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时间在对月圆之夜的等待中缓慢度过，微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里间打坐调息，或是研究如何叠加阵法能更大的发挥作用。她对村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刃年安分的待在角落，偶尔出门片刻也只是捡捡被沙暴卷到院子里的枯枝。
第二天正午院子外传来声响，刃年转头看过去，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女孩正抱着院门的柱子看着他，或者准确来说是在看他手上的鸡肉。
女孩一双大眼睛深深凹陷下去，身形消瘦，一看就是长期食不果腹。
刃年下意识去看微与，见她依旧垂首翻着书页，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但小女孩的目光过于炽热，他很不自在。刃年犹豫了一下想将鸡肉放回碟子中。
“给她。”微与清冷的声音响起，眼睛依然没有离开书，仿佛只是随口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刃年微怔，顺从地点头：“是。”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门口，小女孩见他靠近，吓得瑟缩了一下但没有后退，她抱着柱子的手更紧了，眼睛牢牢锁在刃年手上那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鸡肉上。
刃年蹲下身，将鸡肉递了过去。小女孩惊恐后退，又忍不住渴望地盯着鸡肉。刃年等了一会儿见她不敢接，便拿出一块糕点掰开油纸将鸡肉放在了糕点旁边。然后便返回，在微与对面坐下，拆开另一块糕点默默吃了起来。
小女孩这才飞快地探身抓起油纸上的鸡肉和糕点转身就跑，瘦小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狭窄巷道里。
黄昏时刻，那令人心悸的噼啪声再次响起。不同于前夜，这次沙暴起来的没有任何预兆。密集而狂暴的沙砾砸击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快进屋！沙暴又来了！！”村长苍老嘶哑的声音带着近乎崩溃的颤抖。
“阿成！我的阿成还在外面！”妇人恐慌的呼喊声穿透风声，“阿成，快回来！”
“娘！救我！我怕！”。小孩的哭声很快淹没在沙砾声中。
“啊—阿成！”妇人凄厉的尖叫声响彻芳雨村。
微与翻书的指尖顿住，她朝窗外看去，被黄沙笼罩的窗外隐隐飘过一丝妖气，这场沙暴不对劲。微与霍然起身，灵力瞬间探出。
一根接一根的丝线正无声连接除了她所在院子的每一间石屋，她循着丝线却找不到源头。刚刚出现的一丝妖气又没了。
那东西还挺能藏。
“主人要帮他们吗？”刃年见她眉心轻拧，问道。
“帮不了。”微与敛了神色，她心神一动腰间玉佩贴到门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随即漠然道，“天灾不是我能干预的。”
然而
“吱......吱.....”
门外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挠门声，尖锐的抓挠声越来越急，转而演变成沉闷的撞击，似乎下一秒那东西就要破门而入。
刃年退至她身后，微与余光瞥了他一眼。她双手结印，红色的阵法图腾在脚下展开又没入地面。同时，门上贴着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玉石碰撞声，微与掐诀念咒，门外的所有的响声戛然而止。
刃年低声问道，语气隐隐不安焦急。“发生什么了？是有妖来了吗？”
微与推开门，只见布下的红色阵法中躺着一只人首蜘蛛身的妖，是白天来院子里的那个女孩。她面上的胆怯荡然无存，只剩下愤怒。
“该死的仙。”
“嘴不干净，该罚。”微与手指轻点，数道冰晶利刃直直插中她的八只蛛腿。
蜘蛛妖痛到尖声嘶吼，复眼映出刃年的脸和残破的衣着打扮。她盯着刃年右肩的狼首图腾咒骂道：“竟然和仙族厮混残害同族，你这个叛徒！该死！”
刃年深吸一口气，低头不语攥紧袖口。微与见状弹指击碎蜘蛛妖的复眼。“费劲弄出沙暴是想做什么？”
蜘蛛妖张嘴发出尖笑，“当然是找新鲜血肉，找你这个不知死活闯进来的点心，仙族的魂魄可是绝佳的补品。”
话音未落，蜘蛛妖突然爆出毒雾，微与猛地退后，腰间玉佩替她挡住毒雾。
刃年手掩口鼻，眼睛盯着微与，不动声色往后退去。
微与看清雾中的东西拧紧眉心，是那些找不到汇集点的丝线。
微与袖中数道冰丝藤蔓延伸而出冻碎废弃石屋的石墙。只见那些丝线连着密密麻麻的茧，里面是芳雨村的村民。“怪不得被阵法压制还能反击，原来是吸食了村民的魂魄续命，卑劣！”
微与操控着数百藤冰晶藤蔓斩断蛛丝，将茧推离。
“卑鄙。”蜘蛛妖失去能量供给后气急败坏，胸前的复眼中不断射出毒刺。
微与灵活避开，看了一眼身后艰难闪避的刃年。
冰丝藤蔓收回聚拢成利剑，微与红唇轻启，一段咒语后剑尖被黑色阵法图腾环绕。
微与挥剑穿透蜘蛛妖的身体，荆棘锁链自蜘蛛体内延伸到她皮肤上形成捆缚枷锁。
