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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文明格式化 ...

  •   00:48:00**

      东京银座巨型广告屏突然跳转,鲜红的倒计时数字刺破夜色。纽约时代广场所有显示屏同步闪烁,相同的数字在纳斯达克交易所外墙上流淌。上海外滩的霓虹集体熄灭,唯有东方明珠塔身浮现出血色计数。全球电子设备在同一秒失控,显示着相同的倒计时:

      **[文明重置 00:47:59]**

      巴黎卢浮宫前,游客们尖叫着举起发烫的手机。梵蒂冈圣彼得广场的喷泉突然静止,池水表面浮现出精确到毫秒的倒计时。南极科考站的警报器自动激活,雪地车仪表盘全部变成跳动的红色数字。

      陈欣语站在公寓落地窗前,指尖划过平板电脑滚烫的屏幕。倒计时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像两颗正在坍缩的恒星。

      **00:47:30**

      厨房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傅沉舟系着靛蓝色围裙,袖口卷到手肘处,小臂肌肉随着切菜动作微微起伏。流理台上排列着四十七个骨瓷餐盘,每个盘子中央都盛着拇指大小的精致食物。

      "最后一道菜需要现做。"他的刀尖挑起一颗暗红樱桃,果肉在灯光下泛着釉质光泽,"毕竟死亡,总是新鲜的。"

      **00:46:18**

      陈欣语赤脚踩过柚木地板。智能家居系统早已失控,恒温器显示屏上跳动着相同的倒计时。她停在厨房中岛前,注视着傅沉舟将樱桃浸入琥珀色酱汁。

      "联合国安理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她划动持续接收消息的平板,"五角大楼确认所有核弹发射井离线。"

      傅沉舟用镊子夹起沾满酱汁的樱桃,轻轻放在第四十八个空盘中央。樱桃梗保持着完美的弧度,像微型绞刑架的横梁。

      "人类总以为毁灭需要蘑菇云。"他解开围裙,露出内里的黑色高领毛衣,"真正的末日只需要一个指令。"

      **00:45:00**

      餐厅长桌上,四十八盏酒精灯在银质烛台里静静燃烧。陈欣语的视线扫过餐盘阵列:第一道是淋着蜂蜜的松饼,边缘烤成焦糖色;第三十六道是裹着巧克力外壳的跳跳糖;第四十七道是做成胶囊形状的慕斯。

      "每道菜对应一世记忆。"傅沉舟拉开主座椅子,"味觉比大脑更诚实。"

      窗外传来直升机轰鸣,探照灯扫过他们所在的楼层。陈欣语捏起松饼,蜂蜜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滴落在亚麻桌布上。当酥脆表皮在齿间碎裂时,童年孤儿院的晨光突然穿透记忆迷雾——铁架床的冰凉,消毒水的气味,以及第一口偷来的蜂蜜的罪恶甜香。

      **00:43:12**

      "第七世你是个调香师。"傅沉舟推来青柠色的分子料理球,"在巴黎用□□调制过二十七瓶香水。"

      球形外壳在舌尖爆开的瞬间,陈欣语尝到苦杏仁的味道。地铁呼啸而过的气流掀起她鬓角碎发,手里攥着写给富豪丈夫的恐吓信。记忆中的自己正把毒药滴入香水瓶,瓶身标签印着"致亲爱的妹妹"。

      "那次失手了。"她舔掉唇角的泡沫,"妹妹养的暹罗猫先死了。"

      **00:40:00**

      第二十三道菜是插着金属吸管的试管。液体入口时陈欣语尝到铁锈味,视网膜上浮现出监狱铁窗的投影。那是她作为越狱专家的一世,用磨尖的牙刷刺穿了典狱长的咽喉。

      "你漏掉了十九世。"她敲敲盛着液氮冰淇淋的盘子,"我在撒哈拉用卫星天线谋杀过整个考古队。"

      傅沉舟正在切分第四十五道——做成微型枪械造型的巧克力。他手腕轻转,刀尖精准地沿着"扳机"部位剖开:"沙漠里GPS信号总是很干净。"

      **00:38:01**

      城市开始骚动。远处传来玻璃碎裂声和汽车警报。陈欣语吞下做成药片形状的软糖,尝到前世化疗时的血腥味。平板电脑自动播放着全球各地暴乱的画面:华尔街精英扯断领带冲向金库,东京主妇在便利店抢夺瓶装水,梵蒂冈卫兵用长矛刺穿液晶屏上的倒计时。

      "他们终于发现这不是病毒。"傅沉舟擦拭着餐刀,"是降维。"

      **00:35:00**

      第四十七道菜在盘中微微颤动。半透明凝胶包裹着微型车祸现场,糖霜制作的汽车正碾过樱桃酱绘制的人形。陈欣语用银匙切开"尸体"部位,尝到雨水的腥咸和胫骨断裂的痛楚。

      "上次死亡时你在想什么?"傅沉舟的餐刀映出她收缩的瞳孔。

      "樱桃。"她盯着最后那个空盘,"巷口水果摊的樱桃,很酸。"

      **00:33:33**

      傅沉舟起身走向厨房。陈欣语看着全球直播里,各国首脑正在用原始手段传递信息——手写纸条、旗语、信鸽。瑞士银行穹顶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着:

      **[文明重置 00:33:32]**

      "知道为什么是四十八小时吗?"他的声音混着樱桃去核的轻响,"这是人类第一个电子计时器诞生的时间单位。"

      **00:30:00**

      最后一道菜出现在她面前。毒樱桃浸泡在糖浆里,果皮泛着诡异的光泽。傅沉舟的袖口沾着几滴酱汁,像凝固的血。

      "这次没有轮回。"他手指轻点平板,全球倒计时突然加速,"尝过死亡的人才有资格重启文明。"

      陈欣语捏起樱桃梗。果肉接触舌尖的刹那,她看见自己从无数个时空坠落:被推下悬崖的画家,溺毙在浴缸的新娘,在核爆中心汽化的女军官。所有死亡的苦味在喉间汇聚成洪流。

      然后她笑了。

      "真有趣。"牙齿咬破果肉,甜蜜汁液溢满口腔,"这次是甜的。"

      **00:29:59**

      傅沉舟的瞳孔突然扩张。陈欣语咽下樱桃核,拿起餐巾优雅地按了按唇角。全球所有显示屏上的倒计时同时凝固,接着全部变成雪花噪点。

      "你修改了底层代码。"他按住震颤的餐桌,银器在突然增强的重力场中悬浮起来。

      陈欣语推开餐盘,露出下面用酱汁画出的二进制涂鸦。那是她在品尝每道菜时,用手指悄悄写下的指令。

      "死亡是最差的老师。"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的芯片纹身正在发光,"我选择当学生的时候,只是为了学会怎么当校长。"

      **00:29:30**

      公寓开始分解。墙壁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的纸张,露出后面流动的数据洪流。傅沉舟的轮廓出现像素化波动,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第一道菜开始。"陈欣语踩上正在汽化的地板,"真正的傅沉舟不会犯这种错误——"她踢翻餐盘,"他根本不知道我讨厌蜂蜜。"

      **00:29:00**

      城市在他们周围崩塌。自由女神像化作绿色代码瀑布,埃菲尔铁塔扭曲成螺旋状方程式。陈欣语抓住傅沉舟正在消散的领带,将嘴唇贴在他耳边:

      "告诉观测者,这次我要当格式化文明的人。"

      她的牙齿咬住他逐渐透明的耳垂,尝到电源短路的焦糊味。在现实彻底崩溃的白光中,最后消失的是她唇角那抹比毒樱桃更艳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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