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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血月篇:梦曦先生此生不知讨人嫌为何物 ...

  •   正月三十,司九在后山习武,十年来未曾荒废过功夫的他半个月没碰剑棍,浑身不舒服,拿着木棍刚上手就划起劲风,热汗淋漓是少年的活力也是发泄,一改前几日闭门自责的沉闷,不觉就练到天黑。
      后山有陈年的干草,有未融化的积雪,远处还有画着白线是山林,晚风拂面,不知是哪样静了他的心,安静着坐在地上一时不愿回去。
      心情放松着打开院门,正遇上一只花白的马驮着一个带着帽兜斗篷的人,人趴在马背上像是昏迷,手牢牢握着缰绳。
      花马停在马厩旁和里面的黑马眉目传情,黑马慢慢靠过来,花马也不客气,直接把头伸进马厩,花马几次与黑马交颈相靠都有把背上的人抖掉的意思。
      “小皋,别耍流氓。”司九出声,黑马立刻跑到一边,像是要保持距离以证清白,更像给花马腾出休息的地方。大院不锁门是他的不对,怎么赶人离开却是门学问。
      花马不耐烦的低吼几声,在司九靠近后立刻把人抖掉,那人面朝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司九看着两匹马不同程度的撇开关系,心说这大概是与他有些关系的人,还是个不讨喜的人。
      果然,伸手用木棍挑下帽兜,他看见白色的头发。司九平生还未学过认命,此刻又不得不去扶人,内心非常憋闷。
      打量着满脸土的言梦曦,他那衣服上破了几个洞,露出来的肌肤没有明显的伤痕,忽略完好的斗篷就像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似乎受了伤,遣马来找自己的途中睡着了。
      司九叹口气,总不能见死不救,忽略言梦曦身上的污渍,将人背到屋中,仔细查看他身上的伤,总算看出了端倪。
      青黑色的圆形痕迹有三个,分别在他背上,肩上,和额头上,额头上那块,最为清晰,不仔细看就像右眼泡上挨了一拳,但比乌眼青还要黑,像是点了三块晕不开的墨,黑块中隐隐有沿着脉络展开的红色细纹,也许是中毒。
      司九低头诊脉,发现脉搏和呼吸一样正常,言梦曦的呼吸一向沉稳,他不曾说自己武功如何,只说过自己的吐纳法很是厉害,以至于司九猜不出他是不是装睡,司九也知道,只扯开衣服也不是事,只能先将被子胡乱给言梦曦盖上,就出去烧水了。
      “怎么没打死他呢?”虽不知这是怎样的比武,司九还是恨恨的想:“这懒鬼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因为小皋?”
      小皋,皋易峰,司九的神驹墨玉马,而这当然与马无关。
      烧开第一锅,司九舀出来打算给他消肿,言梦曦适时的睡醒,伸了个懒腰,正被司九看见。
      “怎么没睡死你呢?”司九端着热水推开门,故意大声说:“梦曦先生自己消消肿,休整好了去柴房睡,暖和。”
      “小徒弟,许久不见怎么长矮了?”
      最讨厌被人说身高,司九忍住把水直接泼在言梦曦身上的心,咬牙道:“下地,自己敷。”
      “我是伤者,怎么能自己动手,再说水也不够,至少泡个热水澡。”
      “梦曦先生在我这儿洗,就不怕烫掉皮吗?”司九瞥床上的人一眼,但见识过这人的无赖,跑去柴房继续烧水。
      言梦曦灵活的关上房门,神色严肃的启唇,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话,又像是记不起来了从怀里摸出书本照读,很快一阵淡光浮在他身上,身上的黑块瞬间消失,先前的似是脉络的痕迹慢慢退去后只剩额前的痕迹。
      “死老头,你玩我。”言梦曦忍住撕书的心,回到被窝,打算做几日装病人受徒弟照顾。
      被天下的第一只大乌龟玩了,也不算丢人的事吧,即使是一截残念。他正想着,房门再次被推开。
      “你被谁打了?”司九端着一盘点心走进来:“只有这个,不吃就算了。”
      “吃这个可不长个。”言梦曦说着还是抢走盘子,啃了起来,再俊的容颜也有些狼狈,看样子饿了许久:“阴沟翻船了,说起来你不信,我睡了三五天,滴水未进,特别虚弱,一只大乌龟,背上还驮着东西,满身的复杂古文,镇压了寻常的帮手,我的手下没法帮我。”
      “不愿说就不说,我不听故事。”被哄着反而是久违的温暖,结了半两霜的心像是被捂暖了,司九低笑着打断他,他是知道言梦曦孤身一人的,关好门道:“我与你无关,救你是行侠仗义,你应该自觉离开。”
      “我是伤者。”言梦曦叹口气:“给我倒杯茶。”
      只是直白的送客,是对付不了软硬不吃的厚脸皮,借坡下驴才不是言梦曦的本性,司九确信,这人生来就不知讨人嫌为何物。
      “只有凉水。”司九倒了一杯,想了想,一路难免染了寒气,走去柴房煮了一碗姜汤。
      “小徒弟是面冷心善的人,善哉,我言府之幸。”言梦曦胡乱裹上被子,下床去找铜镜,而后对着镜子哀嚎:“不能看了,没法要了。”
      “嚎什么?”司九皱着眉说:“水好了,去柴房洗。”
      “给我找身衣服,里外都要,你的就短些,也能穿。”言梦曦左右打量着眉头已经打上死结的司九:“小徒弟,你怎么这么像个小媳妇?”
