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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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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墓园静得能听见风穿过松柏的呜咽声,惨白的月光洒在冰冷的墓碑上,将“秦彦之墓”四个字映得格外清晰。简知珩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领口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他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人,一步步走向母亲的墓碑。
墓碑前的石台上还残留着半瓶早已干涸的矿泉水,是他上次来的时候留下的。他蹲下身,轻轻拂去石台上的灰尘,将白菊放在碑前,花瓣在夜风中微微颤动,像极了母亲当年温柔的眼神。
“妈,我来看你了。”简知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抬手摸了摸墓碑上母亲的名字,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眼眶瞬间泛红,“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有点撑不住了,想跟你说说。”
他坐在墓碑旁的石阶上,将风衣裹得更紧了些。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遮住了他眼底的疲惫,却遮不住那张绝美脸庞上的破碎感——冷白的皮肤在月光下近乎透明,鼻根两侧的棕褐色小痣此刻显得格外脆弱,眼尾泛红,像是刚哭过,又像是藏着无尽的委屈。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总说,我是你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我。”简知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哽咽,“那时候,我们家虽然不大,却很温暖。你会给我讲故事,会陪我画画,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守在我床边,一夜不合眼。那时候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我以为,我永远都是你的宝贝。”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阶的缝隙,声音里满是痛苦:“可是后来,爸爸把邹兰澜和简知卿带回了家。你开始变得不开心,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有时候还会偷偷哭。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难过,只是觉得,家里的温暖好像一下子就没了。再后来……你就离开了我,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那个冷冰冰的家里。”
提到母亲的离世,简知珩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冰冷的石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妈,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很想你。我想你做的红烧肉,想你给我织的毛衣,想你在我睡前给我唱的摇篮曲。可是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得不到你的拥抱了。”
他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长大了,遇到了林子墨。他是隔壁职高的学生,比我大四岁。那时候,他对我很好,会给我买我喜欢吃的冰淇淋,会在我被简知卿欺负的时候保护我,会跟我说很多好听的话。我以为,他是除了你之外,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我以为,他会像你一样,永远陪着我。”
“可是我错了。”简知珩的声音里满是自嘲,“他只是在骗我。他骗我去酒吧,说要给我过生日,结果却联合另外三个人,把我关起来,糟蹋了我。那天晚上,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我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喊救命,可没有人来救我。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了,我怕再被人骗,再被人伤害。”
他抬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凄凉。“妈,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被人当成玩物一样糟蹋,那种痛苦,比死还难受。从那以后,我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开始用风流多情伪装自己,用暴躁的脾气推开所有人,我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却不知道,我只是把自己关在了一个更冷的笼子里。”
过了很久,简知珩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放下手,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却变得更加空洞。“再后来,我遇到了李砚舟。他是A大金融系的研究生,长得不算特别好看,却很干净,很温柔。他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欲望,只有纯粹的喜欢。他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会在我被简知卿为难的时候挡在我面前,会跟我一起规划未来,说要和我一起买带院子的房子,种满向日葵。”
“我以为,他会不一样。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是真的想和我一起走下去。”简知珩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可是我又错了。他是简知卿派来的卧底,是来骗我的感情,偷我公司机密的。我那么信任他,那么喜欢他,甚至把他当成了未来的一部分,结果他却把我当成了棋子,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当成了一场骗局。”
他想起自己下令打断李砚舟腿的那一刻,想起自己踩在李砚舟断腿上的场景,想起李砚舟为了保护父母而承认自己是卧底的样子,心脏像是被无数把刀同时切割,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妈,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总是被人骗,总是看不清楚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亲手打断了他的腿,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是不是很残忍?”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简知珩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我一想到林子墨对我的背叛,一想到李砚舟对我的欺骗,我就觉得好恨,好怕。我恨他们骗我,怕自己再受到伤害。我只能用最残忍的方式保护自己,只能把所有的人都推开,哪怕这个人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人。”
他靠在墓碑上,将脸埋在膝盖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助地哭泣着。“妈,我真的好难受,我真的好想你。要是你还在就好了,要是你还在,你一定会告诉我该怎么办,一定会保护我,不会让我受到这么多伤害。可是你不在了,没有人再保护我了,没有人再真心对我好了。”
月光透过松柏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哭声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呜咽,只有肩膀还在不停地颤抖。墓碑上母亲的照片,笑容依旧温柔,却无法再给他任何回应。
“妈,你知道吗?李砚舟的父母来找过我,问我李砚舟在哪里。我骗他们说,李砚舟去国外进修了,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他们告别。我看到他们担心的样子,心里好愧疚,可是我不敢告诉他们真相,我不敢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被我打断了腿,被我关在冰冷的仓库里。”
简知珩抬起头,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眼神里满是迷茫:“妈,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对李砚舟?可是他骗了我,他背叛了我,我难道不应该让他付出代价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声在墓园里回荡,像是母亲温柔的叹息。简知珩看着母亲的照片,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妈,我真的好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再被人骗,不想再受到伤害,可我也不想再这么孤独下去。我好想有人能真心对我好,好想有人能陪在我身边,可是我怕,我怕再次受到背叛。”
他就这样靠在墓碑上,絮絮叨叨地跟母亲说着话,从童年的温暖,到少年的伤痛,再到现在的迷茫和痛苦。月光渐渐西斜,夜色越来越浓,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快亮了,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简知珩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腿,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墓碑,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妈,我该走了。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我都会努力撑下去,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试着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李砚舟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他弯腰,轻轻抚摸了一下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像是在告别:“妈,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说完,他转身,朝着墓园外走去。脚步虽然依旧沉重,却比来时多了一丝坚定。晨光透过薄雾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张绝美的脸庞上,破碎感依旧存在,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清醒。
他不知道,自己所谓的“真相”其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也不知道,李砚舟此刻还在仓库里承受着痛苦。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不能再被仇恨和恐惧蒙蔽双眼。他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要给李砚舟,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墓园里,母亲的墓碑静静矗立在晨光中,仿佛在默默守护着这个历经伤痛的孩子,期待着他能走出黑暗,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