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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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心·后篇
萧彻亲政第十年，北狄再犯边境，雁门关告急。他着玄色龙袍立于御书房，案上摊着的战报，墨迹与当年那封伪造的密函，竟有几分恍惚的相似。
“陛下，需派大将驰援，否则雁门关恐难守。”丞相躬身进言，话音落时，萧彻指尖已攥紧了案角那支干枯的红梅——那是沈清辞当年翻墙送他的，十年来，他用腊油封了，藏在锦盒里，却还是挡不住梅枝枯槁。
“朕亲征。”
三个字落地，满殿皆惊。近臣劝他龙体为重，他却只望着窗外，雪又开始下了，和长庚二十七年那天一样，细密地落满宫檐。“当年沈氏父子守雁门关，朕在京中安坐；如今国门再危，朕该去看看。”
大军行至雁门关外，朔风卷着雪，刮得人睁不开眼。萧彻牵着马，一步步走上当年沈清辞说过的“守关石”，石上还留着刀刻的痕迹，是少年时两人在此刻下的“彻”与“辞”，如今被风雪磨得浅淡，却仍能辨出轮廓。
“陛下，营中抓获北狄细作，搜出一封密信。”侍卫捧着信进来时，萧彻的手竟有些抖。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撞进眼底——不是沈清辞的，却是当年构陷沈氏的奸臣与北狄的通信，末尾写着“沈氏若除，雁门可破”。
十年了，迟来的证据，终于在他亲手守过的关前，摊开了所有真相。
那晚，萧彻在关楼上坐了一夜。他拿出那支红梅，放在火折子上，枯槁的梅枝遇火便燃，明明灭灭的光里，他仿佛看见少年时的沈清辞，穿着白衫，笑着朝他跑过来：“阿彻，你看，我给你折了红梅。”
“阿辞，”他轻声唤，声音被风吹得散，“我来守雁门关了，你看到了吗？”
火灭了，梅枝成灰，落在雪地里，融成一小片黑。萧彻俯身，用手把灰拢起来，和雪混在一起，一点点撒向关外的风里。“当年你说，想守着雁门关，看四季流转。如今我替你守，可这山河再盛，没有你，又有什么意思？”
大军凯旋那日，京中百姓夹道相迎，山呼万岁。萧彻坐在龙辇上，却觉得浑身发冷。路过当年的刑场，他忽然命人停辇，走下车，站在雪地里。这里曾溅过沈清辞的血，如今早已被岁月埋了，可他总觉得，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红梅的香。
回宫后，萧彻下了一道圣旨：追封沈清辞为“忠勇侯”，沈氏一族平反，宗祠重建。可当他站在新修的沈氏宗祠里，看着沈清辞的牌位时，却觉得这一切都像个笑话。他给了他死后的荣光，却给不了他活着的时光；他替他守了江山，却再也换不回那个在雪地里叫他“阿彻”的人。
此后，萧彻再未立后，也未近过任何妃嫔。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养心殿，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摆两副碗筷，像当年一样，说着朝堂的事，说着雁门关的雪。
长庚三十七年，萧彻病重。弥留之际，他让内侍扶他到城楼上，望着雁门关的方向。“阿辞，”他气息微弱，手里还攥着那包雁门关的雪，是去年派人取来的，“我守了十年江山，也等了十年……这次，该换你等我了。”
说完，他缓缓闭上眼，手里的雪顺着指缝滑落，落在城楼上，很快就化了。
那年冬天，京中落了一场大雪，比长庚二十七年的雪还要大。百姓说，雪落得静，像是在送一位孤独的帝王，去见他等了一生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