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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无法忽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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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卧室不止两间,但近水楼台的机会来之不易,祝临才不会放过,单方面代表路隐选择了离主卧最近的那一间。
裹着一层热气从浴室出来,祝临飞扑到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
脸埋进厚厚的鹅绒被,祝临忍不住去想,路隐现在在做什么呢?
洗完澡了吗?心情怎么样?有没有睡着?
想画会儿画转移注意力,祝临抱着平板半靠在床头,两三笔之后就完全画不下去了。
啊——
和喜欢的人住得太近也是一种烦恼。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主动出击,祝临换了套淡粉色的珊瑚绒睡衣,扣上猫耳帽子,在全身镜里检查一番全副武装的自己,毛茸茸地走出了卧室门。
静悄悄走到隔壁房间门口,门内的灯光溜着门缝溢出,里面没什么声音,祝临凑近了一点,还是没有。
越凑越近,直到耳朵贴到门上的前一秒,祝临紧急刹车,欲盖弥彰地连退三步。
好险,差点就变成偷听男神墙角的狂热男粉丝了。
他整理一下睡衣,确认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直的人类,非常礼貌地轻轻敲响路隐的门。
等了足足十秒钟,屋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祝临拧了下眉,有点担心,于是加大力度,略微急促地敲了两下。
效果立竿见影,祝临手还没收回来,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门很快打开,祝临抬手,却没能顺利打出来招呼。
身后是满屋亮光,祝临的眼睛却像开了自瞄一样,死死定在路隐的胸口。
路隐穿的是浴袍。
衣领松松垮垮,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清晰的胸肌轮廓,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祝临尽收眼底。
完美的人类躯体……
救命,菩萨降世了。
一大批绘画灵感如同动物大迁徙,浩浩荡荡冲进了祝临的脑袋里。
路隐不愧为他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缪斯,从高中生变成熟男依旧处于保质期,太能打了。
祝临疑似专程跑来cos立正小猫,路隐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怎么了?”
没怎么,有点空虚,所以来看看你。
没想到你这么大方,真是不枉此行。
内心独白没有一句能拉出来见人,祝临只好不答反问:“你要睡了吗?”
“还没有。”
大脑飞速运转,祝临灵机一动:“那……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影音室在地下一层,装了非常浪漫的星空顶,关上门,像置身一片隐秘的私人宇宙。
等路隐坐好,祝临和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慢吞吞地坐了下来,几番试验,找到了最舒服的盘腿观影姿势。
从路隐的视角看过去,祝临陷在沙发里扭了半天,成功把自己扭成了一团毛球。
然后毛球开口说话了:“路隐,我们看什么?”
语言互通,路隐和毛球顺畅对话:“看你想看的。”
毛球也有自己的艺术追求,祝临在影库里翻了翻,选了个据说画面很美的治愈系冬日电影。
室内的温度暖得恰到好处,雪尼尔沙发也很软,暖烘烘的空气让人不自觉放松神经,困意来得没有一点防备。
一开始,祝临还时不时和路隐讨论几句电影内容,随着剧情的推进,祝临的话变得越来越少。
肩膀忽然一沉,路隐偏头,半分钟前还在为主角之间的误会感到惋惜的人,已经靠着他睡着了。
祝临靠的位置很边缘,路隐稍微一动,这颗脑袋就有要滑下去的趋势。
失去重心之后自然会醒,但还是路隐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揽了祝临一下,让他靠稳。
他动,祝临也无意识跟着动,甚至把路隐当成抱枕,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路隐身体僵硬片刻,彻底没了动作。
祝临整个人都贴着他,温热的鼻息将颈侧的皮肤烧得很烫。
他无法忽视祝临的体温,无心顾及电影的内容,无关紧要的角色对白变成了他注视祝临的背景音。
祝临的睡颜很安然,不知不觉间,两道呼吸渐渐同频。
没有人会和自己说话了,路隐应该继续去想怎么解决眼下的麻烦,怎么早日复工回归正常生活。
但在开始思考这些令人厌烦的问题之前,他发现祝临的左耳打了耳洞。
认识以来,好像还没有见祝临戴过耳饰。
他会戴什么样的耳饰,戴上耳饰又会是什么样子?