      “你才是小媳妇!”司九说着就去推他,言梦曦则像讹人一样说倒就倒,但方向却是直接扑在司九身上。
      近处看,言梦曦脸上那块黑更是奇怪,红纹消失,好看的眼睛藏在里面只分得清眼白,连眼睑都被染成了黑色,饶是墨也不能这样黑,司九有点怀念那双对称的眼,各种神情似乎都能在脑子里拼凑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做的。”一边臆想那双眼睛,司九伸手去摸,手感与正常人的脸无二,顶多有些凉:“言梦曦,你是不是要长黑头发了?”
      任一个十四岁小童这样说法未免天真,而司九又不像小童,言梦曦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无奈道:“我白头另有原因,想听吗?”
      “不想,水凉了。”司九转身离开,言梦曦裹着被子紧随其后。
      柴房在主屋的左边,右边是两间小厢房,因为没人用所以没准备床榻被褥。
      “这屋子很合适,看不出你还是个小财主。”言梦曦叹气:“有个好爹很重要。”
      司九在一旁继续烧水不肯搭话,眉宇间的神情似乎在说他在烧水煮言梦曦。
      “我在南阳可没这么好的住处,怪不得嫌弃我。”言梦曦说起来有些委屈巴巴的,就好像一直在欺负人的不是他一样:“司九,过来给我擦背。”
      两个人之间隔得不远,但满屋子的水汽挡住了视线,司九没吭声慢慢走过去,言梦曦等不到回复,索性深吸一口气躲到水里吐泡泡玩,司九走到木桶边正巧赶上言梦曦从水里探出来。
      “你在做什么?”司九皱着眉,拿起毛巾蘸上水:“学乌龟?”
      “别跟我提那玩意。”言梦曦说着背过身,想了一个符合年龄的说法:“驱寒。”
      “言梦曦,你的伤,还有白头发怎么弄的。”司九忍不住问:“你是不是,雪里面的妖怪啊?”
      “妖怪?你信吗?”言梦曦试探道:“我进长安也听到血月神的传说了。”
      “听说有追月姑娘,我不信。”司九有一些没一下的用着力:“好先生,你又顾左右而言他。”
      “啊,习惯了。”言梦曦听司九的语气像在撒娇,忍不住靠后接近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刻意避开那块小孩子开玩笑一样的墨笔,在言梦曦的背后看他的侧颜和脖子后背等等,真是最好的位置,言梦曦本是能靠长相吃饭的人,生的标致,特别是挂着水珠的白色眼睑,轻描淡写的眉毛仿佛不染尘埃,模样的淡然与性格严重的不搭调也是一大遗憾,司九想,留在香火旺盛的寺院装活佛想必他一定考虑过,虽然初见的时候有些奇怪,但时间久了还是会觉得这人白的纯粹,美的真实,那片黑真是对这片美的亵渎。
      “言梦曦,你自己洗吧!”司九控制不住神游的大脑,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转过身又补了一句:“衣服放好了,水开了自己倒,我出去了。”
      言梦曦还沉浸在被撒娇的兴奋里,没有及时反应,只点点头,继续走神。
      司九没料到言梦曦很快就出来了,赤着脚,穿着司九的衣服,言梦曦半个胸膛露在外面,只穿着单衣,自露天走到屋里然后迅速钻到床上。
      “被子呢?”言梦曦刚开口就哀嚎:“忘记了。”
      “你穿我的衣服,不合适。”司□□价道:“先生太魁梧了。”
      “小徒弟还要长的。”言梦曦抱着怀觉得丢人,衣服的领子拉得很低,索性冷着敞开:“近日如何。”
      美人半倚,香肩外露,时而眯眼想法捉弄人,时而一脸坦然的表示我什么都没做。司九从小被培养的对美的感官似乎都被激发,偏偏这独特的美却是言梦曦。
      每一个神态都让人舍不得眨眼,结合之前对眉眼的幻想,司九想留住所有,脑子里翻来覆去却只想了两个词就跑出去找被子了。
      “无耻,流氓。”
      言梦曦一脸的莫名其妙,趴在床上,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血月篇:梦曦先生此生不知讨人嫌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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