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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死神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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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寒,相传是世间最血腥凶戾的一把剑。
它曾经是一位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死神将军”的武器。关于这位“死神将军”,能够找到的记载和传闻少之又少,可是他的这把剑却让他的名号一直被人们所记得。
这把剑先后有过五位主人,可是这五位主人全都死在这把剑下,不仅如此,这把剑所到过的地方,几乎是接触到甚至看到他的人都会离奇的流血死亡。
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敢碰它。
它的最后一位主人在死亡之前,将它埋在了自己的棺木中。然而,在他头七的最后一天夜里,他的家人却在家中的灵位之前发现了这把剑。一家二十几口,几乎就在剑光一闪的瞬间陡然毙命,鲜血流满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而这把剑却在血光之中愈发地熠熠生辉。
在这之后,这把剑迎来了他的第六位主人——颜歌。
奇怪的是,自从这件凶器被颜歌所拥有之后,之前的血光之灾便再也没有发生过。
这把鬼匿凶残的剑似乎被镇住了。
寒光冷冽,血色隐隐,敛寒剑在颜歌的手中俨然只是一件工具。
世间只有这个男人,身姿潇洒不似凡人,却永远如同巍巍山岳一般挺拔伟岸,世间也只有这个男人,眼神底处透着锐利无情之气,目光却永远是傲然轻蔑。
他本身就是一把敛寒剑,所以,也只有他能驱使敛寒剑。
“宗主,重阳郡内遍布中峻的官兵和衙役,如斯城更是明里暗中多方巡查,另外据探子回报,上次在水下袭击宗主的,乃是江湖上闻名的刺客组织成员。那三人尤擅水下袭击,更是曾经潜入江中,劫持了中军朝廷运送粮饷的官船。后中峻派出重兵围剿,方在远涟山一带将他们一网打尽。”
颜歌始终背对着那人,此刻依旧是半晌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剑收起,背身而立。
“这么说,这个刺客组织早就被中峻朝廷所镇压收监?”他疑问的语气拖长着,缓缓转过身,也不等那人回答,“既然如此,这些人如何又出现在东海之上刺杀本座?”
颜歌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喜怒之色,来回报的人一时额头泛起冷汗,“这……”
颜歌也不继续追问,只用修长的指轻轻拢了拢身边的珠帘,半晌方道,“你前任宗主身边的老人,在子墨邪快要三十年了,本座也向来看重,可是如今看来,这人老了,就的确是不中用了。”
那人一直跪着,此刻更是半分都不敢动弹,低声道:“是,老仆知错。老仆未能明察,请宗主治罪。”
颜歌却冷笑,“明察?你的错不在查到的不够多,而在于不够聪明。这些人既已溃不成军,何故要来惹是生非与我子墨邪为敌?而既然当初收服他们的是朝廷,此刻放他们出山的,又岂能是别人?”
“宗主的意思是……”
“哼,”颜歌的笑意更深,“莫倾诺现在落入我手中,想要从我们手中得到她而用以要挟莫轻言的人可不会少,而莫轻言手中之物,自然足够让天下人趋之若鹜。既然人人都想得到,那么中峻又岂会那么容易让此物异手?纳兰许知就算再笨,也不会笨到将主动权交到莫轻言手中,此刻暗中派人来铲除后患又有何不可?”
“但是以区区几个刺客,又如何动摇得了我们子墨邪?”
颜歌长笑,“看来你真的是老了。老的一点也不中用了,”袖中滑出一个白玉瓶,抛到地上的人面前,语气冰冷无情,“子墨邪从来不养无用之人,你就自行了断吧。”语声冰冷无情
那人拾起地上的瓶子,看牢了良久,终于俯下身去,“多谢宗主宽待。”
颜歌再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而屋里的人将白玉瓶中的药服下,顷刻间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地在地上挣扎了片刻便再也不动了。
颜歌现在身处的,是重阳郡内最出名,生意也最好的酒楼。
他住的是天字一号房,吃的用的也都是最好的,出手更是相当阔绰,招摇到酒楼中的小厮都愿意伺候他,因为每一个他给的赏钱都是最多的。
这不,见他刚从二楼下来,就有小厮迎了上去,“公子,这是要用饭?那边雅座还有位,您那边请!”
