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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清明桂语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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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没事，”楚帘打断她，状似不经意地擦了擦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印，道：“你表姐呢？这里人多，走散了不好找。”
“你电话号码换了吗？我发消息给你你都没回。”方琪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脸有些红。
“呃……是换了一个，之前那个号码不好记。”
其实号码没换，但楚帘又不好当着她面说我把你拉黑了。
这会儿他手里刚好拿的是前几天楚雨买的新手机，号码是省城的，她如果较真的话也能敷衍得过去。
唐徽意当年给他买的那个旧手机他也还在用，只是今天没带在身上。
“我加你新微信吧，既然大家暑假都在这边，到时候约你一起玩。”方琪盯着他手机道。
“嗯……，也行，你等一下，这边网络不太好。”楚帘犹豫了一下，走到一边匆忙注册了一个新账号，然后随便改了一下名字就和她互相相加了好友。
“我表姐还在展台那边，我们回去吧。”加了微信，方琪又上来拽他胳膊。
楚帘不着痕迹地侧了下身避开。
结果从通道口出来外面更挤了，处处沸反盈天，两人说话不凑近了根本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
方琪只要凑过来就拉他胳膊，多来几次楚帘也推拒得心烦，之后干脆就随便她了。
穿过水泄不通的人潮，两人顺利回到一楼，楚帘个子高，远远就看见楚雨在柜台附近跟人说话，正准备过去跟她汇合，结果方琪拉着他从另一头绕开了。
方琪带着他钻进一处用隔离带围起来的偏僻内室。
这个房间估计做了隔音处理，身后那扇厚重的门一合上，喧嚣的噪音便被彻底阻绝在外。
里头王盛正和几个西装笔挺的商务人士在低声谈话，见有人进门，纷纷看过来。
“王叔，陈叔，好久不见。”她飞快地对这站在边上的王盛和另一个人微胖的人打了招呼就朝中间一个穿黑西装的人喊话，“舅舅，欣然呢？”
“啊？她不是跟你一起在外面吗？”那人转过身，面额饱满气度不凡，年纪比王盛大上不少。
楚帘看着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自己会在哪里见过这种人。
“琪琪，别没大没小的。”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对方琪喝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哎呀，爸，你忙你的。”方琪才不管他们那么多，一转身就拉着楚帘又钻了出去，时间仓促得他都没来得及跟王盛打个招呼就被拉走。
两人风风火火地来了又走，王盛在一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保养得细皮嫩肉的脸上蹦出了几道浅浅的细纹。
一出内室，人声鼎沸的商场就吵得楚帘心烦意乱。
他其实很早就知道方琪家境不错，但没想到她能认识省城的王盛，还有她那个舅舅，一副举足轻重有头有脸的样子，排场似乎比王盛还要大。
当年他在C大进行入学军训的时候，班里就在盛传他们班进了一个家境殷实的白富美。
两人的交集完全是始于一次意外。
那年军训天气特别热，他们学校又管理得比较严，轻易不允许学生军训请假，方琪在正午拉练的时候中暑晕倒，楚帘个子高比较醒目，被教官指名安排送人去医疗室急救，后来回了学校，方琪就总是围着楚帘打转。
方琪对他存的小心思楚帘一直是知道的，他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拒绝，其实并不是唐徽意以为的图新鲜，只是真正的原因他没办法对唐徽意宣之于口——
刚开学头一阵子方琪的哥哥经常来学校接她，两人曾在班里打过几次照面，楚帘偶然得知她这位哥哥是FY集团里举足轻重的高管。
FY集团楚帘专门去了解过，这是一个不亚于DS存在的大型跨国商业集团。
那时的他大受姚辛刺激，冲动地想借方琪搭上她家背后的FY集团……
虽然后来他因为意识到这本末倒置的选择会失去唐徽意而悬崖勒马，但如今看来，方琪却比他当初了解到的还要更有背景。
方琪的表姐追星追得痴迷，两人大海捞针一样在商场搜了几圈都没见人，最后还是在活动方临时安排给明星们的休息室里才找到她。
明星们已经登台参加活动去了，一群男男女女等在休息室里嗨聊。
“姚欣然！打你电话怎么不接，我们找你找得累死了！”方琪火冒三丈冲过去用力拍了一下一名着装跟她有些相似的女孩。
“哈？”那女孩吓得一抖，回头看见是方琪才松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爸的保镖来捉我了。”
“手机我没听见响啊？”
“你自己看看！我打了多少电话？我手机都快打没电了！”
方琪找她找得妆都要挤化了，这会儿说话全是吼的，姚欣然半信半疑地从挎包里摸出手机一看，“啊？我的已经没电了，一来光顾着录视频，没注意电用完了，琪琪，对不起……”
“……”方琪气得又用力推了一下姚欣然的脑袋，她这表姐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一天到晚出门像不带脑子似的。
姚欣然被她推得一晃一退，好巧不巧楚帘正好走过来，她一脚就落在楚帘鞋尖上，人也跟着倒了过去。
“哎呀，对不起。”
“没事。”
楚帘惯性把人扶稳了推开，方琪这才想起自己真是气傻了，楚帘跟着她上上下下找人也累得够呛。
