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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暗恋的边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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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规律的校园生活中悄然滑过，夏日的余威逐渐被秋日的凉爽取代。
香樟树的叶子边缘开始染上淡淡的金黄，风里也带上了果实的清香和离别的预兆。
军训的汗水仿佛还在昨日，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刚刚结束，校园里又迎来了另一项盛事——秋季运动会。
操场四周插满了彩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红色的跑道，绿色的草坪，以及看台上密密麻麻、穿着各色班服的学生，构成了一幅充满活力与喧嚣的画面。
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夹杂着各班拉拉队此起彼伏的加油声，空气里弥漫着青春特有的、躁动而热烈的气息。
予池穿着统一的班服，坐在高一（三）班指定的看台区域。
他并不是运动员，体质偏弱的他主动承担了后勤和投稿的任务。
他怀里抱着几瓶水和一些巧克力，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投向跑道起点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成渊报名参加了男子400米和1500米。
此刻，他正在400米起点处做着热身运动。
他换上了标准的红色短跑背心和黑色短裤，裸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他原地小跑着，活动着脚踝和手腕，脸上带着惯有的、自信又轻松的笑容，偶尔和旁边同样准备比赛的同学说笑两句，仿佛丝毫没有大赛前的紧张。
“喂，予池！快看！成渊要上场了！”
坐在予池旁边的同学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予池的心猛地提了一下，攥紧了手里的水瓶，用力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成渊身上，仿佛周围所有的喧嚣都在这一刻褪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在起跑线上躬身准备的身影。
“各就各位——预备——”
发令员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全场。
予屏住了呼吸。
“砰！”
清脆的发令枪响划破空气。
几乎在枪响的同一瞬间，成渊像一头矫健的猎豹，猛地冲出了起跑线。
他的起跑反应极快，步伐有力，节奏稳定。
红色的身影在红色的跑道上飞速掠过，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成渊！加油！成渊！加油！”
高一（三）班的看台上爆发出热烈的呐喊声，同学们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予池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紧张得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他只能在心里拼命地喊着：“加油！成渊！加油！”
他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红色的身影，看着他在弯道时流畅地超越了一个对手，看着他在直道上加速，看着他的头发被风向后吹起，看着他的表情因为全力冲刺而显得有些紧绷，却依然带着一种锐不可当的锋芒。
最后一百米冲刺！
成渊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一分，他与另外一名选手几乎并驾齐驱。
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加油声震耳欲聋。
予池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手心里全是汗。
他几乎不敢再看，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终点线近在咫尺！
成渊猛地一个压线动作，身体前倾，胸口率先撞向了那根无形的胜利之线！
“赢了！成渊赢了！”
看台上瞬间爆发出欢呼和尖叫。
予池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随之涌起的是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和自豪。
他看着成渊在冲过终点后，因为惯性又跑出一小段，然后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却露出了畅快而灿烂的笑容，朝着看台他们班的方向挥了挥手。
那一瞬间，阳光仿佛都汇聚在了他身上。
汗水沿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跑道上，闪耀着晶莹的光。
他是当之无愧的焦点，是赛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予池站在欢呼的人群中，看着被同学们围住祝贺的成渊，心里充满了为他高兴的情绪，同时也泛起一丝微妙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酸涩。
他如此耀眼，而自己，只是这茫茫人海中，默默注视着他的其中之一。
很快，成渊摆脱了围拢的同学，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朝着班级看台这边跑来。
他的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潮红和兴奋的光芒。
“予池！看到没？我跑了第一！”
他跑到予池面前，眼睛亮得惊人，像个等待夸奖的大男孩。
予池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水递过去，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用力点头：“看到了！你很厉害！”
成渊接过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然后长舒一口气，用湿漉漉的手臂揽住予池的肩膀，高兴地说：“哈哈，还行！下午的1500米才是考验呢！”
他的手臂温热而有力，带着刚运动完的蓬勃热气，紧紧地贴着予池。
予池的身体再次僵硬，心跳如擂鼓，周围的喧嚣似乎又一次远去，只剩下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和耳边成渊带着喘息的、愉悦的声音。
“你先休息一下，保存体力。”
予池小声说，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知道啦！”
成渊松开他，拿起予池怀里的巧克力，剥开一块塞进嘴里，“还是你想得周到。谢啦！”
下午的男子1500米比赛，无疑是运动会耐力项目中最受关注的一项。
当参赛选手在起跑线就位时，看台上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长跑不同于短跑，更考验选手的耐力、节奏和意志力。
发令枪响后，成渊并没有像上午400米那样一开始就冲在前面，而是保持在第一梯队的中间位置，步伐稳健，呼吸均匀。
予池的目光依旧紧紧跟随着他。
一圈，两圈……
随着圈数的增加，选手们的体力都在下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队伍也开始逐渐拉长。
成渊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背心也早已湿透，他的表情不再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和坚持。
予池的心也跟着他的步伐一起一伏。
他看到成渊在第三圈时调整呼吸，开始有意识地加速，超越了他前面的两名选手，上升到了第二位。
看台上的加油声更加热烈。
最后三百米，是意志力的终极比拼。
跑在第一位的选手似乎也到了极限，速度慢了下来。
成渊咬紧牙关，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他开始冲刺！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却又带着不屈不挠的力量。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终点线，眼神锐利而坚定。
“成渊！加油！坚持住！”
予池再也忍不住，跟着同学们一起大声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带着一丝颤抖。
成渊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或者说，听到了所有人的鼓励。
他低吼一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步伐猛地加快，在最后几十米实现了反超！
当他再次以第一名的姿态冲过终点线时，整个高一（三）班都沸腾了。
成渊在冲过终点后，几乎脱力，踉跄了几步，被连忙赶上去的体育委员和几个同学扶住。
予池也立刻从看台上冲了下去，手里紧紧攥着水和毛巾。
他挤过人群，来到成渊身边。
成渊的脸色有些发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汗水像雨一样往下淌，但他看到予池，还是努力扯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明亮的笑容。
“予池……我……我又赢了……”
予池看着他虚弱却骄傲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赶紧把水递过去，小声说：“快，先别说话，喝点水，慢点喝。”
他扶着成渊慢慢走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小心翼翼地用毛巾帮他擦去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成渊闭着眼睛，任由予池帮忙擦拭，嘴角还带着那抹满足的笑意。
他轻声说：“予池，有你在真好，每次回头，好像都能看到你……”
予池的手微微一顿，心脏因为这句话而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低下头，掩饰着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轻声回答：“嗯，我会一直在的。”
我会一直在的。
他在心里又默默重复了一遍。
尽管他知道，这句话的承诺，或许轻如鸿毛，或许永远无法真正实现。
但在此刻，在他看着这个为他、为班级荣誉拼尽全力的少年时，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最真诚的话语。
夕阳西下，运动会的喧嚣逐渐散去。
成渊在休息后恢复了一些体力，和予池一起随着班级队伍往回走。
他得了两个第一名，为班级争得了荣誉，自然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被同学们簇拥着，欢声笑语不断。
予池安静地跟在一旁，看着被夕阳勾勒出金色轮廓的成渊，看着他意气风发的笑脸，看着他与同学们击掌庆祝。
他的心里充满了为他高兴的情绪，同时也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这赛场与看台，一个在中心闪耀，一个在边缘守望。
但无论如何，今天，他见证了他的荣耀，分享了他的喜悦，也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递上了一瓶水，送上了一条毛巾。
这就够了。
对于暗恋者而言，这一点点靠近的、带着汗水味道的瞬间，或许就是全部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