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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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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大片枯黄的树叶，刚被吹落在地面又被风一卷，卷进肃穆的墓园的青石板上。
一个身形单薄，穿着黑色风衣男子，踩上铺满落叶的台阶，踩得咯吱咯吱响。
他拾级而上，又穿过一列列墓碑，最后停留在块碑前。
沈季蹲下身子，把秋天第一捧白色菊花放在碑前，从口袋拿出手绢，慢慢擦拭着碑面。
他一边擦拭一边喃喃着，声音很轻很轻，怕是惊扰旁人似的，只有风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把擦完的手绢叠好放进口袋，又从另外的口袋拿出一张纸。
一张检讨书，那是宋韶明在狱中写的检讨书。
沈季摸出打火机，点燃纸张，一眨眼的功夫，燃烧殆尽。
灰烬被风吹起带走，最终灰飞烟灭…
……
两年后
某县城，□□局，□□大厅外围着大量的人群，大概有五六十人，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一个人，人群的中心站着一位带着眼镜的文弱男人，他的手和腿被几个人抱住，被禁锢得动弹不了，他温和声音都被大家震耳欲聋的呼喊掩盖，他放弃挣扎，麻木地看着群情激愤的场面。
沈季紧皱着眉头，他望着大家的神情不是恼怒，厌烦，害怕，反而露出无尽的悲哀，无奈，和痛心。
群众看着眼前年轻刚上任的官的态度跟之前的人不一样，这他们让更加情绪激昂，大声呼喊出心里的诉求。
“我们孩子要上学，我们都买了房子了，为什么不让我们上！”
“开发商不给我们办房产证，凭什么！我们都交了钱了！”
“你们官商串通好了，卖地给他们，他们又拿了我们的钱去盖房子，现在盖好了房，却拖着不交房，不给□□，我们孩子咋办，我们就为买这个学区房来上学的！”
“开发商揪着证件不齐全，办不下来，你们揪着没有本本不让上，孩子怎么办？”
“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对，给个说法！”
…...
□□局的安保警卫人数不多，无法镇压住这滔天的怒声，及时听到闹事消息的公安局，急急忙忙全副武装出动了大量的警力，一车一车拉人过来，以一敌三的人数，把群众围起来，小小的□□局一下子来了上百号人。
穿着制服的人拿着警棍，警绳，盾牌，水枪等准备就绪，当然他们不会真的与民发起斗争，只是怕出现有人趁乱作恶，时刻保护着这大院里每个人的安全。
沈季昨晚接到下属传来的风声，明天有人聚众上访，是启明社区的一位网格员混进一个微信群，知道了上访的时间，人数和内容。
沈季连夜做好了应对措施，一大早便赶了过来，小道消息说有十来人左右，但没想到，人数这么多。
之前上访都是个人，也算不上访，就是询问，因为上访需要出示身份证登记。
群众听说上访需要出示身份证，还要填大量的表，特殊情况身份证还要被扣留，上访记录被系统登记留存，可能后续会对子女考公考编政审问题及个人社会信用、迁户等都有影响。
所以，之前都是问问，不敢真拿出身份证，也不敢自报家门，没有登记，没有流程，事情也无法启动申诉办理。
这次，谁也不想当出头鸟，那就商量一起把事件闹大，以小区名义，社区的名义为孩子争取上学资源。
在这群众里头，不乏有一些是跟风过来助威助阵的，他们躲在人群里，跟着喊跟着挥臂，但不管带头也好，跟风也好，他们心里的诉求都是一样的。
沈季知道，群众如果不是因为投诉无果，办法用尽，是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处理。
他之前做律师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事情，而且不少，相关部门层层扯皮推诿，里面的利益错综复杂。
难，但难还要办！
“给个说法啊，是不是准备用武力轰我们走，还是恐吓扣押我们身份证？”
“你不是书记吗？你说话？”
不知谁拿来了一个喇叭，递到了沈季手里，沈季双脚双手被拉扯着，很艰难拿到了喇叭。
“安静，大家听我说两句。”
沈季的声音一出，民众喧闹声从中间向外，慢慢全都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看向他。
沈季：“我今天就是跟大家一起来解决问题的，我们孩子的学必须得上！”
群众被这句话大大安抚到，突然激动欢呼， “好！好！”
一声欢呼后，马上就开始安静下来，知道还有下文。
“我们手里暂时没有拿到房产证，但需要提供的相关证明，第一，只要有与开发商签过的购买不动产合同或协议，且是盖过的章，第二，有发票收据，只有满足两项，不需要房产证，孩子可以就近选择上学。”
“关于房产证办理和交房问题，大家也都看到了，楼盘已经封顶，开发商是存在着一定的问题，请给我们时间，等散会后，我们马上成立小组，调动有关部门，一周，一周内回复大家接下来的流程和具体最快交房时间。”
群众刚听到孩子可以上学，已经吃了颗定心丸，心安定下来，但也有疑问，“你说的话，学校不认怎么办？”
不知什么时候，刚拉扯住沈季手脚的人，已经松开了，沈季活动了一下手臂，“今天，教育局会通知启明社区所有的中小学校，最快明天的公告栏上会贴出告示，你们可以去看，也可以在网上提前报名或到学校现场带着材料报名，如果哪个学校不认，你们来这里找我。”
群众一下被沈季这番话彻底地放下心来。
下面窃窃私语
“明天，这么快。”
“看他说话应该可以。”
“我们等着明天看看”。
沈季： “如果没问题，大家先回去，有问题，明天还来这里找我，我一直都在。”
群众相互交头接耳，过了片刻，有人喊着。
“走了，我们先回去”
“反正跑不了。”
“我都录像了，如果他说话不算数，我告中央去……”
乌央乌央的人群，慢慢散开，戾气深重的□□大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沈季看着群众散去，双手疲惫垂着，手上的喇叭要掉不掉，下属立马接过。
“书记，接下来，我们要...”
听到下属的话，沈季立马收起松懈的情绪，“马上联系教育局，司法，住房管理，还有启明的开发商，半小时后开会。”
“好的。”
沈季转身走向身后的大楼。
此时，□□大院的马路对面，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季的身影，一直到身影消失。
那双眼睛颤抖地眨了几下，睫毛很快沾上水珠，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找了整整两年，两年一直音讯全无，内网也查不到他任何消息，昨天骆潇突然收到消息，说内网显示了，沈季所在的任职地方，靳凛连夜坐飞机，接着坐汽车，绕着崎岖的山路，颠簸半天才到这里。
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被群众拉扯着，他如身在暴风雨中的孤舟，无助被人群拉扯，忍受着谩骂，恶语，冷脸，指责…他看到就心疼。
他消瘦了很多，那些被自己一口一口喂养出来的肉都不见了。
他拥有权力有什么用，旁边围满保护的警察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欺负。
当再次看到那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想靠近，又怕他会责怪，他现在不一样了，身份地位不同，他不敢贸然跟他见面。
只能偷偷观察着，远远地看着。
靳凛慢慢收回视线，走回满是泥巴的全包浆的越野车里，一直看着对面的大楼方向，久久没有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