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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灵契羁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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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星海的潮汐开始回涌，幽紫色的空间裂隙在身后缓缓闭合，于良卿带着师弟师妹落在“流霜舫”的甲板上时，指尖还残留着灵契符文灼烧般的痛感。
夜无殇就站在飞舟边缘，玄色锦袍被海风拂动，与凌云宗弟子们身上的月白道袍形成刺目的对比。他手腕上的金色符文若隐若现，目光扫过甲板上戒备的修士，最终落在于良卿身上，带着几分玩味的审视。
“大师兄，这魔族……”林砚握着剑，声音里满是不安，飞舟上的其他弟子也纷纷侧目，看向夜无殇的眼神里藏着忌惮——谁都没忘，方才在秘境里，这位魔族修士险些伤了他们的大师兄。
于良卿抬手阻止了师弟的话，清冷的目光掠过夜无殇：“秘境已闭，此地不宜久留。”他没解释灵契的事，也没法解释——仙魔契乃千年前的禁忌，一旦传出去，不仅他会被尊清域的修士视为异端，整个凌云宗都可能被牵连。
夜无殇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嘴角勾起一抹轻嗤：“怎么，不敢让你的小师弟们知道，你和我缔结了同生共死的契约？”他刻意加重“同生共死”四个字，看着于良卿骤然紧绷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探究。
于良卿猛地转头，流霜剑的剑穗在掌心划过一道冷光：“闭嘴。”体内的魔气又开始躁动，清心玉佩的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灵契带来的羁绊让他能清晰感知到夜无殇的气息——那股浓烈的魔气中，竟夹杂着一丝与他同源的血脉共鸣，这感觉让他心头发紧。
飞舟缓缓升空，朝着尊清域的方向驶去。于良卿将师弟师妹们打发回船舱修炼，自己则带着夜无殇来到飞舟顶层的阁楼。阁楼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案几和两把木椅，案上放着一卷未看完的《清心诀》。
“说吧，灵契到底是怎么回事。”于良卿坐下时，手腕上的黑色符文又烫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夜无殇的力量正通过契约缓慢渗透过来，与他体内的魔气纠缠在一起，“仙魔契的诅咒，不止同生共死那么简单。”
夜无殇靠在窗边，指尖把玩着那枚黑色令牌，语气漫不经心：“千年前，仙魔两族的灵契者缔结契约后，会被诅咒反噬——力量越强，反噬越烈，最终要么互相吞噬，要么一起魂飞魄散。”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但我们的契约不一样，你的魔气在滋养我，我的力量也在压制你的血脉反噬，这可不是诅咒该有的样子。”
于良卿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方才在秘境里，魔气失控时那股撕裂般的疼痛，确实在触碰到玄渊镜碎片后减轻了几分。他抬手按在胸口，清心玉佩的温度渐渐回升，可体内的血脉却像被什么东西唤醒了，隐隐在呼应着夜无殇的气息。
“玄渊镜碎片……”于良卿低声道，“那碎片上的符文，和灵契有关？”
“不止有关。”夜无殇转身，桃花眼里没了往日的嘲弄，多了几分凝重，“玄渊镜是千年前仙魔大战时，灵契者用来封印诅咒的神器，后来碎成了七片，散落在三大域。我找它，是为了破除身上的诅咒——我族世代被灵契诅咒束缚，若找不到玄渊镜，百年后便会血脉枯竭而死。”
于良卿愣住了。他一直以为魔族都是嗜杀成性的怪物，却没想过夜无殇身上竟也背负着这样的宿命。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黑色符文像是活过来一般，轻轻跳动着，与夜无殇的金色符文遥相呼应。
“你体内的魔气，是天生的？”夜无殇突然问道，目光落在他的道袍领口——那里露出一点淡黑色的印记，正是魔气反噬时留下的痕迹。
于良卿的身体僵了一下，指尖攥紧了衣摆。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就连掌门师尊也只知道他体内有魔气，却不知这魔气来自他的血脉——他的母亲，本是焚魔域的魔族修士，当年为了躲避追杀，才化名潜入尊清域，嫁给了他的父亲。
“与你无关。”于良卿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冷了几分，“现在灵契已生，我们暂时不能动手。你若想找玄渊镜碎片，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许伤害凌云宗的人，也不许在尊清域作乱。”
夜无殇挑了挑眉，似乎对他的秘密很感兴趣，但也没追问：“可以。不过，你得跟我去一趟焚魔域的‘万魔窟’——那里有玄渊镜碎片的线索，而且只有你能解开窟里的灵契阵法。”
“焚魔域？”于良卿猛地抬头，眼底满是警惕，“那是魔族的地盘，我若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你现在和我绑定在一起，我若想害你，根本不用等到去焚魔域。”夜无殇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他能清晰看到于良卿眼底的挣扎，“况且，你体内的魔气越来越强，清心玉佩撑不了多久了。万魔窟里有‘洗魔泉’，或许能帮你压制血脉反噬。”
于良卿沉默了。他知道夜无殇说的是实话，最近魔气反噬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清心诀和玉佩的效果越来越弱，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堕入魔道。可焚魔域是正道修士的禁地，一旦踏入，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阁楼外突然传来一阵鸟鸣，于良卿抬头望去，只见一只信鸽落在窗台上，脚上绑着一卷红色的符纸——是宗门的传讯符。他拆开符纸，上面的字迹让他脸色骤变：“尊清域各宗门召开法会，要清缴陨星海附近的魔族余孽，三日后在青云宗集合。”
夜无殇凑过来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清剿魔族？看来，你的麻烦来了。”他能感觉到，于良卿的气息瞬间变得紧绷，显然是在担心法会上会暴露灵契的事。
于良卿握紧了符纸，指尖微微颤抖。三日后的法会，各大宗门的修士都会到场，若是夜无殇跟着他，必然会引起怀疑；可若是分开，灵契的羁绊让他们无法离得太远，一旦距离超过百里，契约符文就会灼烧经脉，那种痛苦他在秘境里已经体会过一次。
“看来，我们只能一起去青云宗了。”夜无殇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你放心，我会伪装成你的侍从，不会给你惹麻烦。”
于良卿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魔族少主和传闻中那个嗜杀成性的魔头判若两人。他不知道夜无殇打的什么主意，却也明白，现在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
飞舟继续在云层中行驶，阁楼里一片寂静。于良卿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黑色符文，突然想起方才在秘境里，夜无殇盯着玄渊镜碎片时眼中的狂喜，还有他提到诅咒时眼底的落寞。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仙与魔之间，并没有绝对的界限。就像他体内的魔气与灵力，就像他与夜无殇之间这剪不断的灵契羁绊，注定要在正道与魔道的夹缝中，走出一条无人知晓的路。
三日后的青云宗法会，注定不会平静。而他与夜无殇的命运，也将在这场法会上，迎来第一个无法回头的转折点。于良卿深吸一口气，将传讯符捏碎，目光望向远方的云海——那里，尊清域的群山隐约可见，可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一心向道的凌云宗大师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