路隐想象不到,但客观来看,应该会很漂亮。
迷迷糊糊醒来,祝临一时间没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觉得枕头热热的很舒服,于是闭着眼睛往里埋了一下。
陌生的触感袭来,祝临猛然察觉到不对。
他唰一下睁开眼睛,看到了人类宽阔的胸膛。
都想起来了。
他失去意识之前人在影音室,和路隐一起看电影。
那自己刚才埋的是……
“醒了?”
祝临下意识仰头,嘴唇差点碰上路隐的下巴。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默不作声地从路隐怀里爬了起来。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啊!!!
路隐不会以为自己是变态吧……
然而路隐没有对他的一番骚扰做出任何表示,很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揉了揉肩膀。
祝临小心翼翼地问:“我睡了很久吗?”
“没多久,半个小时。”
人醒了脑子没醒,祝临表情懵懂:“哦。”
下一秒,网络延迟修复。
路隐和我说话了!
好诶!他不介意!他好大方!
电影还没结束,伴随着温馨的背景音乐,两位主角无言对视,根据祝临以往的阅片经验,大概已经到了结尾。
果然,演员表职员表很快出现,路隐问:“上楼吗?”
祝临心不在焉地应声:“好啊。”
各怀心事回到楼上,祝临依旧看到什么说什么:“到你门口了。”
路隐嗯了一声,打开门,听见祝临又问:“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说谢谢你在我怀里睡觉,我搂得还算安心?
路隐垂眸,视线落在祝临的耳廓,轻声说:“晚安。”
听到想听的话,祝临心情更好了,笑容很甜:“晚安~”
晚安路隐,晚安胸肌。
以为今晚的交流在互道晚安这一步就告一段落,没想到睡觉之前,祝临又收到了路隐主动发的消息。
-1:明天想吃什么?
祝临唇角轻轻勾起,侧靠着枕头打字。
-Lynn:我想一想!
手机后台切到短视频软件,祝临点进名为【大厨养成计划】的收藏夹,随机挑选几位尘封已久的老伙计重见天日。
-Lynn:【一口爆汁!糖醋排骨的神仙级教程】
-Lynn:【馋哭隔壁小孩的番茄土豆牛腩秘方!】
-Lynn:【谁能不爱这一口外焦里嫩的干锅菜花?】
紧接着又发了一个叼着饭碗的小猫表情包。
路隐消息回得很快。
-1:好
-Lynn:我早上不会苏醒的,你记得吃早饭
-1:知道了
-1:做好午饭叫你
-Lynn:好的!拜托~
这一晚,祝临怀着对美味午餐的期待安然入睡。
一觉醒来,祝临不仅如愿吃到了自己钦点的菜品,还格外收获了惊喜的玉米排骨汤。
祝临嘴里嚼着排骨,随意闲聊:“你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路隐说。
“吃的什么?”
“吐司。”
“抹的酱吗?还是做成了三明治?”
“抹了蓝莓酸奶。”
祝临抬了下眉,夸赞:“你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
路隐做的每一道菜都无比好吃,祝临吃着吃着,开始关注起了大厨的私生活:“你平常也会自己做饭吃吗?”
“不会。”路隐言简意赅,“会和段亦去学校食堂。”
路隐竟然不能每天都吃到路隐做的菜,祝临为他感到惋惜。
“那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路隐沉默片刻,说:“十来岁的时候吧。”
十来岁吗?
祝临咬了下嘴唇,不着痕迹地换了其他话题。
饭吃到一半,路隐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路隐毫不犹豫地挂断。
然而很快,同一个号码再次打来。
又挂断,又打来。
路隐眸色暗了暗,正准备起身,却迎上了祝临的目光。
对方亮晶晶眸子里闪过茫然和担忧,路隐动作一滞,坐了回去。
他面无表情地接通电话,如他所料,路江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儿子,听说你停职了?”
