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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第190章 轮回的终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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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雁门关遗址,山巅观星台。
暮色四合。铅灰色的天幕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垂落,将连绵起伏的雪山染成深邃的墨蓝。凛冽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抽打着光秃的岩石和残存的石柱,发出尖锐的呜咽。空气中弥漫着冰雪的清冽、冻土的腥气,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如同万古荒原般的苍凉与死寂。巨大的观星台遗址,如同被岁月啃噬殆尽的巨兽颅骨,断裂的紫铜浑天仪基座在暮色中投下扭曲的阴影,几根孤零零的石柱指向深邃的夜空,仿佛在无声叩问着亘古的星辰。
沈砚和吴琬卿并肩站在观星台残存的最高处。寒风呼啸,卷起他们的衣角。沈砚一身深灰色羊毛大衣,围巾裹紧了脖颈,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凝望着天穹深处逐渐亮起的星辰。吴琬卿裹着厚重的白色羽绒服,墨发被风吹乱,脸颊冻得微红,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如同寒星。两人指间那对镶嵌着琥珀星辰晶石的戒指,在暮色中流转着恒定而温润的光芒,与胸口的赤金符文印记隐隐共鸣,传递着恒定的温热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圆满感。
脚下的深坑——那曾吞噬了萧战、也终结了千年轮回的虚无之地——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只余下一片平整而圣洁的洁白。远处,镇北王府遗址的发掘现场灯火通明,如同点缀在荒原上的星火。一切喧嚣都被呼啸的风声隔绝,只余下两人沉稳的呼吸和心跳。
“都……结束了。”沈砚的声音低沉清晰,穿透风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他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吴琬卿。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温柔,如同容纳了整片星空。
“嗯。”吴琬卿轻声应道,呼出的气息在寒风中凝成白雾。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指间的戒指,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与恒定的悸动。胸口的符文印记温暖平和,再无一丝波澜。那些纠缠千年的血火记忆、午夜梦回的惊悸、灵魂深处的重负……都已如同脚下的积雪,在阳光下悄然消融,只余下沉淀后的宁静与……新生的轻盈。
就在这时!
嗡——!!!
毫无征兆地!两人指间的琥珀星辰戒指!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燃烧太阳般的刺目赤金光芒!光芒瞬间将两人笼罩!一股浩瀚、温暖、带着强烈守护与祝福意志的磅礴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注入他们的体内!融入灵魂深处!胸口的符文印记灼热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圆满与解脱的悸动!如同电流般传遍四肢百骸!
光芒之中!无数细密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金色光点凭空浮现!疯狂旋转、凝聚!在两人面前!缓缓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穿着洗得发白、几乎褪色的青色道袍的老者虚影!
玄机子!
他的面容在光芒中逐渐清晰!清癯!苍老!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寒潭!嘴角却带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释然微笑!那笑容里!没有悲悯!没有沉重!只有一种卸下万钧重担后的……轻松与……深沉的……期许!
嗡——!!!
虚影彻底凝聚!他悬浮在赤金色的光芒中!目光平静地扫过沈砚!扫过吴琬卿!眼神深处!翻涌着千年的沧桑!无尽的愧疚!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
“师父……”沈砚失声低呼!身体猛地一震!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混合着深沉的感激!瞬间冲上眼眶!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伸出手!指尖却穿透了虚影!如同穿过一片温暖的空气!
玄机子的虚影微微摇头。嘴角那抹释然的弧度更深了。他缓缓抬起那只由纯粹光粒构成的、略显虚幻的手。动作轻柔而郑重,如同最后的告别。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灵魂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古老的钟磬!敲击在心灵最深处!
“琬卿……”
“阿砚……”
声音停顿片刻,仿佛在积蓄力量,也仿佛在……最后一次呼唤这两个刻入灵魂的名字。
“千年……布局……”
“血火……交织……”
“因果……纠缠……”
“至……今日……”
“终……得……圆满……”
他的目光,带着深沉的愧疚,缓缓扫过吴琬卿:
“琬卿……为师……以你为棋……引你入局……令你……身陷血火……背负宿命……此……孽……深重……难偿……”
“然……你……坚韧……如钢……终……不负……所托……破局……救世……”
“为师……甚慰……”
他的目光转向沈砚,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阿砚……你……以魂……殉道……燃尽……己身……终……护得……此界……安宁……”
“亦……护得……琬卿……周全……”
“此……功……在……千秋……”
“为师……亦……以你……为荣……”
虚影微微一顿。构成他身体的光粒开始轻微闪烁、明灭!如同风中残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更加清晰、更加释然:
“然……此局……已终……”
“归墟……封印……重铸……”
“魔神……之祸……永绝……”
“轮回……之链……已断……”
“汝等……宿命……已了……”
他缓缓抬起双手!动作轻柔!如同拥抱整个星空!嘴角那抹释然的微笑!如同盛开的雪莲!在光芒中凝固!
“我的……任务……”
“完成了……”
话音落下!
嗡——!!!
玄机子的虚影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刺目白光!光芒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构成他身体的光粒疯狂闪烁、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的、闪烁着温润白光的星屑!如同燃烧殆尽的烟花!又如同回归宇宙的星辰尘埃!在赤金色的光芒中盘旋、飞舞!
“师父——!!!”沈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泪水瞬间汹涌而出!他猛地向前扑去!双手徒劳地抓向那片飞舞的星屑!却只抓住一片冰冷的空气!
