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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夜风与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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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陆辰逸在赛道上疯了一场，又吹了半夜山间的冷风，饶是顾清越自觉身体不错，第二天醒来时，还是感觉头重脚轻，喉咙干痛，鼻子也不通气了——她光荣地感冒了。
林婉心疼得不行，连忙让家庭医生来看过，开了药，又勒令她卧床休息。
顾清越蔫蔫地靠在床头，裹着厚厚的被子，只觉得浑身乏力，脑子里也昏沉沉的，像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
她忍不住在心里把陆辰逸骂了一百遍。
都怪那家伙，发泄情绪非要选在半夜的山顶，冷风跟刀子似的。
阿威尽职地守在门外，像个沉默的门神。
就在顾清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到楼下似乎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轻微骚动，紧接着是母亲林婉压低却难掩惊讶的声音。
没过多久，她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清越，睡了吗？”是林婉的声音。
“妈，没呢，进来吧。”顾清越撑着精神应道。
房门推开，林婉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担忧、惊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神情。而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那个人，让顾清越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发烧出现了幻觉。
秦砚修。
他依旧是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身形挺拔，与这间充满少女气息的、因为主人生病而略显凌乱的卧室格格不入。
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木质食盒，面色依旧是惯常的冷峻，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落在她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时，几不可查地凝滞了一瞬。
“秦……秦先生？”顾清越的声音因为鼻塞而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软糯又可怜。她下意识地想坐直身体，却被一阵头晕目眩打败，只能虚弱地靠在枕头上。
林婉连忙解释道：“秦先生听说你病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受宠若惊。秦砚修亲自来探病，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秦砚修走上前几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奶奶听说你病了，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他把缘由推到了老夫人身上，合情合理。
顾清越心里却莫名地动了一下。
真的是奶奶让他来的吗？
她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想起几天前在回来路上，她好像……是随口跟秦砚修抱怨过一句，要是能吃到“汀兰轩”那家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的杏仁酪和桂花定胜糕就好了。
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发泄一些对需要预定才能吃到美食的一种不满。难道……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食盒。食盒是紫檀木的，雕着简单的纹路，古朴雅致，上面隐约可见“汀兰轩”三个烫金小字。
秦砚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修长的手指打开食盒的搭扣，里面果然是两盅温热的甜品，一盅洁白的杏仁酪，一盅点缀着金黄桂花的定胜糕，香气瞬间飘散出来，勾人食欲。
“顺路带的。”他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顾清越看着那两样她昨天才念叨过的点心，鼻尖猛地一酸，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珍视的感觉。她那天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声音不大，还是在嘈杂的车里……他竟然记住了？还……真的买来了？
“谢谢……谢谢秦先生。”她小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发红的眼圈。
林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波澜起伏。
秦砚修是何等身份？
会“顺路”去买这种小姑娘喜欢的点心？
还会“顺路”亲自送到一个生病的小辈床前？
这其中的意味，让她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心生希冀。
“医生看过了吗？”秦砚修的目光扫过她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盒和水杯。
“看过了，吃了药，说休息两天就好。”林婉连忙回答。
秦砚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似乎不习惯这种探病的场合，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却无端地让这间卧室显得有些逼仄。
顾清越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冷峻的眉眼，小声道：“秦先生，您工作忙，不用特意……”
“无妨。”他打断她，目光在她因为虚弱而显得格外柔弱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你休息吧。”
他又对林婉微微颔首，算是告辞，便转身离开了。步伐沉稳，没有丝毫停留。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脚步声渐远，顾清越才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跳却依旧快得不像话。
林婉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语气复杂：“清越，秦先生他……”
“妈，”顾清越打断母亲的话，拿起那盅还温热的杏仁酪，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香甜软滑的口感瞬间抚慰了味蕾，也似乎驱散了一些病中的苦涩。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低声道，“他只是……替秦奶奶来看看我。”
像是在对母亲解释，更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林婉看着女儿低垂的侧脸，和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心中了然，不再多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快吃吧，吃了好好睡一觉。”
顾清越小口小口地吃着点心，心里却乱成一团。那句“纸片人，莫动心”的警告再次响起，却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无力。
他记得她随口提过的点心。
他放下了工作亲自送来。
他……在关心她。
这些认知像一颗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将他仅仅视为一个“背景板”或“危险人物”。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柔和地照在床头，也照在那个精致的食盒上。顾清越吃着香甜的点心，感受着那份跨越了次元壁、真实而熨帖的温暖，心中那片名为理智的冻土，正在以不可阻挡的速度，悄然消融。
而驶离顾家的黑色轿车内，秦砚修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特助林轩透过后视镜，看到老板微微松开的领带和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分的侧脸线条，心中默默记下：顾小姐喜食汀兰轩杏仁酪与桂花定胜糕，老板需“顺路”购买。
有些改变，润物无声，却已刻下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