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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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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人事部门找上了宋云。
会议室内，人事经理面带难色："宋总监，公司也是没办法。王总那边施压，我们也很为难。您看，要不您去给王总低个头，不然只能主动离职。"
“怎么低头，卖身吗？”宋云干脆挑明。
王总本就是Q市著名的玩咖，结合公司上层对宋云的态度以及王总的突然刁难，员工倒也猜出不少缘由，一来二去传的沸沸扬扬。
宋云坐在对面，神色冷静："我在公司三年，从未有过工作失误。如果公司要辞退我，请出具书面通知，并按照法律规定支付工资，赔偿金和项目提成。"
"宋总监，您这样让我们很为难啊。"人事经理叹气道，"因为您个人原因导致公司失去重要客户，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公司没有追究您的责任已经很体面了。"
宋云微微倾身："首先，失去客户是因为公司选择屈服于客户的不合理要求，而不是我的工作失误。其次，我的工资，赔偿金以及项目提成是劳动合同明确约定的，公司必须支付。"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继续耗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也许公司想要耗着我等我自动离职，或者按个莫须有罪名给我。但劳动法我也很熟悉，拖到最后公司或许损失的更多，不如好聚好散吧。"
宋云压低声音："我在整理交接材料时注意到，去年做的三个大型项目使用的字体版权似乎有些问题。如果这些项目被版权方追责，恐怕公司的损失就不止这些了。"
人事经理脸色骤变，匆忙离开会议室。半小时后回来时，态度明显软化："宋总监，公司同意支付法定赔偿金。但是提成部分...我们合同确实有约定，况且现在大环境也不好，小宋啊，你别为难姐了行不？"
“姐，我不想为难您，是公司在为难我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又做错什么了？当前情况也是被迫离职，就这样让我放弃提成是不是太不公平？”
“姐今天只能给到这里，张总发话了。否则连工资赔偿部分张总说也要看看仲裁判下来多少。”
宋云沉默片刻，他明白继续纠缠下去对自己也不利——张总是笃定自己拿了工资和赔偿，不会再为了提成彻底和公司撕破脸，毕竟曝光公司版权问题也断了自己的职业发展道路，没有公司愿意接受一个给前任公司捅刀子的员工，即使是被迫的。
这些私企老板在拿捏人心上无所不用其极额，在恶心人上更是深得造诣。
"好。"宋云不再纠结。
"赔偿金按法定标准支付。提成部分，我不会签任何放弃协议"
提成部分怕是只能通过仲裁诉权了，这个结果宋云不算意外，毕竟赔偿和提成对公司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签完各种协议，关闭谈判内容的手机录音，并标注好内容保存到具体文件夹。工资和赔偿还没有结算下来，但基本大局落定。宋云吐出一口气，最终以这种方式收场，令人沮丧。
无论之前付出多少努力，为项目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到了利益划分，大家都丝毫不讲情面，软硬皆施，只等对方让出利益，而同事关系，也随离职消失。
既真实又无奈，这世界真的烂透了。
宋云站在公司大楼门口，午后的阳光落在他一丝不苟的白衬衫上，勾勒出清瘦的身形。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被巧妙地掩去了几分惊艳，整个人显得严谨而克制。即便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不愉快的离职，他的外表依然保持着惯有的冷静自持，仿佛刚从一场商务会谈中抽身。
路过的同事礼貌地点头致意，都只得到他微微颔首的回应。没人能从这个总是穿着基础款、看起来严谨得近乎刻板的设计总监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波动。他就像一件精心打磨的艺术品，完美却缺乏温度。
傍晚时分，他罕见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进了那家熟悉的清吧。即便是来买醉，他依然保持着那份让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酒保对他已经很熟悉，知道他总是点同样的酒，坐在同样的位置，连喝酒的姿势都几乎一成不变。
"宋先生，好久不见。"酒保熟稔地打招呼，"还是老规矩？"
