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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或许消失对你我都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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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场座位表贴出来的那天，下了一场暴雨。
我站在公示栏前，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名单被雨水打湿了一角，但依然能看清——
第三考场
06号许望
07号江迟
我盯着这两个并排的名字，忽然笑了。
多讽刺啊。
分手后的第十七天，命运偏要把我们塞进同一个考场，还是前后桌。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江迟停在我旁边，伞沿撞上我的伞，雨水溅在我的袖口。
他伸手去擦公示栏上的水珠，指尖正好按在我的名字上。
“巧啊。”他说。
我冷笑一声，合上伞走进雨里。
——
高考当天，是林然来送的我。
他靠在考点外的梧桐树下，手里拎着冰镇柠檬茶，看见我就招了招手：“学委，这儿！”
阳光很好，照得他耳钉闪闪发亮——那是苏岫远送的情侣款。
“紧张吗？”他递来吸管插好的饮料。
我摇摇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酸得眯起眼。
林然笑了：“江迟刚才进去了。”
——我知道。
我早就看见他了。他穿着黑色T恤，背影挺拔得像棵白杨，身边跟着那个有酒窝的文艺委员。他们站在校门口说话，女生伸手整理他的衣领，他低头笑了笑。
那曾是属于我的特权。
“我没事。”我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你回去吧，外面太热了。”
林然没动：“我等你。”
他晃了晃手机：“岫远去买午饭了，我俩今天专职陪考。”
我张了张嘴，那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林然就轻声说：“江迟托我的。”
心脏猛地一缩。
“他让我别告诉你。”林然盯着我的表情，“……我是不是多嘴了？”
铃声适时响起，拯救了我的失态。
进考场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高考完，我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了。
——
考场的冷气开的很足。
我坐在6号位置上，能清晰地听到身后江迟的呼吸声。他写字很快，笔尖划过答题卡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春蚕啃食桑叶。
——这是分手后，我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监考老师发下数学卷子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不是紧张，是药物副作用。抗抑郁的药让我最近总是心悸，但没关系，我能忍住。
倒数第二道大题很难，我卡在最后一步。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来，在卷子上洇出一个小圆点。
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接着，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我的椅背。
我低头，看到地上躺着一小块橡皮，上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字：【导数为零】
是江迟的字迹。
我没有捡那块橡皮。
——
交卷铃响时，江迟从我身边经过。
他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薄荷味，袖口蹭过我的桌角，带走一缕风。
“许望。”他在门口停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加油。”
我没有抬头，只是盯着自己卷子上那个被汗水晕开的答案。
——我宁愿他永远不要知道。
——我的病，我的药，我藏在书包夹层里的诊断书。
——还有我依然爱他这件事。
——
那些藏在床底下的药片，凌晨四点的惊醒，和洗手间里干呕的声音——全都是我一个人的战争。
我不想和他有瓜葛，所以他知不知道，做什么，谈不谈恋爱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现在只想活着。
好好的活下去，去一个没有人知道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亮得刺眼。
我站在教学楼阴影里，看着江迟被一群人围着拍照。他穿着白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笑得肆意又张扬，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潮湿的、疼痛的回忆。
有人起哄着喊他名字，他回过头，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我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转身就走。
—— “许望！”
他的声音从身后追上来，带着我熟悉的、令人心碎的亲昵。
我停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树影斑驳地落在肩头。江迟跑过来时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贴在眉骨上。阳光下，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蝴蝶颤抖的翅膀。
“许望。” 他忽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和初见时一样明亮，“再见。”
然后他转身，牵起了站在不远处等待的、那个长发女生的手。
女孩娇笑着偎进他怀里，而他低头吻了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曾经对我做过的千百次那样。
树影摇晃，我站在原地，忽然想起确诊抑郁症那天，医生说的话：
“疼痛是有延迟的。”
就像现在，明明阳光那么暖，我却只觉得冷。
——
高考结束了，毕业了。
高考结束后，我就像消失了一样。除了按时吃药去看医生之外，我就没怎么露过面了。
同学聚会我没去，毕业晚会我也没去，好像除了拍毕业照我就没怎么出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出分了，满分750，我考了721。比高考前的那三次考试都要多，可以去北大了。我没问江迟考了多少，反正问与不问都和我没关系了不是吗？我的青春结束了，对他的爱也早就结束了。
后来的后来，我没去大学。悄无声息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记得我。
我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但我想——
如果是活的话，那我或许在各个地方游玩散心写写生记录一下生活；如果是死的话，那可能会在大海里被撒到各个地方在大里获得新生。
最后，江迟我想跟你说很庆幸，我终于可以不问归期，不用联系，不再想你。
至此幸福二字我只字不提。
——25/8/11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