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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守护天使（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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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中，我伴他一路走过来。
伞太小，他比我高出太多，我们都湿透了。
默然回到家门口，裕扬还沉浸在过去中很久，很久。
“开门吧。”就当我自私，狠心要扼杀你的回忆，我只是不想让你再想起一切，不想让你痛，“裕扬，振作点，开门。”
他似乎听得见我的话，缓慢地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插进了匙孔。
门静静地敞开了。
偌大的屋子漆黑一片。
那一刻我好像真的明白，再也不会有人等待他回来了。
他是孤独的，如今更孤独了。
他是寂寞的，如今更寂寞了。
他进门，把所有的东西都投到鱼缸里面，径自回房。
仿佛我根本不存在。
我轻手关上大门，摸黑打开了大厅的灯，透过鱼缸，看向那个无色的胶袋。
一张字条骇然映入我眼幕——
三月二十九日
5426号车祸
死者：蓝玉国田锦淑
物品：钥匙×2、钱包×2、手机×2、香烟×1、火机×1。
当我真实地感受到这一切的时候，我没想到自己还是会如此震撼，如此激动！
裕扬只有十八岁，他还只有十八岁啊！
倏然，一声巨响从房间里传来，我骇然失色——
“裕扬！”我狂奔到房间里，漆黑一片。
裕扬，你为什么不开灯？裕扬，你到底怎么了？我焦虑地寻找电灯的开关——
“啪”，房间亮了。
他全身湿漉漉的，躺在床上。
而地上，散落着书、笔、尺、剪刀，以及原本应该在桌上的小摆设。
全打碎了……
我用力将他从床上拉起来：“你不能这样睡，会感冒的！”他的衣服是湿，身体也是冷的。“你起来啊！”
他使劲推开我，不要我管。
“你以为糟蹋自己他们就会回来吗？！不要那么傻！”对不起，我也不想用这么残忍的方法逼你，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自甘堕落。
我主动去解开他衣服上的扣子，不顾他的阻挠。“脱！把湿的衣服给我脱下来！”
他一蹬被子，把整个人都蒙了起来。
“蓝裕扬！”为什么比起气愤，我更担心你……
其实，我又何尝不了解你的痛……每个亲人离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天崩地陷……
窗外，电闪雷鸣，雨水悲切地飞檐而下。
我不敢睡去，只怕他惊醒过来，会独自流泪。
我把大灯关了，将台灯调得很暗。
昏漆的夜晚，我就这样守在他床边。
默听风雨。
一夜无眠。
凌晨五点。
寒气入骨。
我轻轻地掀开裕扬蒙头的被子，凝视着他沉寂的睡颜。
梦里头，是否有一个温馨的家？
梦里头，是否有无边无际的悲伤？
一种恐惧袭上我心头，你就这样沉睡在黑暗当中，永远不会醒过来。
我不敢去抚摸他，只怕惊扰了他的梦。
有些人，只能在梦中相见。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大厅，来到鱼缸前，将他扔进去的东西全部捞了出来，然后，又悄悄地将房间里的碎瓷清理了一遍。
天明前的这段时间，天最冷，人心最冷，但太阳还是会出来的，而裕扬，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我在想，除了阳光，还有什么能够给他一点温暖呢？
一碗热粥闯进了我脑海里面。
我自作主张，取去他家的一把钥匙，放在口袋里。当我把手放进口袋里的时候，我摸出了一叠匆忙带出来的钞票。
此时此刻，我有回家一趟的打算。
清晨六点左右，我回到了家里。
当我潜入爸妈的房间，把钱放回去的时候，妈妈突然开口问：“怎么样了？”
“喔，他还好，钱用不上，就都放回来了。”
“吃早餐吗？”
“不了，我待会儿出去吃。”
现在想起来，是我忽略了父母的感受了。为人父母，眼见女儿彻夜不归，他们哪里可能睡得着。
不出所料，爸爸也开口了：“别人的事就少管些，你是个学生，读书最重要。”
“嗯，爸，我现在就上学，别担心。”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好自为之吧。”