“这是我大学同学楚帘，今天也是来参加活动的，来来来，都来认识一下啊，这是我表姐，姚欣然。”
休息室里这几人都跟方琪和姚欣然是熟识的，给姚欣然介绍完，她又招呼其他人过来一一介绍。
之后方琪把楚帘拉进了一个比较私人的微信群，在场的几人都在里面。
他进群不到三秒，就跳出来两条好友邀请，一条是这几人里的另一名C大校友，一条是姚欣然。
姚姓相对少见，楚帘通过好友后有些狐疑地翻了下姚欣然的朋友圈，发现她竟然真的有跟姚辛的合影。
“你认识姚辛？”
……
进入大三，楚帘已经能在股市游刃有余，一有空他便频繁往返C城和省城。
唐徽意看他来来回回实在不方便，坚持在春节前给他提了一部车。
白色的雷萨停在院子里，楚妈妈围着车转了好几圈。
“你现在炒股已经这么能挣钱了？”楚雨也不敢置信。
“不是，就我那点股资利润哪有那么夸张！车是徽意给我买的，他们公司年底分红下来了。”
楚帘也挺开心，虽然不愿意唐徽意在他身上花钱，但男人对车的兴趣总是不可抗拒的，况且有车的确方便了很多。
“他还真把你当亲兄弟了啊？”楚雨没想到唐徽意能对楚帘做到这种程度，她和楚阳都未必能对楚帘这么用心。
楚阳只身站在远处没挪步，冷眼看着他们围着新车里里外外地研究和兴奋，他在楚雨家吃过午饭只呆了半天就走了。
从这一年开始，楚帘在省城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周末也会过去。
王盛很欣赏他，会带着他进出各种名利场所，加上他是名校在读的大学生，这群财大气粗的有钱人也愿意带着他长见识。
不知不觉，楚帘的一只脚踏进了另一个圈子。
唐徽意也越来越忙。
姚辛这些年接的项目越发应接不暇，浪C的规模早已不再是一开始的寥寥数十人。
DS宁愿增加成本也要剥离出来的业务的确不是那么好接的，现在这些项目已经逐渐规模化，可还是只能由唐徽意亲自跟进，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他有丝毫松懈，虽然浪C已经挖了不少有经验的程序员进来，依然不足以让他脱手喘气。
加上姚辛的单子相当部分涉及境外，经常会有带着时差的麻烦事找上来，弄得他白天晚上都要留在公司甚至比在DS时还要戎马倥偬。
唐徽意的工作状态其实已经严重超额了，他一心一意在为着自己的事业奋斗，却不知道这样的现状是姚辛为他量身打造的一座无形的牢笼。
他不知不觉被困在浪C，和楚帘在一起的时间被压榨得所剩无几。
可即便如此，楚帘在唐徽意的心里却依旧日渐超越自我，他所有奋不顾身的终点，依旧是最初那个为了楚帘而生的原点。
他照样会在忙碌之余想到这个人和跟他相关的事，哪怕只是偶尔一句微不足道的“在干嘛”，也足以疗慰他的身心俱疲。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唐徽意开始失眠了。
尤其楚帘不在的时候，他总是很难睡着。
凌晨五点，唐徽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只手用力搓揉头皮，另一只手上还握着手机。
微微有些刺眼的白光里，楚帘最新的一条回复记录是在六天前。
以往这小子不管多晚，总会有个消息来的，这次长假去省城，简直像失联了似得。
唐徽意想打电话过去问问他在忙什么，但是时间总是很不凑巧，每次等他忙得差不多了回过神来，要么很早要么很晚，像今晚他下班到家都已经三点多了，楚帘肯定已经休息了。
后脑勺有些突突地刺痛，唐徽意知道该睡了，但是他把手机拿了放放了拿，还是忍不住给楚帘发了条消息。
“宝贝，我想你了。”
他很少给楚帘发这么肉麻的话，但是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格外想他。
消息过了很久都没回应，唐徽意落寞地盯着窗外，高层的对面是一片五光十色的彩色灯带，哪怕明天是晴天，也是既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的混乱颜色。
床上再有动静的时候天光已经有些亮了。
唐徽意疲惫地起床洗漱，拿过手机的时候看了一眼。
现在才六点不到，是还太早了，他应该还在睡吧？
——
楚帘最近的确分身乏术。
王盛带着他连续三天参加了三场宴会，其中一场还是在FY的总部。
他的旧手机电池有点老化，经常不到半天就会关机，现在他都是带着新手机在用。
况且他在省城这边的很多事本能的不想让唐徽意知道，所以也没着急把旧卡换到新手机上，近来微信也是用的新号。
方琪这次也来了省城，自从两人上次在商场偶遇后她又开始对楚帘缠得火热，时不时还带着姚欣然。
对于这个姚欣然，有她在的时候楚帘都有些如履薄冰小心谨慎。
因为她竟然是姚辛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除此之外，在王盛有意识的引荐下，楚帘还结识了一群家境和王家不相上下的年轻一代。
这群人经常凑在一起，他们有背景有经济实力，也敢想敢做。
在楚帘眼里，这些都是一个又一个不同于“姚辛”机会，尤其这些“姚辛”不会触及他的唐徽意。
楚帘只想着抓住他迫切亟需的机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唐徽意正在渐行渐远。
唐徽意可能意识到了，但是就像当初楚帘不愿意阻碍他的事业一样，他也不愿意妨碍楚帘的成长。
楚帘才二十出头，他都还没有正式步入社会，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断了楚帘的任何可能。
如果唐徽意在楚帘心里是一只飞得高而远的风筝，那楚帘在唐徽意心里则必定是一只羽翼渐丰的雏鹰。
楚帘为了追赶自己的风筝用尽全力，但唐徽意站在自己的角度，却觉得他的雏鹰即将展翅离巢。
唐徽意如今面临着和楚帘当初一样的不安和顾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