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势力登场 ...
-
蜷缩在控制中心冰冷地面，周遭是服务器彻底沉寂后留下的、如同坟墓般的死寂。屏幕上那行「'逆向蓝桥'项目，已死亡」的最终提示，像块巨大墓碑压得人喘不过气。苏念那封带着视频附件的邮件终究还是点开了。那精心剪辑的对比，那刺眼的"可耻的、真实的快乐"，像场凌迟，将最后一点残存的自尊和伪装切割得支离破碎。瘫在那里，意识在极度疲惫崩溃和自我厌恶中浮沉，几乎要就此沉沦，与这片技术废墟一同腐朽。
然而资本的世界，从不给失败者留下舔舐伤口的时间。
控制中心那扇厚重的、通常紧闭的隔音门，发出沉闷电子解锁声，随即被缓缓推开。脚步声响起，沉稳有力，带着与这技术废墟格格不入的、属于现实世界的权威感。
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来人。
门口站着三人。
为首的是李总，星耀资本代表。依旧穿着剪裁合体西装，脸上没有系统崩溃带来的愠怒，只有更深沉的、如同打量报废资产般的冰冷审视。手里拿着文件袋，材质硬挺，透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身后，左侧是戴金丝眼镜、表情精干的中年男子，手提公文包，眼神锐利，一看便是法律领域专业人士。右侧是穿黑色作战服、身形挺拔、眼神警惕扫视四周环境的年轻人，显然是安保人员。
资本的势力，终于不再满足于远程施压和数字层面封锁，他们亲自登场，来到这片属于顾云深的、已然沦陷的领地。
"顾总，看来这里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李总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压力，在死寂空间里回荡。目光扫过狼藉的控制台，黑掉的屏幕，最后落在瘫坐在地、狼狈不堪的人身上，没有丝毫同情，只有评估价值的冷漠。
挣扎着想站起，却发现双腿虚软无力，只能靠着冰冷机柜勉强维持不彻底躺倒的姿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干涩发不出清晰声音。
李总没在意失态，径直走到主控制台前，仿佛他才是这里主人。将手中文件袋放在落满灰尘的台面上，发出"啪"的轻响。
"系统崩溃，核心数据大概率损毁，项目事实上已经终止。这是既定事实。"语气平淡地陈述，像宣读与己无关的报告，"根据我们之前投资协议，以及你未能按时完成技术移交并造成重大资产损失的违约行为，星耀资本有权启动清算和追责程序。"
示意旁边金丝眼镜男子。那名律师立刻上前一步，从公文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到面前。
"顾先生，这是星耀资本委托我司发出的律师函。"律师声音如同表情一样精准毫无感情，"正式通知您，由于您的个人重大过失及违约行为，导致'逆向蓝桥'项目价值归零，并对星耀资本造成巨额投资损失。我司代表星耀资本，要求您："
"第一，立即移交'逆向蓝桥'项目所有剩余技术文档、源代码、实验数据及备份，包括但不限于您私人保留的任何与项目相关资料。"
"第二，限期赔偿星耀资本因此次项目失败所遭受的全部经济损失，初步评估约为……"报出天文数字，冰冷得像机器读数。
"第三，接受我司即将提起的法律诉讼，您将面临包括但不限于商业欺诈、侵犯商业秘密、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等多项严重指控。"
每一项要求都像重锤，敲在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移交所有技术资料？包括那个拼死保留的、关于苏念的加密分区？赔偿天文数字损失？接受多项刑事指控？
这是要把他彻底打落尘埃，永世不得翻身！
"不……你们不能……"嘶哑开口，声音微弱得像蚊蚋，"技术……有些核心代码是我个人的……数据……有些已经销毁了……"
"个人的？"李总轻笑，笑声充满讽刺，"顾总，别忘了项目是在星耀资本投资和资源支持下进行的。根据协议，所有衍生技术成果归属权都在资方。至于数据销毁……"眼神陡然锐利，"尤其是那个'镜像'模块数据，如果真的被销毁了，那您需要承担的责任可能会更重。我们有理由怀疑您恶意损毁关键资产。"
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语气带着最后警告："顾云深，认清现实吧。你现在没有任何谈判筹码。交出所有东西，配合我们调查，或许还能在法庭上争取相对不难看的结局。负隅顽抗……"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名安保人员，"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那些资料放在哪里。"
赤裸裸的威胁。
资本的獠牙在这一刻彻底露出狰狞面目。他们不仅要榨干"逆向蓝桥"最后技术价值，还要将顾云深这个人也作为失败品彻底清理掉。
看着眼前三张冰冷面孔，看着那份象征法律与资本力量的律师函，感觉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将最后一点挣扎力气也冻结了。
本以为是在与苏念进行私人恩怨的战争，却不知早已深陷更加庞大无情的斗兽场。苏念的复仇是精神上的凌迟，而资本的清算则是物理和法律层面上的彻底毁灭。
前有苏念步步紧逼的心理战，后有资本毫不留情的法律铁拳。
像只被夹在磨盘中间的虫子，无论转向哪边都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势力已经登场。
而这个曾经自以为是的"造物主"，如今却成了各方势力角逐中最先被牺牲、被碾压的那个棋子。
绝望如同冰冷潮水漫过口鼻，将人拖入无尽黑暗。
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曾经编写出无数精妙代码的双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在真正的权力和资本面前，那引以为傲的技术不堪一击。
他这个人，亦微不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