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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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将整片大地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先前与巨型毒蝎的惨烈战斗留下的痕迹尚未清理，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臊气味。
纪星给他们留出时间，起身走向沈实，沈实仍站在原地警惕周围。
微凉的夜风轻轻吹拂，撩起沈实额前几缕银白的发丝，在这几乎吞噬一切光线的暗夜里，他成了唯一一抹清冷而醒目的亮色，仿佛是指引方向的微弱星辰，也像是承担了所有重量的孤独冰峰。
他在沈实面前站定，伸出右手，瞥了眼时间——离黎明还有十分钟。
倏然，他感觉到伸出的右手传来一阵不同于夜风凉意的温凉触感。纪星皱眉看去，只见沈实的左手正自然地、甚至带着点不明所以的默契，搭在了他摊开的右手掌心上。
纪星：“？”
沈实：“？”
纪星嘴角一抽，甩开他的手，耳根微微发烫：“我是要闪光弹。”
F-B0655异变深海鮟鱇鱼，其发光器可制成特殊闪光弹，能强制吸引敌人注意力十五分钟。
沈实面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恍然，随即恢复平静，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但他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立刻递过来的意思。
“薛箐他们那边带着伤员，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转移是否顺利。夜晚结束前我们也不能贸然返回洞穴，得想办法引开可能还在附近徘徊的东西，防止他们暴露。”
纪星见他不动，只好语速稍快地解释，同时再次伸手，准备自己去拿那枚闪光弹。
沈实见他伸手，握着闪光弹的手却敏捷地向后一背，藏到了身后，避开了纪星的动作。他沉声道：“这里环境复杂，不确定因素太多。你留下，负责警戒周边。我去引燃它。”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纪星正要反对，旁边却传来一个带着怯意、却又努力鼓起勇气的声音：“沈执行、纪指…纪哥，要不…让我去吧？”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袁辉站在半米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虽然眼眶还是红的，但眼神坚毅。
他身后站着季无恙、薛山和何则——所有人都望着他们。
还没来得及化解悲伤，所有人就得再度整装待发。
“我体内能量可以支撑一个来回，”袁辉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能量储备，旋即睁眼，“两分钟。”
“来回？”
袁辉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来回。”
沈实沉默着权衡了一秒，目光在袁辉坚定而恳求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颔首同意。
袁辉见沈实同意，又下意识地看了看纪星，似乎在寻求最终的认可。后者难得地愣了一秒，似乎没料到袁辉会特意征询自己，随即也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叮嘱道：“注意安全。”
袁辉心里有些感动，拿上闪光弹，抬头看向纪星，：“纪哥，我走了。”说罢闪身离开，只留下一阵清风。
沈实：“……”好像我才是长官吧？！
刚从悲伤中走出来的季无恙：“……”虽然不是叫我，但还是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纪星从腰间抽出匕首，朝大毒蝎尸体走去。众人有些疑惑，但都紧跟其后。
“轰——”
毒蝎被掀翻，腹部朝上。下一刻，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纪星和沈实的脸色更是阴沉如墨。
远处闪光弹骤然亮起，撕裂黑暗。
在刺目白光的照耀下，毒蝎腹部浮现出诡异的金色纹路——
一个占据整个腹部的太阳图腾，正散发着淡淡金辉。
刚返回的袁辉凑近一看，正好看见纪星将匕首狠狠刺入太阳纹路。
纪星狠狠划破太阳金纹，紫色的血液淌出，他咬牙切齿道：“金、乌、教！”
沈实张了张口，旋即又归于默然。
众人听见金乌教时脸色均是一变，有关这个教会的所有资料都高度绝密，唯一知道的只有名字。
季无恙的目光从难以置信、震惊到愤怒，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指甲嵌进掌心，但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痛。
“要不把这个毒蝎尸体烧了吧。”季无恙抿了抿唇，竭力保持声音平静。
纪星眼里杀气翻涌，闻言看向季无恙。
季无恙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顶着压力开口：“这上面的人面…是薛箐的姐姐。”
何则声音不由得拔高，“你确定？这…怎么可能。”
