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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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丽给希维尔讲了一个故事。
在几百年前，大陆上的邪恶生物数量远比现在的要多，但龙的数量依旧十分稀少。
这个种族的能力十分强大，生命却不算漫长，而且幼崽的孕育周期极久，一条龙从蛋里破壳的时间，可能比它们出壳后活着的时间都要久。
上天给了他们强大的寿命，却也设下了部分禁制。
当时的大陆布局和现在一样，分为东西南北和中心这五个板块。而在西部大陆的城镇里，有一名叫薇奥拉的女性正在独自旅行着。
薇奥拉不愁吃不愁穿，在人类世界孤身晃荡了很久。
虽然有着极其出众的美貌，但和她擦肩而过的人们发现薇奥拉性格古怪，不喜与人交流，同时又身怀强大的能力，谁都打不过她。
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因为揣测薇奥拉的人怎么都不会想到，美丽的薇奥拉小姐根本就不是人类，她是一条龙。
一条人人喊打的龙，修炼出了人形，在人类世界里四处旅行。
薇奥拉也不知道自己整天在晃荡什么，但该说不说，做人还是比做龙要有趣很多。
龙的同类太少了，一条龙可能从出生到死亡都见不到一只它的同类。但人类可就不一样了，薇奥拉虽然不喜欢说话，但她最喜欢凑热闹，常常神不知鬼不觉地杵在人群中心听八卦。
就这样，不好惹的薇奥拉走到哪玩到哪。
她性格孤僻，拥有强大的武力值，和人类难以交流，却又喜欢人类世界这种处处充满变数的惊奇感。
很快地，她的变数就来了。
在野外的时候，因为人类形态的体积比较小，也不容易暴露气息，薇奥拉通常也不会选择变回龙形，她会选择用人型，随便跑到某颗树上睡觉。
在某一个平凡的一天，不小心在睡梦中挠了个痒痒的薇奥拉一翻身，从树枝上就这样掉了下去。
但她并没有将屁股砸开花，因为她掉在了一个人类的怀里。
簌簌簌的声音在头上巨响，站在树底下的罗兰早有防备，他伸出手去接，在漫天飞花与落叶中接到了一个人。
顶着一张寡言少语的臭脸，薇奥拉盯着接住她的那个人类男性。
龙的审美其实和人类有些不一样，它们更喜欢华丽的、闪亮的东西，薇奥拉也不例外。
眼前的这个人类男性有着一头飘逸的红发，身上的盔甲和宝剑闪亮又坚硬。虽然是白天，他精致的面庞却如月光般清冷，让薇奥拉想起她宝库里的那顶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珠子。
一个像夜明珠一样的男人。
两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就这样对上了，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仿佛是在等着对方先服输。
这个被接住的姿势属实很奇怪，薇奥拉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四肢，然后发现她被人抱的很紧。
懒得开口说话，薇奥拉像只乱动的小猪一样挣扎起来，想从这个怀抱里挣脱出去。
这才反应过来的罗兰慢慢将她放了下来，让薇奥拉平稳地站在了地上。
确定了自己没有任何擦伤或者扭伤之后，薇奥拉便准备离开。上面这棵树的树枝被她睡断了，她要换个地方继续睡。
直到她走远，两个人除了眼神交流了片刻，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这颗夜明珠虽然是救了她的人，但通过他身上的衣着和佩剑，薇奥拉几乎一下子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是一位勇者。
而她是龙。他们两个是宿敌关系。
宿敌见面通常都是打的你死我活，像今天这种和平的情况也是第一次见。为了不被打扰美好的睡眠，薇奥拉选择离开了那个地方，走到了很远才停下来。
躺在新树枝上，薇奥拉却有点睡不着了，她现在眼前全是刚才那个男人。
那副清冷的样子完全就长在龙的心巴上，而且对方和她一样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如果他不是勇者就好了……可惜他是。
太可惜了。
把自己想困了的薇奥拉渐渐闭上了双眼，她没想到这居然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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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偶遇就是这么巧合的一件事。
薇奥拉确定那天晚上她已经和那个勇者保持了距离，但在几天之后，两个人又奇妙地相遇了。
在前往下一个人类城镇的路上，一只不长眼的邪恶生物拦住了她的去路。
薇奥拉懒得和这坨臭东西动手，她正打算绕路从旁边走过去的时候，这只不长眼的邪恶生物显然没掂量自己的斤两，猛地扑了上来。
与此同时，一柄华丽又眼熟的宝剑以一个更快的速度从旁边刺来，精准贯穿了那坨臭东西。
这只邪恶生物吧唧一声掉在地上，被救的龙慢慢地回头，又一次见到了那颗夜明珠。
薇奥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第二种表情，她挑了挑眉。
他们又一次遇到了。
这实在巧合得有些过分，很难不让人起疑心：难不成这位勇者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追杀她到这里来？
走上前给邪恶生物补刀的罗兰也十分意外，发出了两个人见面后总共的第一句话：“好巧。”
嗯，声音和长相十分符合，都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像一条流过人心上的小溪。
可惜这条小溪不是龙能指染的，薇奥拉并没有闲聊的想法，保持了面部的平静，淡淡的从那只邪恶生物身上跨国，继续向下一个人类城镇前进着。
她并不需要勇者的出手相助，自然也不会对他抱有感激之情。
虽然没有回头，但敏锐的龙可以感觉到，身后跟着的人虽然隔了很长一段距离，但他们是往同一个方向前进的。
二人的目的地相同。
但这并不关薇奥拉的事，她依然按照她自己的节奏慢慢往前路赶着，和后面的罗兰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然而这个距离在午餐时间被打破了。
