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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嵘城商场矗立在这座城市的CBD,玻璃幕墙折射着阳光,散发出冷冽而耀眼的光芒,气势恢宏。它的顶层大会议室视野极佳,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绝美的江景和大半个城市的繁华景象。身处此间会议室的木棉广告团队却无心欣赏此景,他们抓紧时间做好了最后的设备调试和准备,正等待着甲方相关人员的到来。

      也许是因为今天与会的人员有些多,虽然天气已经悄悄转凉了,但嵘城商场的会议室冷气依然开得十足,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息,可这却压不住苏羽曦心底隐隐冒出的燥意与不安。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那件白色西装外套,指尖机械性般地划过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屏幕上制作精美的提案PPT被一页一页地翻过。

      “羽曦姐,嵘城那边的人怎么还没到。”助理徐漾在一旁小声说话,脸上带着职场新人特有的惶惶不安。

      苏羽曦强迫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对她露出安抚性地微笑,说:“放轻松,资料都准备齐全了,之前也演练多次了,我们尽力就好。”她的声音温柔,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这是她在职场摸爬滚打几年练就出的伪装色,无论内心如何波澜起伏,表面总能保持着冷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指尖冰凉。

      嵘城商场,作为实力雄厚的嵘城集团旗下的重磅商业项目,是这座城市重要的商业地标之一,也是木棉广告团队今年最重要的目标客户。为了拿下他们的年度品牌推广合约,整个创意部已经连轴转了两个月。而今天,是第一次提案会议,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传过来。

      刚接完电话的创意部经理易念念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身淡粉色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经过精心打理。她锐利的眼神落在苏羽曦身上。

      “苏主管,都准备好了吗?听说一会嵘城的总裁傅总准备亲自过来开会,千万打起精神!这次提案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她的语气是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目光在苏羽曦脸上停留片刻,盛气凌人的气息弥漫开来。

      易念念是个带着攻击性的妩媚女人,像尖刺淬了巨毒的玫瑰。无论她对错如何,无论她言辞如何激烈,部门里几乎无人敢直接忤逆她的意思,大家都习惯了在她手下小心翼翼地求生存。

      苏羽曦听罢明显脸上慌乱了一下,他怎么会来参与这样一个提案会议呢?怎么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但她很快收敛心神,迎上易念念的目光,语气保持平稳地回答:“易经理,都准备好了,设备也调试完毕。”

      易念念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走到乙方副主位坐下,微微侧身和坐在乙方主位的马盼低声交流。鲜艳的红色镶钻美甲在提案本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设计主管陈怡坐在苏羽曦旁边,趁易念念不注意,飞快地对着苏羽曦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又用眼神示意她看易念念和马盼的互动,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苏羽曦忍俊不禁,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收敛点。
      陈怡是她在公司里难得的朋友,性格耿直泼辣,设计才华出众,看不惯易念念那套倚仗权势的做法已久。

      九点整,会议室厚重的实木门准时地被推开。

      嵘城商场的人终于到了。

      原本已经稍显放松的气氛瞬间绷紧。马盼和易念念几乎是弹射般站起身,脸上迅速堆起热情的笑容,快步地迎上前去。

      苏羽曦随着众人起身,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门口。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锃亮的黑色手工定制皮鞋,笔挺的西装裤管,然后是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上衣。男人长相帅气,气质清冷矜贵,身形挺拔颀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气场很是强大。

      他微微侧头,听着身边助理模样的人低声介绍着什么,更显出鼻梁的高挺和下颌线的清晰利落。

      当他的脸完全转过来,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会议室众人时——

      苏羽曦感觉自己的呼吸猛地一滞。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骤然松开,砰砰直跳得仿佛有一头小鹿在疯狂又失序地猛烈撞击着她的胸腔。

      嗡嗡的耳鸣声随之而来,让她的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眼前的所有仿佛被设置了负二倍的播放速度,所有细微的动作都被无限拉长。

