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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P/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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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傅司珩先醒了过来。生物钟让他在清晨六点准时睁眼,这是多年雷打不动的习惯。然而今天,他却没有立刻起身。
怀里的人还在熟睡。
玉笙整个人几乎都窝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呼吸清浅均匀,睡得脸颊泛着淡淡的粉,长睫像两把小扇子,投下安静的阴影。昨晚那点苍白的脆弱感褪去,此刻的他像一枚被精心蕴养出的珍珠,散发着温润诱人的光泽。
傅司珩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份恬静。他低头,近乎贪婪地凝视着玉笙的睡颜。
怎么会有人连睡着都这么好看?
每一处线条都精准地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寡淡。尤其是此刻毫无防备的模样,更是勾得他心尖发软,那股昨夜被强行压下的燥热似乎又有隐隐复燃的趋势。
他忍不住,极其小心地低下头,想偷一个晨吻。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那柔软额头的瞬间,玉笙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汽,茫然又无辜,直直地撞进傅司珩深邃的眼底。
傅司珩动作一顿,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吻自己的人,天经地义。
“早,笙笙。”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性感得致命。
玉笙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睡衣领口,像只撒娇的猫,软软地嘟囔:“珩哥早……”
这无意识的亲昵取悦了傅司珩,他低笑,手臂收紧,将人更深地按进怀里:“睡得好吗?还头晕不晕?”
玉笙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依旧糯糯的:“好了……有珩哥在,就不晕了。”
一句话,又把傅司珩哄得身心舒畅。他发现,玉笙总有这种本事,三言两语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两人又在床上温存了片刻,主要是傅司珩单方面抱着人不撒手,直到助理的电话谨慎地响起第三次,提醒他上午的重要会议。
傅司珩皱着眉挂断电话,语气不耐:“催命一样。”
玉笙却轻轻推了推他:“珩哥快去忙正事吧。”
傅司珩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他进了浴室洗漱,换好高级定制的西装,又是一副精英禁欲、生人勿近的模样。
只是系领带时,他从镜子里看到玉笙也下了床,赤着脚,穿着丝质睡袍,慢吞吞地走到他身后。
“怎么不穿鞋?”傅司珩立刻转身。
玉笙却不答,只是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领带,微微踮起脚:“我帮你。”
傅司珩从善如流地低下头,享受着美人服务的待遇。玉笙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动作却算不上特别熟练,偶尔指尖会不经意擦过他的喉结。
傅司珩喉结滚动了一下,眸色渐深。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玉笙的触碰似乎比以往更加敏感。那细微的、冰凉的触感,像带着小钩子,勾得他心猿意马,只想将人重新压回床上。
“情丝绕”的蛊效,已在无声无息间发酵。让他对玉笙的渴望,更深了一层,几乎成为一种本能般的躁动。
系好领带,玉笙端详了一下,似乎还算满意,仰起脸求表扬:“好看吗?”
傅司珩扣住他的后脑,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深吻,直到玉笙气息不稳才松开,拇指摩挲着他微肿的唇瓣,声音低哑:“好看。晚上有个家宴,陪我回去一趟?”
玉笙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捕捉不到,随即乖巧点头:“好呀。”
送走傅司珩,偌大的别墅顿时安静下来。
玉笙脸上那点依赖和软糯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驶出别墅大门,消失在林荫道尽头。
阳光落在他毫无表情的侧脸上,竟显出一种冰冷的质感。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纤细白皙、仿佛只适合弹琴作画的手指。
一只通体剔透如白玉、几乎肉眼难辨的小虫,从他袖口缓缓爬出,乖顺地伏在他的指尖。
若是苗疆任何一位蛊师在此,定会惊骇欲绝——这是早已失传的玉心蛊,以自身精血心血喂养,能与宿主心意相通,感知极细微的气息与情绪,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周遭生灵的情绪,是巫王一脉的圣物。
玉笙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玉心蛊,语气淡漠:“‘情丝绕’效果如何?”
玉心蛊微微颤动,传递回一种确认与愉悦的情绪。
玉笙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傅司珩的迷恋,比他预想的还要深。这很好。
他转身,赤足踩过昂贵的手工地毯,走向别墅深处那间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连傅司珩都以为是他的画室的房间。
门锁是特制的,需要指纹和瞳膜双重验证。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里面的景象,与外面奢华温馨的别墅风格截然不同。
没有画架,没有颜料。
房间四壁贴满了某种特殊的暗色材质,隔绝一切窥探。正中央是一个古朴的乌木案几,上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不少小巧的陶罐、玉瓶,以及一些晒干的、形状奇特的草药。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淡的、奇异的清香,闻之令人心神宁静,却又隐隐感到一丝敬畏。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巢穴”。
玉笙走到案几前,拿起一个黑色的小陶罐,打开。
罐底躺着几枚米粒大小、色泽幽蓝的虫子尸骸——正是炼制“情丝绕”的辅蛊之一。
他此次潜入京市,身负重任。傅家盘根错节,与当年苗疆一件旧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接近傅司珩,利用他的身份和感情,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途径。
傅司珩的宠爱,是他最好的保护色,也是最利的刀。
只是……
玉笙眼前闪过傅司珩看着他时,那毫不掩饰的痴迷与纵容,还有今早那个小心翼翼的晨吻。
他微微蹙了下眉,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自己的唇。
旋即,那点微弱的波动便被他强行压下。
蛊师之心,需冷如寒潭,稳如磐石。些许温情,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必要代价,甚至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他重新盖好陶罐,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深邃。
今晚傅家的家宴……或许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他得好好准备一份“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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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珩坐在驶向公司的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被玉笙系好的领带结。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玉笙指尖微凉的触感和一丝极淡的、独特的冷香。
他闭上眼,靠在舒适的后座上,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到待会儿的会议上。
然而,脑海里却不听使唤地反复播放着清晨的画面:玉笙初醒时朦胧的眼,蹭在他胸口时柔软的发丝,系领带时专注又略带生涩的神情,还有那仰起脸问他“好看吗”时,微微张开的、色泽诱人的唇……
傅司珩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玉笙睡衣下那截纤细脆弱的腰肢的触感,细腻光滑,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痕迹。
这种不受控制的、近乎痴汉般的回想,让傅司珩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和讶异。
他傅司珩什么时候对一个情人如此魂牵梦萦过?就像是中了邪,着了魔,理智上知道不该如此沉溺,身体和情感却完全背离掌控,只想一再地靠近、占有、确认那个人的存在。
“啧。”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觉得车厢里的空气有些闷热。
开车的助理陈默从后视镜里小心地瞥了一眼自家老板。傅总今天似乎……格外躁动?而且注意力明显不集中。这在他身上是极为罕见的。
“傅总,您没事吧?”陈默谨慎地开口,“需要把空调温度再调低些吗?”
