们走。”他内心叫嚣着，陆为清自书院读书便处处压自己一头，如今更是一门两名尚书，这在安国倒是头一回。他要的就是陆尚书的不识抬举之举，陆为清愈是反抗，他愈能顺理成章除之而后快。
陆茗文走时，看了康易卿一眼，如今他这般肆无忌惮，想必是宫中形势已定。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发难朝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