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小白龙，蹄儿朝西 ...
-
像远处渺茫的歌声似的，猴子看着怀里软濡呆萌的男孩，嘴角轻微勾起，也不知混杂的都是些什么情感。
冰冷的禅杖被挥舞起来，掀起了一阵冷风。
冷风刺骨，刮过猴子的皮毛，可是它却毫不理会，抱着怀中人一步一步迈向幽深的小径。
“你这泼猴，还敢胡闹吗？”僧人脸上无悲无喜，却掺杂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悟空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没说话，甚至都没有回应般给僧人一个眼神。
“我这可是先礼后兵了啊。”话音刚落，那紧箍经文再次在悟空耳边呢喃，悟空疼痛的瞬间出现了幻觉，仿佛跳动的经文也跃入了它的眼帘。
猴子咬着一口牙，恨恨的说:“卑鄙！”
虽然它疼的痛彻心扉直入骨髓，可是它手上轻轻揽着男孩的动作却没有移开分毫。
“是你没有实现诺言啊，时间万物，都是有因果的。有因果，就必然有代价。”僧人疾步前行，禅杖的金属叮当作响的声音，僧人摆着一副天道至圣派头的教化，和刚刚停止不久却好像还在回想的恐怖经文声，在它脑海里疯狂碰撞搅动，弄得它脑壳疼到不行。
僧人一个箭步从后面反超，在前路截住了因金箍限制而无力前行的悟空。
他凝了凝神，看到狰狞痛苦的猴子双眸紧缩着，可是手上却定格着一个动作。
他随手伸出另一只手拂去了禅杖上细小的灰尘，阳光倒映下那闪亮的银色光芒变得愈发明艳。
“你抱着什么？为什么虚空揽物？”僧人眉峰一蹙，眼风陡转，盯着猴子怀抱的地方。
猴子半悬着的心原是咯噔一下，可是很快就理解了那高僧所述。
那高僧竟然看不到这个苍白的小男孩。猴子轻轻撇了一眼，他虽然如今还能看到这个孩子，但是男孩身体的轮廓在逐渐模糊，他紧闭着双眸，仿佛失去了意识。猴子心里闪过一阵慌乱，他也不明白，为何只是一面之缘的残魂，他是不是有些过分在意了。
猴子用力挡住了照射在男孩身上的光线，但是男孩仍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猴子眉头紧锁，他要不要向这个僧人求助？他的思绪十分混乱，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男孩的消散并没有随着猴子的烦躁而停止，转瞬间，那尖尖的耳朵化作灵气汇入风中，那瓷白的莲藕样子的小手在一抓一合中消散，苍白的小脸变得透明，连那原本微不可察的呼吸声都已经听不见了......
两道莹白的光随着男孩的消散化作无数光点。猴子耳畔的银色耳饰奏起了古老的歌谣，天地之大却好像只有它一个生灵能够听到。
星星点点的光芒悉数被那耳饰吸走，此时它手边空无一物。
这耳饰竟然还是镇魂的法器，收容了男孩的一魂一魄。太好了，这样的话，这孩子就不会神魂俱灭了，日后也许能寻到给他重塑身体的法子，也算是行善了，悟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打破了悟空纷繁的思绪。
那禅杖直直指向悟空的鼻尖，它不由得露出略显狰狞的獠牙，动物本能一般发出了驱赶敌人的声音。
”我不管你在干什么，我给你自由，你就要把自由献祭给我。”
“与我西行，成法门，圆仙缘。”
僧人瘦削的眉毛下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直视着猴子。
“我佛慈悲，这一路，与你是解脱。”
“你命里有劫，此劫你是过不去的，唯有逃。否则仙骨分崩离析，慧根归于尘埃。”
僧人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些话，那神情不掺杂半分虚假。
猴子稳定了一下快要逆起的反骨，完完全全的冷静了下来。
它清了清有些喑哑的嗓子，好半天说了一句，“好。”
“我既应了你放我自由的代价，若是硬要反抗，也辱了我猴王的颜面。”
“我随你去，护你周全。天竺一至，你我两清。”悟空不知什么时候把金箍棒变到手中，它双手把那棒子撑到脑后，棒子的末端挂着僧人的行李包裹。猴子垂下了眸子，随性的走到了前方。
僧人随着它指的路尾随西行，嘴中还喃喃念叨着什么清心的经文。
悟空蓦得一回头，夕阳的余晖撒在它的面庞上。
“我说你这家伙，也还没告诉过我如何称呼你。”猴子随性的骚了骚额头上垂下的几根呆毛。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法号三藏。但是你这猴子，要叫我师傅。”
猴子讪讪的笑了笑，“不如我叫你唐三藏？岂不是更好听？”
三藏再次回它了一个无喜无悲的表情，接着那经文声音悄然响起。
这刺骨的痛让悟空无力反抗，它识相的闭上了嘴，心里却想着早晚要卸掉这金箍。
如今身在屋檐下，可若得机会翻身，仍是那个桀骜又目中无人的猴王。
悟空的猴嘴撇了一撇，不再做声，它抬眼看了看僧人，默默牵起了白马的缰绳。
“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它低声说了一句，可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唐僧摇了摇头，却也不在做声，也没有念起那让人头痛的紧箍咒。
行至一山涧，那山涧处立着一个石碑，刻着“蛇盘山鹰愁涧”六个字。
千仞万浪喷碎玉，一泓清涧吼清风。此时此刻的景色让人醉心不已。
悟空虽本领高强，其实也是个好奇的猴子，它一个猛子跳了过去，冲着周围的山水奇观，一个劲儿的端详着。
“龙哥哥。”夹杂着兴奋情感的孩童甜嫩的嗓音穿耳而过。
悟空一开始以为是幻觉，直到它听到了第二声龙哥哥。
悟空闭口不言，它毛发倒竖，一丝危险的气息很快被机警的猴子捕捉到了。
伴着轰隆一声巨响，一只通体白玉般明润的巨龙破水而出。
嘶鸣声之大，令人毛骨悚然。
三藏虽是凡人，却是一名武僧，未曾杀生，却先有杀气。
可这摄人的气魄在西行的路上无法护人周全，这一路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云集，阴招邪术遍地，唯有真正刀枪不入精通变化的强者才能在这刀剑舔血的世界过活。
唐僧的马儿惊了，温顺小绵羊般的马匹发出丧尸理智的嘶鸣声音，挣脱缰绳跑的无影无踪。
猴子闪身窜出要追上那惊了的马匹，耳边传来的声音却让它动作一滞。
“不追小笨马，我们去抓龙哥哥。”孩童的声音响起，悟空瞬间怔愣。
那灵魂破碎，身体化作虚无，如瓷娃娃一般惹人怜爱的孩子，附身在他的耳饰上，竟依旧能与他传音。孩童稚嫩的声音如童谣般清脆，流入耳畔。‘好可爱’，猴子心里嘀咕着。
“然后抽了它的筋，扒了它的皮，剩下的我们油炸分了吃。”一声快速吐舌的声音传来，孩童声音的脆响还在它耳边继续。
”一点都不可爱。”猴子有些无奈的折身冲向那龙潜息的地方，一边用手弹了一下色泽冷润的耳饰。
“你敢打我？”
“你这是家暴。”
男孩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实在是让悟空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小白龙，蹄儿朝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