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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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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被我画上第九十六排太阳系行星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每过一个银河天，我就会画上一颗行星，一个银河周有八个银河天，所以我就干脆选择画太阳系的八个行星来计算日期。所以我现在被关在隔离室二十二银河周了。
其实我不是太阳系人。
太阳系是一个很古老的恒星系。我来自半岛系，和太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地方。之所以选择在墙壁上画太阳系的恒星，是因为母亲说过，我们人类最初是来自太阳系的地球。
地球？谁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听起来好像只有很多的土和灰尘，同我的家相比，简直就像一个可怜的枯竭星球，更不要提年迈的太阳正走向死亡。但是我是个念旧的人——现在身上还穿着二十年前的衬衣——于是我在墙壁上涂涂画画了九十六个水星、九十六个金星、九十六个地球、九十六个火星、九十六个……
“列昂·怀特！”
“在。”我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隔离室的门在九十六个银河周之后，终于第一次变成透明介质，一名士兵从毫无阻隔的门框中间走进来。
“列昂·怀特，从现在开始，你每天有两小时的时间出门放风，出门以后活动区域局限于西32度楼358层以上、东南81度楼56层到90层，在防风期间，不允许携带任何工具、食物……”
知道了。
他滔滔不绝，而我的眼皮正在打架。
这么久没听到人类讲话，甫一听见，还是这么不中听的话……好像我可以拿着营养液和马蜂泥绑架某某大人物一样。条条框框的约束把我这个热爱自由的人困住了，难道我要感激他的仁慈吗？
德斯少将……德斯少将！我一想起来这个人就生气！愤怒！胸口发闷！
曾祖母的遗物来自帝国，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那个年代的人不来自帝国才稀罕。
“喂，空降兵，你们德斯少将呢？我这个重犯放风不需要他亲自看管吗？”
“你给我放尊重点！”
“哈？你还指责起我来了，我被关押了这么久才是莫名其妙吧？难道你们联盟抓人都这样不讲究证据吗？我要见你们的首长，德斯少将！德斯！德斯！”
我嚷嚷起来。
士兵的脸色变得青白交加。
“老实点！小心你的狗命！”
我乖乖闭嘴，脸上多了几分玩味。
“看来他很不近人情嘛。”是肯定句。
士兵不说话，我趁热打铁。
“他对你们怎么样？辱骂？体罚？把超大号降落伞黏黏虫抹到你们的……”
“够了！”士兵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果然是个菜鸟，我笑了笑。
“……是德斯少将吩咐把你安排到这个单人隔离间，你以为是什么！”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他。”
我看似真心实意地说。实际上我已经被气死过去一次，现在是我的游魂在替我发言。
“哼，随你。”士兵用鼻孔出气，然后转头走了。
我盯着门框中央的透明介质。
不用想，大脚矮星蜥蛇肯定早就被人找到了。唉，我的30万星际币…...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我今年五十六岁，算是人类里相当年轻的那一批，未来一定还会等到属于我的小脚中脚矮星高星蜥蛇的。
K-03号基地是联盟的星系级基地，对于军事我不太懂，但是也知道这个算是军事基地里中等规模的一类。不过也合理，宇宙级的军事基地都是上将级别的军官在管理，相比之下德斯只是个少将。
只不过，K-03的破旧程度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种种设施好像是蒸汽朋克时代的产物，不知道从几百公里地下挖出来的几纪元前的遗骸，遍布整个基地。
这……也能叫军事基地？
我抚摸着面前一个看起来像是历史书上才有的造型独特的模型飞船，小心翼翼，生怕把它摸成一把灰烬——感觉打咕噜嚯星人都费劲。
“这是超光速激光火箭。”
我转过头去，是一个挺阳光灿烂挺胸*大无脑的男性士兵，嗯，应该是军官。我看着他帽檐上的军徽思忖着。
火箭？
……好古老的词汇。
他好像看出我的不解，解释道：“这个是模型，不会投入战斗的。”
呵呵，当然了。这个什么叽里呱啦火箭全力攻击我，我都不一定会死。
我没兴趣和他周旋，只想快点找到德斯，然后出去继续接我的悬赏任务，现在的我还对无人发现大脚矮星蜥蛇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估计是他看见我脸上的冷若冰霜，他也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认识德斯少将？”
我？我怎么会认识他？
“连这个名字都是我被抓后才听过的。”我实话实说。
话音落下，让我惊讶的是，面前这人表现得比我更惊讶。
“你怎么会没听过他的名字？”
我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我还是很有涵养的。
我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哦？他应该是很有名气吧？可惜我家里非常贫寒，我又天天奔波于赏金任务，确实没有听过。”
此话绝非挑衅，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网络和电波其实是非常珍贵的奢侈品，对于富人而言是家常便饭，但是对穷人来说，则是需要花重金在黑市购入的稀罕物。而这一切都是拜帝国所赐，幸好现在联盟壮大后，这种贫富差距极大的现象有所改善。
换句话说，坐井观天的穷人是绝大多数。
那个军官听到我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
“所以你就选择做帝国的走狗？来刺探军情？帝国给了你多少报酬？”
？
什么跟什么。你们K-03基地怎么都是些蠢货。
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我选择闭耳塞听。
“……帝国那群老骨头还做着春秋大梦……”不错，好一个古老且经典的词语。
“联盟代表的是人民的意志，是众望所归！没有压迫，没有剥削，联盟有的只是梦想和公正，这样一个社会才是我们全宇宙的生命需要的……”
这倒的确。
“你知道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德斯少将呢？”
停，我绕晕了。所以我是应该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我歪了歪头，用疑惑的目光询问他。本人长得风流倜傥高大威武雄壮气宇轩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貌比潘安，在我目光的注视下，我自信没有人可以对我说不。
可惜面前这个不解风情之人眼中满是对另一个人的崇拜。
“德斯少将，联盟最年轻的将领！二十年前，帝国还处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全宇宙一片水深火热！曾经分庭抗礼的联盟，只能活在帝国的压迫之下苟延残喘，后来在几位有志之士的带领下，联盟重新壮大，重创帝国锐气……”
我的表情就快要维持不住。这段历史就连我这种不学无术之人也知道，别念了……
“……在联盟的带领下重新焕发生机！而德斯少将，就是当年几位有志之士的其中之一！”
“哇。”
我放弃做任何表情来提供情绪价值了，因为此人目光一直凝视着远方。
“这么说，他对你很好咯？你很崇拜他？”我发问道。
“呃……”他僵了一下，“对我，就是正常吧？哈哈。”他揉着头发来掩饰尴尬，看起来像一只臭臭的狗。
“说起来，少将对你倒是很不错。”
“那真是我的荣幸。”我微笑。
那真是我的不幸。
我讨厌他把话题转到我身上的行为。更讨厌他们把这种粗糙胡乱定罪后的良心发现当作一种恩赐。
何况住单人隔离室又如何？我不还是住了整整768个银河日。
我在里面老了一岁还多。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怕再不回家我妈以为我死了。
“我想见他。”
“德斯少将？”
“对。”
“为什么？他很忙的。”该死的军官嘴里吐出该死的话。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帝国的杀手，难道一个宇宙公民的人权不能得到来自联盟的尊重吗？”
“噢，也是，对，好吧，我查一下少将的日程安排，尽量帮你接洽。”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我绽放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哦对了，其实我在撒谎，我知道德斯少将，很久以前。
母亲提起过他，她说他并不是一个那么好的人，是联盟和人民美化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