“嗯，知道了。”我嘴上虽这么说，可我一点也没有要丢下裕扬的意思。
“晚上早点回来。”妈妈温柔地说。
“好。”我的罪恶感又增加了不少。
我在楼下买了热粥和油条，回到裕扬家中。
我探头入房，看见他还没有醒，于是就随便找了个锅把东西温起来。
快七点了，他却一点要醒来的意思也没有。
我认真地去观察他，发觉他的呼吸很重。
我条件反射去摸他的额头——
烫极了！
他在发高烧！
怎么办？怎么办？眼看上学时间就要到了，我找谁来照顾他？
当下，我把心一横，作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
旷课。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优等生，别说是做，就连想都没想过要旷课。
这一次，为了他，我心甘放弃高三宝贵的课。
我湿了毛巾，敷在他额上，然后下楼买了几片退烧药，趁他还在迷糊中强灌了下去。
等到我有空坐下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我不安地看着挂钟。
平常的这个时候，我一定是在学校上课的，何况，今早我还信誓旦旦地对爸妈说我会上学的。
唉，早知如此，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也要把他湿漉漉的衣服剥光。
我庆幸自己买的早餐不是什么难消化的食物，而是病人最常喝的粥。
十点半左右，我见他清醒了一些，便热过粥水，端到他面前。
“来，多少也吃点。”我递上一汤匙，喂他。
他抿紧了苍白的嘴唇。
“吃点。”我将一匙粥水靠向他嘴边。
他嫌恶拨开了碗——“砰”的一声，粥水撒了一地。
蓝裕扬你！
不该生气……我该理解他，明白他的……
下一秒，愤怒软化成为慰藉：“裕扬，你不要这样。”
“你走！”他暴躁地说。
我坚定地说：“我不走。”话一出，他对我挥起了拳头。我真的以为他要打下来，就闭紧了双眼。
良久，没有痛感。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他狠狠地瞪着我，通红的眼里有悲伤，有哀痛，有愤怒……
“走！”他嘶哑的声音已经变了腔调。
你要哭了，不想让我看见，是吗？
我恨我自己，在你最痛苦的时候，还是无法安慰你……
我握着冰冷的拳头，走出了大厅。
恰好，电话响了。
我拿起话筒，哽咽地问：“你好，请问找谁？”
“你好，我是蓝裕扬的班主任，请问你是裕扬妈妈吗？”
孙老师！
我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我小声说：“老师……我是，杨子青。”
“子青？！”
听她的口吻，八成是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这是你家的电话吗？”
“不，这是裕扬家的电话。”
“你在他那里干什么？！”老师气得不轻，“同桌的两个一起旷课，很了不起是不是？我下一通电话就要打到你家去了！”
“老师，别！”为怕裕扬听到，我压下声音，把昨天的事都叙述了一遍。
孙老师再严厉，她也是个女人，她也有父母，裕扬家中的变故让她震惊之余，更让她感到怜悯。
“子青啊，那你……难道打算一直照顾他？”她的语气变得温和多了，“这样会误了你自己的，听老师说，你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亲人，好让他们来照顾他。”
“老师，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不想刺激他，这件事，还是要请你多担待些。”
“那……好吧，我尽量。”
“还有，老师，我今天没上学的事，能不能不要让我爸妈知道，我不想他们担心。”
“我知道了，你先暂时照顾好裕扬，他的烧一直没退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
“就这样吧，上课铃响了，我要挂了。”
嘟——
我放下电话，轻轻地走到房门边，偷偷看他。
他似乎睡了。
都说人在悲伤的时候最容易受病魔侵袭。
我缓缓来到床边，还可依稀看到他的泪痕。
我伸出冰冷的手指，想要拨弄他的发。
最后，我还是停住了。
看着他，眼泪就会不自觉地盈满了我的眼眶。
对不起，我冰冷的双手无法温暖你……
还是无法温暖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