颜歌站在楼梯之上看着下面,脚步却停住了,指着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小二,我们今天就坐那里了,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我们端上来。”
小二自然是眉开眼笑,“好咧!公子您先请,小的这就去厨房吩咐。”
颜歌的脚步却是往楼上走的。
在他住的厢房左侧便是莫倾诺的房间。她这几日不吵也不闹,却干脆一句话也不开口说了,甚至连饭也不吃,如果不是房间里还有些气息,他大概以为她已经死了。
“怎么样?真的不要吃饭?”颜歌站在莫倾诺的门外,笑道,“就这么把自己饿死了该多么不值?你在这里伤心难过,你那好哥哥,此刻却在楼下与美人共享美食。你要是死了,到了阎王那里可莫要做怨鬼啊。”
莫倾诺娇小的身影坐在床边,似乎门外的声声喧哗全然都听不到,听到莫轻言,才终于有了些反应。目光流转,似有几分惊异,又有几分惆怅与悲哀。
颜歌走过来,朝她微微一笑,伸出手在她眼前,“走吧,别饿死自己啦。跟着我这个哥哥去吃饭吧。”
莫倾诺却好像根本没看见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岂料颜歌却不动声色的将手腕一翻,衣袂飘飞带起劲风,一股黏力将莫倾诺往后一拉就要跌倒,一只小手不偏不倚正好抓住了颜歌的手,这才站稳住了。
“我要的东西,若是有人不给我,那就只好抢了。”握着莫倾诺的手,颜歌的嘴边始终挂着一抹笑,朝屋外走去。
她的手很冷很冷,虽然他的手也不温暖,但是握在一起,却好像有一点温度慢慢地散发开来。
一到楼下,莫倾诺便看见了莫轻言和纳兰许知。
颜歌选的,正是他们身边的桌子。他和莫倾诺一起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莫轻言自然看到了他们。
“莫公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莫轻言起身,“原来这位公子也是前来重阳郡。只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颜歌看向他,“在下姓颜,单名一个歌字。”他一字一顿道,似乎是要莫轻言将这个名字记好。
“原来是颜公子,失敬了。”莫轻言的语气客套,眼光却不由地看向颜歌身边的小女孩。和之前那一次一样,她依旧穿着宽大的衣服,将自己从头到脚罩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她的一身宽袍如雪,就连脸上都掩着粉白色的面纱,可是这样的装扮穿在她身上,非但一点也不显苍白,却反而让她的人显得更加白皙。淡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的整个人,竟好像能够发光似的,散发出月辉般的清冷光泽。
那样的白皙光泽看上去很美,他却不知道,那是因为她正在受着身体上寒冷和相思的双重折磨。
而莫倾诺却始终低着头,偏着身体躲在颜歌的身后,不敢看莫轻言半眼。
“喝粥吧。”落了座,颜歌将一碗鸡肝粥放到莫倾诺面前。
莫倾诺依旧是低着头,眼光却是一直悄悄看着莫轻言和纳兰许知的方向。
她注意到了,纳兰许知依旧带着面纱,可是如白菊般的脸上却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正静婉地笑看着莫轻言,而莫轻言清澈干净的笑意如泉水般绽放在唇边,两束目光不经意的交触,虽是默默无言,但却胜过千言万语。
看着那样的画面,莫倾诺忽然想起了一个成语,叫做“相看两不厌”。
她都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笑的哥哥了,之前在她面前的时候,他的神色总是淡敛而深重的。
真好。又能看到哥哥那样的笑容,真好。
可是为什么嘴角却忽然有涩涩的滋味呢?一定是这粥太咸了。
用勺子轻舀起面前的粥放进嘴里,莫倾诺刚吃了一口就推开了。
颜歌疑问地看着她,又找来小二询问。
小二也很是疑惑,拿着那碗粥看了很久,“公子,这碗粥没什么问题啊。”
莫倾诺却始终不肯说原因,颜歌便只好让小二重新做了一碗。
“不用了。”莫倾诺这才开口,吃起桌上其他的东西来。
“轻言,怎么了?”纳兰许知却发现莫轻言的目光看着那小女孩,失了魂一般。
这时,有个老妇人提着一篮子橘子进来,“这位小姐,买几个柑橘吧。”
纳兰许知正要摇头,莫轻言却拿出银两买下了好几个。拿过老妇人递过来的柑橘,剥开其中一个,他先自己尝了尝,然后才递给纳兰许知,“很甜的,给你。”
纳兰许知愣愣的接到手里,只觉得他这样的举动很是奇怪。
莫倾诺看见这一幕,眼泪便再也忍不住,“骗人!”她蓦地站起来,跑出去的一瞬间,正好撞到莫轻言和纳兰许知的桌子,柑橘滚了一地。
莫轻言的眼中却多了了然而坚定的神色。
那次他们偷偷跑出去,她要上树去摘桔子才将他摔伤了,后来他们带着几个桔子回家,她怎么都不愿意吃,他却剥了一个尝了一瓣,骗她说是很甜的,结果她酸的小鼻子都皱了起来,口口声声声讨着他“骗人”。
后来,莫苑就谁也不再吃桔子了。因为她说了,“桔子和诺儿一样,是害哥哥摔伤的罪魁祸首”。
这世界上,只有他的妹妹看见鸡肝就皱眉头,看到桔子就大叫骗人。
关于她的这些小任性,只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