路隐语气平平:“你挺能活。”
路江讥笑着说:“我死了你怎么尽孝。”
“尽孝?”路隐冷笑一声,“是捅了篓子补不上,怕被扫地出门所以想起我吧。”
和七年前一样的昏招,无聊透了。
“说的什么话。”路江语气不善,“咱俩一条命,我日子过舒服了你才能跟着享福,我过得不好,你只能比我更完蛋。”
“我知道你人脉够用,你把钱打过来,我撤回举报,对谁都好。”
路隐不掩鄙夷:“就凭你那段招笑的视频?”
“怎么不能?我是造假了还是说谎了?医院诊断证明我可还留着,你自己干出来的事,铁证都摆在这儿,谁帮着你狡辩也没用。”
路隐懒得再听,掐断了通话。
他抬眼,祝临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路隐忽然生出无比强烈的倾诉欲,迫切地想对祝临说点什么。
祝临心地善良、容易共情,他不会揣测,不会乱说,如果把一切都告诉他,自己一定会得到最真切的体谅和安慰。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那股冲动就消失不见。
“你的电话打完了?”祝临问。
“嗯,打完了。”
祝临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没再说别的。
傍晚,祝临收到段亦的消息,询问明天下午方不方便上门拜访。
祝临回复他非常方便,并且热情地欢迎他来。
当天,段亦如约按响门铃。
进门打完招呼,段亦急迫且娇羞地问祝临:“你家还挺远,那个……厕所在哪?”
“……”
祝临笑着给他指了路,段亦火急火燎地冲了过去。
卫生间的门刚关上,门铃再次响起,这次站在门外的是许嘉白。
他松弛迈进玄关,仿佛回自己家一样,脱了外套挂好,随口一问:“外边的车是路隐的?”
祝临摇摇头:“不是啊,他同事来做客。”
“这么凑巧。”许嘉白挑了下眉,“没事,交个朋友。”
话音刚落,段亦惊愕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
“许嘉白?!!”
许嘉白愣了愣,往里看了一眼。
他的视线从段亦身上一掠而过,对路隐招了下手,然后语气惊讶地问祝临:“你们什么时候养的狗,路隐同事呢?”
段亦大声斥责:“你说话怎么还是这么难听?”
许嘉白撇他一眼:“你管得着吗?”
“你侮辱我的人格。”
“你的人格底色也就一般吧。”
祝临:“……”
好浓重的火药味。
和同样状况外的路隐交换视线,彼此的眼神都透着不解,祝临找到知己,默默站到了他的身边。
在许嘉白和段亦之间打量几个来回,祝临见缝插针:“你们认识?”
“不熟。”
“三年同桌情。”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行吗?”许嘉白说,“谁跟你情不情的,你连祝临是我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
段亦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朋友圈把我拉黑一亿年了。”
许嘉白嘁了一声,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不再理他。
这场突如其来的唇枪舌剑戛然而止,段亦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坐下来问路隐:“你的视频什么时候能好?”
“这两天。”路隐说。
“那太好了。”段亦松了口气,“我一个人吃食堂吃的都味同嚼蜡了。”
“饿两天就治好了。”许嘉白冷不丁说。
段亦倒吸一口冷气:“你!”
又吵起来了。
祝临扶了扶额头,在一片喧闹中小声问路隐:“他们两个什么情况?你有头绪吗?”
“没有。”但也不是毫无发现,路隐说,“原来许嘉白这么刻薄。”
祝临:“……”
原来你也这么八卦。
鸡飞狗跳地度过了一个多小时,祝临将挽留当劝架用,问他们要不要留下吃晚饭。
许嘉白说:“不了,和某些人一起吃饭确实味同嚼蜡。”
段亦愤愤看他一眼,连话都不说了。
许嘉白准备离开时,段亦跟着站起身,说自己晚上还有事,也不留下了。
将两人送到出门,他们的对话隔着老远传进祝临的耳朵。
“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滚。”
关上门,诺大的房子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许嘉白和段亦的关系可以留着以后再聊,但路隐的事,祝临顺应本人的意愿,硬生生回避了三天,在刚才听到他说“就这两天”后,祝临终于不再欲言又止。
“可以告诉我你拿到视频之后要做什么吗?”
路隐说:“联系学校,然后报警。”
“我能一起吗?”
“……”
路隐沉默了,他在犹豫。
祝临看向他的目光温润几分,语气柔得像哄人:“路隐,我想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