吴琬卿的身体也剧烈颤抖!泪水无声滑落!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哭喊出声!胸口的符文印记灼热如焚!指间的戒指光芒暴涨!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释然交织的洪流!狠狠冲击着她的心神!
星屑飞舞!盘旋!最终……如同受到无形之力的牵引!无声无息地……如同归巢的倦鸟!精准地……融入两人指间那枚爆发出赤金光芒的琥珀星辰戒指之中!
嗡——!!!
戒指的光芒!在星屑融入的瞬间!猛地向内坍缩!随即轰然爆发!化作两道凝练到极致的赤金色光柱!如同逆行的流星!猛地射入沈砚和吴琬卿的胸口!精准地!没入那搏动着的赤金符文印记之中!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浩瀚星辰之力与……玄机子最后祝福意志的磅礴暖流!如同宇宙初开的能量洪流!瞬间席卷了两人全身!狠狠冲刷着四肢百骸!融入每一个细胞!融入灵魂的最深处!
“呃啊——!!!”沈砚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他猛地抱住头颅!金丝眼镜滑落!镜片后的眼眸布满血丝!瞳孔深处!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疯狂闪现!龙城祖陵的冰冷!灰翳眼睑下的黑暗!噬魂枪贯穿左肩的剧痛!燃烧精魂的撕裂!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这些如同跗骨之蛆、纠缠了他两世的痛苦记忆!在那温暖洪流的冲刷下!如同投入烈火的冰雪!疯狂消融!瓦解!化为缕缕青烟!消散无形!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卸下万钧枷锁的……轻松与……清明!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
“啊——!”吴琬卿也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弓起!双手死死捂住胸口!眼前!滹沱河战场箭矢如蝗!魔神咆哮的黑雾!噬魂枪撕裂空间的尖啸!左臂被洞穿的剧痛!还有……萧战在星光中消散时那温润却绝望的笑容!这些如同梦魇般萦绕不散的画面!在那温暖洪流的冲击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阴影!迅速淡化!扭曲!最终……彻底消散!只余下一片……澄澈的……宁静!胸口的剧痛与沉重!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只余下恒定的温热与……难以言喻的……轻盈!
光芒持续了数秒!随即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敛入两人胸口的符文印记深处!印记的光芒缓缓黯淡!最终……彻底消失!只余下皮肤下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悸动!如同沉睡的暖玉!
指间的琥珀星辰戒指!赤金色的光芒也彻底内敛!核心的琥珀晶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润内敛!光芒恒定而柔和!如同最普通的宝石!再无一丝异样的能量波动!仿佛……那沉睡千年的星辰之力!已彻底融入他们的生命本源!化作了……永恒的守护!
风!依旧在呼啸!
雪!依旧在飘落!
观星台上!一片死寂!
唯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寒风中清晰可闻!
沈砚缓缓直起身。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金丝眼镜后的眼眸,不再有血丝,不再有翻涌的痛苦与沧桑!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雨后晴空般的……清澈与……平静!他下意识地回想……龙城祖陵的黑暗?一片模糊的剪影!再无冰冷刺骨!灰翳眼睑下的恐惧?如同隔世的烟云!噬魂枪的剧痛?只剩下一丝遥远的、如同蚊叮般的微弱记忆!那些纠缠了他两世、如同附骨之疽的噩梦……彻底……烟消云散!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吴琬卿!
吴琬卿也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不再是锐利如刀!而是一种卸下所有重负后的、如同寒潭深水般的……宁静与……柔和!她尝试着去回忆……滹沱河的箭伤?左臂传来一丝微弱的、如同愈合后的旧疤般的轻微麻痒!再无撕裂般的剧痛!魔神的咆哮?如同褪色的默片!再无摄人心魄的恐惧!萧战消散的绝望?心中只余下一丝淡淡的、如同怀念故人般的……酸楚与……释然!那些曾让她夜不能寐、痛彻心扉的过往……彻底……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四目相对!
无声!
却胜过千言万语!
沈砚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却无比清晰地!勾起一抹温润的弧度!那弧度里!再无沉重!再无沧桑!只剩下纯粹的、如同初雪消融般的……轻松与……喜悦!
吴琬卿的眼中!也缓缓漾开一抹笑意!如同春风吹皱的池水!清澈!明亮!带着新生的……纯粹与……安宁!
沈砚伸出手!宽厚温暖的手掌!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紧紧握住了吴琬卿微凉的手!
指尖相触!
掌心相贴!
嗡——!!!
两枚琥珀星辰戒指!光芒微微一闪!温润恒定!再无波澜!如同最普通的婚戒!却传递着……永恒的……温暖与……守护!
“我们……”沈砚的声音响起!低沉!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与……不容置疑的坚定!
“回家……”
吴琬卿微微颔首!嘴角的笑意更深!声音清冽!如同山涧清泉!
“好……”
两人转身!并肩走下观星台!身影在暮色中拉长!融入苍茫的雪原!寒风依旧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在他们身后盘旋飞舞!如同无声的送别!又如同……新生的序曲!
轮回的终点!
亦是……
新生的起点!
再无噩梦!
再无枷锁!
唯有……
指间那抹……
永恒的……温热……
与……
紧握的双手!
共同走向……
纯粹的……
当下!
与……
充满无限可能的……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