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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无责任番外②⑨ ...

  •   又是一年秋,秋风高爽,吹皱一江碧水,亦到了吃鲈鱼的好季节。

      往年这种时候,江湖人若是想要找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去松江府的积翠楼准能一找一个准,毕竟论说鲈鱼脍,除了开封城的小玉楼,便是此处的鲈鱼脍最得白二公子的心意。

      不过今年,白玉堂因接了一桩朋友拜托的急事匆匆远赴关外,等他从关外回来,已是冬日严寒,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雪下得尤其得早,他一人一骑路过开封之时,大雪已经堵住了南下的路。

      “你这又是从哪儿来?竟还受伤了?”展昭见到白玉堂,脸上满是好友重逢的喜悦。

      白玉堂摆了摆手,相当轻车熟路地坐在了开封府后院的餐桌上,某位状元郎朋友还在时,这里他可太熟了,跟回家也没什么两样:“关外,一点小伤,不值得提,倒是你,我听说你要成婚了,老婆本攒够了?要是不够,小爷送你。”

      白玉堂身上从来不带钱,但江湖人人都知道,锦毛鼠从不缺钱,不说是江南白家,就是陷空岛也从未短缺过其闯荡江湖的银钱。一个人连身上带钱都会忘记,那只能证明这天下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不需要他操心衣食住行的问题。

      展昭一脸莫名:“你哪听来这捕风捉影的怪消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啊?关外人人都这么说啊,南侠展昭好事将近,竟是假的?”白玉堂觉得这事儿不会空穴来风,“你别不是没钱买房,不好意思……”

      “不用你时时刻刻提醒我没钱这个消息,你提醒我了,下次我没钱了,就去挖后院的酒出去卖钱。”展昭可是知道的,经过公孙先生的苦心钻研,后院某人埋酒的阵法终于快被破了,他甚至怀疑白玉堂这家伙是闻着酒味回来的。

      “不行!”白玉堂拍桌而起,“不对,那阵法小爷还没破呢,谁破的?那混蛋回来了?”

      周勤当年入陈州、平疫病、除贪官,若非当年应试之时为小人所害、身体有缺,早该平步青云、官途亨通,而不是只封了个虚名侯爷,有人说他是心中郁结而亡,也有人说是他对名利看淡、远离京城,也有人说他身体早就被毒戕害,估计早已客死他乡。

      但白玉堂知道,周勤或许死了,但他的朋友没死,只是那混蛋走了之后,就杳无音信,兴许早就把他们给忘了。

      “不是。”展昭摇头,他心里同样也很记挂好友的下落,“他到底去了哪儿?当初他随你南下游玩,便再也没有回来,问你你就说他出海了,他若是出海,以你的性子会不跟着一起去?”

      白玉堂立刻气短,同时心里对某个混蛋咬牙切齿:“都跟你说了,是我大哥不让我跟着去,你要我说多少遍啊!”

      “你若是会听你大哥的话,八百年前你就该成婚生子了。”展昭非常不客气地戳穿,“白玉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最近两年开封府越来越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就越是想念周勤,哎,就连厨娘每回做臊子面都得唠叨上两句。

      “怎么,你被人造谣成婚,所以也要造谣我成婚不成?”白玉堂立刻岔开话题,坚决不展开说说某个混蛋为什么出海这件事,“我大哥才没有那么老土,我不闯祸他就很开心了。”

      展昭:……这时候,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了。

      雪夜安静,两人吃饱后寻了个屋顶坐着,都是江湖高手,倒也不惧这些许严寒。

      “你还要坐到何时?”展昭虽然每日都要巡街,但这么坐着实在有些傻,“我明日还要去祥符县办事。”

      “……你怎么一点儿情趣都没有,活该你还没有攒够钱!”

      “你再说,我可要继续问周勤的下落了。”

      白玉堂:“……”

      两人无言,许久,展昭望着眼前的雪,轻声开口:“他当真还活着的,是不是?”

      “那是当然!”

      白玉堂这人至情至性,很少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展昭关于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对方回答时如此斩钉截铁,可见并未说谎。只是周相公太过聪慧,“你没有被他骗了吧?”

      “你才被那混蛋骗!”白玉堂轻哼一声,“那混蛋就算再混蛋,也不会拿生死骗我!我可是他救命恩人,他敢骗我,就是恩将仇报!”

      说起恩将仇报,白玉堂又忍不住有些生气:“你是不知道,那家伙做鲈鱼脍的水平有多好,偏生……出海之前才良心发现给我做了一顿,这一口我现在都还记得!”

      展昭凉凉地开口:“确实不知道。”

      “咦?我没说过吗?”

      “白少侠的记性,当真是越来越差了。”

      白玉堂掩饰地扭过头,江湖人耳目聪明,他隐约间好像听到了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刚要开口,身边的展昭已经不见了。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却见一老翁满脸惊恐地跑出来,鞋子都跑掉了,赤脚踩在雪地里却犹未察觉,只顾得蒙头跑着。

      展昭瞧其身后,却并未见有人追赶:“老人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翁见到人,脸上的表情愈发惊恐,竟是直接晕了过去,展昭无法,只得将人带回开封府,等第二日老翁醒来,竟自述撞了鬼。

      “怎么可能!你确定是那老翁亲口说的?不会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吧?”白玉堂反正不信,“乌盆还能化鬼了?还喊冤,闻所未闻!”