宋云轻轻点头，解开西装最下面的扣子才坐下。他的动作总是优雅得体，并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却总是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几杯干马天尼下肚，他的坐姿依然笔挺，但眼神渐渐朦胧。宋云酒量一般，轻微酒精过敏，容易上头，但偶尔心情不好也实在想不出其他发泄方式，所以偶尔来清吧坐坐，喝的也克制从来不点高度数酒品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霍历的信息。“今天请我吃饭吧？”
他们之前的交流还停留在三万快的转账，以及霍历告知宋云他走后不久会所开始翻查监控，宋云给霍历发了500的红包，霍历这次倒是不收了，让宋云请他吃个饭。
说自己初来乍到Q市很是孤独想交个朋友。宋云沉默会没有回复，宋云想着比起三万的包夜，500块确实不够看，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不回复反倒像是看不起他们做这行，于是便就应了下来。
虽然被看得到不堪的一幕，但霍历并没有任何失礼的行为，宋云对霍历印象不错。宋云惯常吃软不吃硬，霍历说到自己孤独，隐约刺到宋云。宋云刚来Q市工作，一个人经历了很多也很孤独。现在，其实也很孤独。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在清吧苦闷的喝酒。
宋云其实很容易心软，谈判时候考虑过人事的处境，也思考过自己的行为会给公司带来的影响，即使他什么事情都没做错，但仍旧不自觉站在每个人的立场思考问题，
这对于设计行业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天赋，能够站在甲方，消费者，公司的不同角度权衡。但于宋云，思考的过多难免对其他人的损失产生奇怪的愧疚感。
这部分情绪他既想要割舍又无可奈何，所以变得看似冷漠，看似边界感清晰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是他并不想别人看穿自己的虚张声势，借由自己的心软勒索自己。
...
烧烤摊的烟火气与宋云一贯的清冷气质形成了鲜明对比。霍历已经到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每次见到的宋云都截然不同。
第一次在楼梯间，宋云是禁欲与放纵之间的挣扎，霍历完整的欣赏了整个过程。然后是宋云处理危机时的缜密与尖锐，而现在......
宋云安静地坐在塑料凳上，白衬衫一尘不染，袖口整齐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因醉意而显得朦胧，脊背却挺直，坐在烧烤摊露天的塑料椅子上与周围环境产生一种奇异的剥离感。
"没想到你竟然选这家。"宋云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许，看着今天似乎情绪一般。
霍历忍不住笑了："宋总监看起来也不像常来这里的人。"
"彼此彼此，怎么想起吃这个？"宋云微微颔首，优雅地拆桌上的廉价套装餐具，用茶水浸泡略清洗，动作熟稔。
“或许回忆青春？大学时候常吃，后来出国了天天白人饭就念着这一口，谁知道回国后竟然阴差阳错再也没吃过。”
“能留学生还干这行啊？不是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云没有取笑霍历的意思，能看得出来霍历通身的气度绝不像底层爬上去的，自己脑补了很多破产少爷下海的剧情。大概清吧的几杯干马天尼也让他难得少了很多顾虑。
“挺常见的，家里资金链突然断了做不了普通工作就干脆下海了，由奢入俭难不是？”
霍历任由宋云猜测，回答的很坦然。甚至推波助澜示意宋云畅所欲言，他似乎能接堵住宋云所有能量而不受影响。
几杯啤酒下肚，变化渐渐显现。宋云的话开始变多，原本规整的坐姿也放松下来。开始表达很多平时不愿意表达的尖锐观点。
宋云：“你知道富人最大的财富是什么吗？”
宋云：“是穷人！”
霍历平静地接话：“确实。”像是在做学术讨论”如果没有穷人作为生产力并消耗生产结果，资本就无法从中获取经济差价，进而囤积财富。”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归根结底是权利设置了游戏规则，资本只是在利用规则操纵游戏，而穷人充当了游戏的参与者和消耗品。”
宋云皱眉，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语气里带着较真：“你是在为资本脱责”
“不，”霍历摇头，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啤酒，“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游戏里大家都扮演不同的角色罢了。”他的松弛与宋云的较真形成鲜明对比。
宋云：“这不一样，打工人可没有拒绝游戏的权利”
霍历：“可以选，只是代价鲜有人愿意承担。”这话听起来理性到冰冷。
宋云有些恼：“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除了离职你会有更好的选项？”他不仅在质问霍历，也是在质问自己的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