懒得打猎的薇奥拉决定继续爬树上睡一觉，就像前几天那样，睡着就不饿了。当她准备上树的时候，一颗红彤彤水润润的果子从身后抵来。
薇奥拉回头，看见了本该保持好距离的罗兰。
虽然面色淡淡，但她的目光却如火般炙热。罗兰被盯得有些许不自在，微微低下了眼眸避开了薇奥拉的对视，晃了晃手上的果子：“吃吧，不吃午饭会饿的。”
自己的话好像有些许奇怪，他欲盖弥彰地找补了一句：“爬到树上睡觉，很容易会掉下来的。”
“……”
这还是薇奥拉第一顿不需要自己努力就能吃到的饭。
她停顿了良久，最终还是接过那颗被溪水冲洗过的果子，开口说了她的第一句话：“谢谢。”
接了他的东西，就代表着薇奥拉接受了他这个人。
是勇者又怎样呢？是宿敌又怎样呢？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薇奥拉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
自从接了那颗果子开始，两个不说话的人在行动上诡异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之前是罗兰跟在薇奥拉的后面，现在是薇奥拉跟在罗兰的后面。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保持着距离，等待那颗高傲的夜明珠什么时候会回头。
所幸的是，勇者罗兰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两个天差地别、本来是你死我活的宿敌，就这样奇妙地在路途上看对眼了，过了一段幸福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不擅长隐瞒的薇奥拉还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两个就这样僵持在界限的两边，一边是龙，一边是屠龙的勇者。
薇奥拉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勇者和龙向来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身份暴露的那一天就是这段关系结束的那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眼看瞒不下去了，薇奥拉甚至懒得去想罗兰有可能做出的反应，潇洒的龙就这样远远地离开了，仿佛她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勇者罗兰的生活里。
为什么要去看他的反应、去听他的话呢？没必要的。
薇奥拉知道，越是亲近的关系，崩塌之后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话越是伤人。
她无法接受，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所以先招惹的胆小龙就这样躲了起来，躲在一个罗兰永远不可能找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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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说到这里，奥黛丽便不再继续下去了。
后面显然还有一长段的后续，他们两个人都听到了勇者罗兰的那个故事，他的一生都在寻找他的妻子。
听完这个故事，希维尔沉默了很久。
身份问题确实是一道在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横沟。不过他们和龙爸龙妈不一样，希维尔和奥黛丽并不会遇到这种困难。
希维尔从来可没标榜自己是什么正直且死板的勇者，宿敌也是可以变成妻子的。
而奥黛丽……奥黛丽目前还不需要思考这个烦恼。
但关于这个故事的后续，希维尔听完之后有一个疑问：“所以说，你的母亲薇奥拉躲了起来，你的父亲罗兰就一直在找她的路上？”
“不是啊，”奥黛丽撇了撇嘴，“这只是故事的前半部分。后面罗兰肯定是找到薇奥拉了，要不然我是怎么出生的？”
希维尔：“……”
好吧，罗兰和薇奥拉的故事未完待续。等哪天他们的女儿奥黛丽愿意讲的时候，再继续探索下去好了。
他不再去探究龙的这一部分回忆，拍了拍奥黛丽毛茸茸的脑袋。
“终于见到了你父亲的真容，聪明的奥黛丽有何感想？”希维尔问她。
奥黛丽把目光又移到了雕像的脸上，喃喃道：“感想就是，原来是这样子的……”
原来她的父亲是长这样子的。
基因这种东西真是神奇，哪怕是经过几百年岁月的腐蚀，雕像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可有心人还是可以一眼看出雕像和奥黛丽之间细微的相似之处。
她最后地看了一眼，将罗兰的面容深深地记住，然后扯着等她的希维尔准备上路。
“走吧，我们去塞尔维亚斯吧。”奥黛丽这么说道。
希维尔有点担心她：“你不再多留一会吗？其实并不着急赶路。”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好好和你讲讲有关勇者罗兰的事情，我小时候还听说过蛮多的。”
“不用。”奥黛丽摇了摇头，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也知道他的很多事情，只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而已。”
不仅不知道父亲的样子，其实母亲的样子奥黛丽也不知道，不过她现在已经是一条成年龙了，对于这些小时候的执念并没有那么执着。
能看到这一眼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很多事情和人都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能在苏拉米城再次相遇，其实这也算是他们父女俩的一种短暂的缘分。
不过呢，人和龙都要朝前看。奥黛丽还清楚地记得，他们的任务是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塞尔维亚斯，所以没必要再在苏拉米城这里停留。
一切的一切，就让它停留在回忆里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过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