傅司珩睁开眼,眼底有一丝未散尽的欲念和烦躁,声音冷了下来:“不用。安静开车。”
“是。”陈默立刻噤声,不敢再多问。
傅司珩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试图用工作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邪火。他拿出平板,开始浏览会议文件。
然而,看了不到十分钟,他的思绪又飘回了西山别墅。
笙笙现在在做什么?睡回笼觉?吃早餐?还是又光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
那双腿又直又白,赤足踩在深色地毯上,脚踝纤细玲珑……
傅司珩猛地合上平板,发出一声轻响。
前面的陈默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傅司珩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这种状态根本没办法正常工作。
他拿出手机,几乎是下意识地拨通了别墅的座机。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传来佣人恭敬的声音:“先生。”
“他呢?”傅司珩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那头的佣人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谁:“玉笙少爷还在卧室休息,需要我去请吗?”
“不用!”傅司珩立刻拒绝,语气稍缓,“让他睡。早餐准备好了温着,等他醒了立刻送上去。盯着他穿鞋,别让他着凉。”
“是,先生,都记下了。”
挂了电话,傅司珩心里的躁动似乎平息了一点点,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反而更明显了。就像毒瘾发作的人,刚刚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缓解,却渴望更彻底的满足。
他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玉笙的私人号码上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不能打扰他睡觉。傅司珩近乎宠溺又无奈地想。
而此刻,西山别墅那间隐秘的房间里。
玉笙并不知道傅司珩正在经历怎样的“煎熬”。他盘膝坐在乌木案几前的蒲团上,双目微阖,呼吸悠长。
那只玉心蛊安静地伏在他的眉心,周身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柔和的白光。
案几上,几个小巧的陶罐盖子微微震动,里面似乎有什么活物在轻轻撞击着罐壁,发出细不可闻的窸窣声。
空气中奇异的清香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
玉笙的灵觉通过玉心蛊,如同无形的触手,缓缓蔓延开来。他在感知,在探查。
傅家老宅……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龙潭虎穴,藏污纳垢,或许也藏着与他族中旧事相关的线索。
今晚的家宴,看似是简单的家庭聚会,但根据他这段时间零星收集到的信息,傅家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傅司珩作为年轻一代的掌权人,风头正盛,自然也树敌不少。
他需要一些“小玩意儿”防身,或许……也能顺便探听些消息。
他的指尖在几个不同的玉瓶上掠过,最终停在一个色泽深紫、表面刻着诡异缠枝花纹的小瓶上。
“迷心”,一种能让人在短时间内精神恍惚、易于套话的蛊粉,无色无味,极难察觉。用量极少时,甚至只会让人觉得是瞬间的走神或头晕。
对付普通人,足够了。
他小心地倒出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粉末,用特制的薄如蝉翼的玉纸包好,藏入一枚看似普通的银色尾戒夹层中。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睁开眼,玉心蛊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衣袖。
他走到房间一角的一个水盆边。盆里的水清澈见底,却倒映不出他的影像。他指尖在水面轻轻一点,涟漪荡开,模糊的景象一闪而过——似乎是傅家老宅森严的大门。
玉笙微微蹙眉。
傅家老宅果然有某种力量守护,他的水镜术无法清晰窥视。不过,这也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傅家,绝不简单。
也好。这样才更有意思。
他转身离开密室,门在他身后无声锁闭。
当他再次出现在卧室时,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慵懒又纯然的表情。佣人恰到好处地送来了精致的早餐。
“玉笙少爷,先生刚才特意来电,叮嘱您一定要用早餐,还有……”佣人小心地提醒,“记得穿鞋。”
玉笙坐在餐桌前,拿起银勺,闻言唇角弯起一个甜蜜又羞涩的弧度:“珩哥真是的……老是把我当小孩子。”
他小口吃着炖得香甜软糯的燕窝粥,心里却在冷静地盘算。
傅司珩的“症状”看来起效不错。今晚的家宴,正好可以验证一下,这“情丝绕”在傅家那种复杂环境里,能让他这位“金主”的偏爱和维护,达到何种程度。
这对他接下来的计划,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