季无恙艰难地点了点头，肯定道：“有次训练结束，我看见薛箐拿着一张照片，问她在照片上站在她旁边的人是谁，她说是她的姐姐，两年前失踪了。”
纪星瞳孔猛缩——又是两年前。
他拔出匕首，抖落血珠，退到一旁。季无恙征询地看向沈实，得到首肯后，他深吸一口气。
等所有人都推到安全距离后，季无恙深吸一口气，火光从他手心发出，迅速蔓延到毒蝎全身。
火光跃动，映照着一张张心事重重的脸。
半晌，何则犹豫着开口：“老大，这事要和薛箐说吗？”
季无恙擦去额角的汗——能量过度消耗让他有些虚弱。他没有立即回答，直到毒蝎彻底化为焦黑的残骸，才轻叹一声：
“那丫头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不然。如果她不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认为自己的姐姐死在了与异变体的斗争中，可如果要是让知道，”季无恙顿了顿，接着说，“那这个真相未免太残酷了些。”
薛山也是点了点头：“我们尚且…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她。”
纪星瞥了眼时间——离黎明只剩一分钟。
“沈执行，现在……”薛山的话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听到了——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沙沙”声。
紫色的幽光从四面八方绕来，一行人警惕的背靠背环成一个圆。
“还有四十秒。”沈实紧盯时间。
季无恙声音有些发紧道：“等天亮？”
“是，而且你不觉得比起狩猎，现在的场面更像是在…”纪星思索几秒，歪了歪头，“示威？”
何则和袁辉看向纪星的眼神满是敬佩——全场只有他现在还能冷静的擦着匕首。
“确实，”季无恙扫视四周，没有一只毒蝎进攻，他干笑几声，试图缓解紧张，“要不是还有几十秒就要天亮，我都要以为他们要围着我们开篝火晚会了。”
何则、袁辉：“……”
这一点也不好笑！
暗夜已尽，黄昏再至。
毒蝎避着日光褪居到黑暗中，一时间四周只剩下风声。
“走吧。”纪星把擦干净的匕首插回腰间，提步率先离开。
季无恙走过去背起陈程的尸体跟上。
新的一天再度开始，而留在昨日的战友却再也无法并肩。
活着的人，终究要背负着属于他们的那一份接续前行，直到所有的一切迎来终结。
季无恙把陈程的遗体背回洞穴，薛箐看到陈程的遗体，哭得几乎窒息。
在这样的末世，我们总以为学会了分别，可当死亡真正降临时，却还是无法接受。
陈程的嘴唇泛着暗紫色，在给他整理完遗容后，季无恙操纵火焰送了他最后一程。
短短一天，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变成了装在方方正正小盒子里的骨灰，只有并肩而行的战友和那些真切的悲喜才能证明他曾经来过。
薛箐双眼红肿，哽咽道：“老大，我们怎么和陈程奶奶交代？”
不等回答，她又自顾自说下去：“奶奶已经九十多了，之前陈程训练受伤，老人家就急得差点晕过去。我…”
季无恙摸了摸薛箐的头：“陈程外出接受秘密任务，暂时无法回来。”
薛箐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咬牙点头。
何则坚定道：“陈程的奶奶，就是我们的奶奶。回基地后，我们一起去看她。”
袁辉道：“我们代陈程回家。”
薛箐的眼泪终于决堤，她哭着点头：“好……我们代他回家……去看奶奶。”
安置好一切后，一行人出发回程。
白天时所有的异变体退居黑暗中，消失不见，众人一路上风平浪静。
直到看见小型战舰的轮廓，所有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薛箐等人扶着三个伤员让他们先上，而后自己才上去。
纪星刚准备进小型战舰，发现沈实皱着眉站在下面。于是纪星收回脚步，转身走到沈实旁边。
“怎么了？”纪星问道。
沈实的脸色很差，他把光屏设置为公放，播放了一段音频。
“滋——”前几秒因为信号不好，只有电流杂音，三秒后传来一道沙哑的求救声，“沈执行，是我…滋…杨…志成，研究所被…滋滋…袭击了…，救…救我……”
纪星问道：“杨志成？负责和你们交接资料的人？”
沈实关闭光屏，沉重颔首：“我得再去一趟研究所。”
纪星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陈述事实：“从这里步行过去起码需要一个白天，这还是排除遇到异变体的情况下。也就是说即使到达了，我们也不可能立即召开搜救。”
沈实明白纪星的意思，但他不能不去。
见他沉默，一股无名火窜上纪星心头:“就算赶到了又怎么样，他可能已经死了！”
沈实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我必须得去。”
作为首席执行官，他不能在接收到人员求救后，还装作看不见。这有违他的理念和职责。
但与此同时，沈实也明白纪星说的是对的。
纪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愤怒。他深呼吸，试图压下不必要的情绪。
“杨志成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
“比你的命还重要？！”纪星终于忍不住厉声打断，“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到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