蜘蛛妖脖颈青筋暴起面色充血。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蜘蛛妖的身体化为齑粉，一条青铜钉链子掉在地上。那些未被蛛丝吸食殆尽的残魂四处逃窜。
微与捡起链子，青铜钉纹路特别，上面刻着绿洲两个字。“绿洲？”
刃年脸色微变，“是绿洲城的东西，她是绿洲城的人。”
“什么绿洲城？”
“浮沙荒漠里的一座城池，妖族的关塞。”刃年垂下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微与垂眸审视了他良久，决定先解决了这个村子的问题再问他。
微与释放灵力覆盖整个芳雨村，刃年在微与身后不远处，他视线落回地上的齑粉上，脑海中满是刚刚蜘蛛妖爆体而亡的画面。他死死攥住褴褛的衣袖才压下骨血中沸腾的战栗，忽然眼前一片晕眩。
确定村子里还有活着的人，微与命令道：“把村子里还活着的人抬到这里。”
刃年沉默地开始拖拽昏迷的村民。
微与双手轻抬，掌心向上，大量治愈荧光倾泻在昏迷的村民身上，昏迷中面色发黑的村民在治愈荧光下恢复正常。
突然身后传来声响，微与回头看到刃年倒在地上，他脸色瞬间灰败，呼吸急促，支撑身体的手不住颤抖。
微与仔细检查，在他后背上找到极小的尖刺，余下部分狠狠扎进了肉里。是蜘蛛妖复眼射出来的。微与灵力探入体内，血液中游走着毒素，好在还没蔓延到妖丹。
“忍着。”
她声音毫无波澜，但温热的掌心贴着他震颤的后背压下。刃年呼吸骤停，那点温热几乎要烫穿他的皮肉。
微与指尖按在他后背的伤口上，猛地发力去挤毒刺。
刃年疼得闷哼出声，他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忍不住抓住微与垂落的袖角。微与蹙眉，但看他痛苦神情，没有抽出自己的袖子。
等尖刺被挤出来，她凝出一朵冰昙，“吞下去。”
刃年低垂着头虚弱张嘴吞下冰昙，一股清凉的气息游走他全身。血液中残存的毒素因为这股气息迅速消散。
这个东西和之前的治愈灵力不同。
他眼底闪过一丝转瞬而逝精芒，虚弱道：“多谢主人。”
下一秒微与左手一挥，刃年便失去了知觉陷入沉睡。
刃年沉睡时微与朝村口走去，在槐树前站定，那夜像索命厉鬼的槐树，此刻在烈日黄沙下倒显得有了一丝神性。
微与左手抚上树干，闭目间源源不断的愿力传入她的体内。微与叹息一声，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愿力。她心口的墟魄草死气淡了一丝，但远远不够抑制死气。
墟魄草虚影再次在她身后绽开。她运转神力，墟魄草花蕊分泌出神域特有的荧蓝光点。
神力连接槐树，那些代表芳雨村村民思念和虔诚的满树红绸化作万千荧光涌入槐树，霎时间枯枝生长出绿芽。
墟魄草花蕊荧蓝光点迅速消散，方才吸收的愿力全部都还给了槐树。死气再度扩散到花瓣，微与面色白了三分。
她调息好自己，看着满树新芽低吟：“愿此力护佑此地，百年平安。”
做完这些微与回到刃年身边，她低头看见腰间玉佩的光华比她初到浮沙荒漠要暗淡许多，忧心道：“凝水玉消耗太快了。”
犹豫之下微与还是从百宝袋中取出天帝赏赐给她的息珠挂在腰间，以此来屏蔽她的气息，这样她进入妖族便能少许多麻烦。
微与没有急着唤醒刃年，她召唤出昙舟带着刃年找到村外一处隐蔽的地方落脚。
翌日芳雨村的村民苏醒过来，他们面色茫然浑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种种。村里的小孩子三两结伴嬉戏玩闹，跑到村口看见焕然一新的槐树惊叫，转而跑回村落。
不久，芳雨村的村民都来到槐树下，妇人热泪盈眶，她激动抓住身旁的人，声音颤抖着问：“槐树显灵了，五年了，我家阿牛是不是快要能回家了？”
被妇人抓住的村民同样激动道：“会的，阿婶，阿牛肯定能回来的。村子里走失的人都会回来的。”
临近黄昏，微与唤醒刃年，“好好跟我说说绿洲城的事。”
刃年低头解释道：“绿洲城是进入妖族核心妖都的唯一路径，但进入绿洲城需要通过浮沙荒漠里的镜林险境。绿洲城人靠接任务获得令牌换取生活物资，进妖都也需要令牌换通行证。”
“这样啊。”微与指尖凝出冰晶，她眼底寒光乍现，冰晶如利刃猛然射出，抵住刃年的咽喉。“蜘蛛妖盘踞在此，实力不俗。你既能从浮沙荒漠逃出来，为何不去寻她庇护，反而来求我？你们可是同族。”
刃年喉间渗出血丝，面上委屈惶恐，“主人明鉴，若我与蜘蛛妖有半分的勾结，那毒刺就该要了我的命。”
“你口中所谓的裂缝和绿洲城最好是真的，否则你自己掂量你会有什么下场。”微与眼底掠过倦色，不容置疑道：“带路，今日月圆，必须进入浮沙荒漠。”
芳雨村西南处一百里，微与和刃年等待裂缝开启。
临近子夜，血月高悬。地面沙砾快速朝岩壁下流动形成漩涡。
“裂缝就在下面。”
沙地漩涡吞噬着周边的流沙，微与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刃年腕间破开一道血口，成股的妖血滴入流沙漩涡，深处传来轰鸣。墟魄草忽然疯狂蔓延冰丝涌入漩涡，和刃年的妖血纠缠着探入漩涡更深处。
刃年拽着她猛地跳下漩涡：“闭眼！”
幽蓝色流光自他眼底炸开，微与在刺目流光中感到眩晕，眼前恍惚出现青铜石门，半开的石门缝隙中，一只巨大的赤瞳凝视着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