      那张脸……

      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轮廓更加深邃分明,眉宇间尽是疏离与威严。唇线薄而抿紧,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本该多情,此刻却带着锐利,又如深海般不见底,让人完全无法窥探其主人的心绪。

      傅俊弈。

      那个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的竹马;
      那个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说要永远保护她,永远喜欢她的少年;
      那个在她家道中落、整个世界分崩离析时,被她用最决绝的方式告别的人;那个在她无数个午夜梦回里出现的身影……

      九年。

      整整九年的漫长时光。

      她从未想过,命运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让他们重逢。

      他是甲方,是高高在上的嵘城商场总裁。

      她是乙方,是为了生存而挣扎于世间的小小创意主管。

      在接到嵘城商场的招标项目时,苏羽曦内心经历了无数次天人交战,数次找借口想推脱接这个项目。

      她害怕再见到他。

      她不知如何面对他。

      她也不知道再次相见,他是否还能记得她,是否还能认出她。

      但她也知道,傅俊弈作为嵘城集团的未来接班人,未必会亲自过问嵘城商场的具体招标事宜,双方未必有机会碰面。所以她最后还是抱了侥幸心理……

      苏羽曦下意识地垂眸,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试图避开那道可能投向她的目光。冰凉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蜷缩起来,指甲开始习惯性掐手心,试图用疼痛平复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激烈情绪。

      “傅总,您好您好!久仰您的大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感谢您给我们木棉广告这次机会!”马盼热情洋溢的声音洪亮地响起,他快步上前,伸出手。

      傅俊弈与他短暂一握,声音低沉悦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马总,欢迎。”

      他的目光随之掠过马盼,扫过满脸堆满笑容的易念念,最后落在了她身后一直垂着眼站着的苏羽曦身上。

      那目光,似乎停顿了一瞬。

      他的眼神深邃无波,像是看一个完全陌生的、无关紧要的乙方工作人员,没有再做多余的停留,便自然地移开,落到了会议桌的主位上。

      “开始吧。”他惜字如金般地说出了三个字,从容优雅地走到主位坐下。

      “好的好的。”易念念连忙应答,用眼神急切地示意苏羽曦上台。

      苏羽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抬步走向投影仪前,准备进行提案。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之上,飘飘然的感觉。

      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总觉得好像有一道目光沉重的审视着自己。

      她不敢直视任何人,只能努力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开始进行提案。

      “傅总,各位嵘城商场的领导,大家上午好。我是木棉广告创意部的苏羽曦。下面由我为大家详细介绍我们为嵘城商场量身定制的年度品牌推广方案……”

      她的声音起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很快,专业的本能占据了上风。逐渐进入状态的苏羽曦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全神贯注地阐述着方案的核心创意与策略。

      傅俊弈听得很专注,他几乎没有打断苏羽曦,只是在某些节点或策略选择上,会侧头低声与身旁的人交流一两句。

      整个提案过程异常顺利。当最后一页PPT播放完毕,苏羽曦微微鞠躬表示感谢,而后直起身子,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傅俊弈也正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仿佛无意识地轻点了两下桌面。

      会议室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苏羽曦稳住心神,率先打破沉默:“傅总,各位领导,以上是我们木棉广告的方案,不知各位有什么宝贵的意见或建议?”

      傅俊弈微微颔首,声音平淡无波地说:“木棉的提案很详细。”

      非常客观的评价,听不出褒贬。

      易念念立刻接话:“傅总过奖了!嵘城商场是我司最重要的客户,为了这个案子我们团队做了非常多的准备,势必要为嵘城商场提供最优质的服务。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或者修改的地方,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傅俊弈没有接易念念的话,目光依旧锁定在苏羽曦的脸上。忽然,他问了一个与会议主题看似无关的问题:“苏小姐在木棉工作多久了?”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苏羽曦的心跳再次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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