      确实是闻所未闻,但那老翁的惊惧不似作假,包大人便命人将那乌盆带来开封府,也是奇了,那乌盆竟带不进开封府来,只要一往开封府里带,盆中便出现鲜血,展昭是江湖人,是人血还是鸡血,他一眼便能分辨。

      “不是戏法吗?”

      “不是,还是你觉得,普通的戏法能骗我过乃至是包大人的眼睛?”

      那确实不可能,这变戏法的若是能蒙骗住南侠,还变什么戏法,早该扬名江湖了:“展昭,这世上难道当真有鬼?”想想某个混蛋那三只小可爱,白玉堂心里那点儿半信半疑直接变成了全信不疑。

      展昭:……

      因为乌盆一事,展昭暂缓了去祥符县的行程,因为包大人决定夜审乌盆。

      这事儿听上去很离谱,就连庞昱都觉得很儿戏想来瞧瞧热闹,但他又十分怕鬼,所以便派了身边胆子最大的小厮来旁听,如果真有鬼,他就决定去城外的护国寺多捐点香火钱,希望菩萨能保佑他万鬼不沾身。

      “这条鱼还是这么胆小,啧!”

      夜审乌盆的地点当然不是在开封府,白家在京中私产颇多,白玉堂便友情提供了一个宅子。是夜,月明星稀,开封府的“小衙门”却才刚刚开业。

      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的原告竟是一只乌盆,听上去简直滑稽又离奇,但因是包大人的决定,开封府上下那只是白玉堂都严阵以待,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

      乌盆当然不会跪拜,包大人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堂下自然无人应答,可就在下一刻,一个鬼魅声音从乌盆之中传来:“小人乃是扬州人士,姓李名寒,除外行商之时……”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地飘来,一个黑魆魆的身影忽然在烛火旁摇曳着聚拢,随着鬼影越来越清晰凝实,堂上所有人都将鬼影看得一清二楚。

      嚯——

      “这世上竟真有鬼!”白玉堂忍不住低呼出声,心里却没什么惧怕,毕竟这鬼看上去实在弱小,若真有伤人性命的能力,早就自己报仇了,何必屈居于乌盆之中、到开封府喊冤了。

      如此一想,他不免想起当初某个混蛋离开时说的话,如果对方不是真正的周勤,那么……真正的周勤是不是也会化鬼来开封府喊冤?还是早已瞑目、下地府投胎转世了?

      明明是生平第一次见鬼,白玉堂却有些兴致缺缺,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感兴趣的存在,哪怕是再猎奇再稀罕,他也不会多理会半分。

      况且既然是喊冤,开封府已然受理,那凶手又是两个大活人,就是开封府的职责所在,看展昭就知道,这事儿不难。

      白玉堂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一晃眼,咦?他怎么好像看到了两个鬼影在飘?

      “展……”白玉堂刚开口,那新出现的鬼影忽然变得凝实无比,再仔细一看,这家伙怎么有点眼熟,越看越像某个不告而别后消失数年的混蛋啊!

      刚好,某个谭姓混蛋也这么觉得,虽然这地儿乌漆嘛黑旁边还站了只虚弱无比的新鬼,但堂上的黑月牙真的好明显哦,再看看堂下的左右护法,可不就是展昭和白玉堂嘛!

      怎么跑这儿来了?他不是在位面渡口酿酒吗?这什么酒啊,把他干哪儿来了?

      谭昭摸了摸自己脸,趁着夜间天黑,立刻换上了周勤的脸。

      他刚准备招手给朋友们一个热情的问候,白玉堂就直接冲了过来:“好你个混蛋!竟还知道回来!你现在是人是鬼啊,快让小爷瞧瞧!当初你当真骗了五爷?”

      谭昭立刻后撤三步:“你这什么情况!瞧瞧就瞧瞧,动刀就伤感情了啊!我是人,这刀砍下去会死的!”

      “呵!你还知道回来——”

      “不是,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

      “那你解释吧。”

      谭昭:……

      “不对啊,怎么你们已经进化到审鬼的程度了,开封府爆改阎王殿了?”别说,这氛围简直比阎王殿还要阎王殿,毕竟包大人这形象酷似钟馗,钟馗本人来了可能都没他这恰如其分的阴间氛围感。

      “你少转移话题!”白玉堂表示自己不吃这套,“姓周的,你也不好好反思一下,现在见鬼都比见你容易了。”

      谭昭:……见鬼本来就很容易。

      夜审乌盆这案子就在谭某人被白某人追杀的背景音中结束了,扬州富户李寒因巨财外露而被歹人丁千、丁万盯上联手杀害,之后又怕被人发现,两人便将李寒的尸骨烧成乌盆变卖,这乌盆辗转多人,被昨日的王老翁买回去当夜壶,如此才撞到了开封府手上,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害人者终将受到制裁。

      抓捕丁千、丁万的事交由张龙赵虎去办,至于这乌盆,暂且先放在白家这宅子里,等案情了结、鬼魂离开,再将之送回被害者李寒的扬州老家。

      谭昭看这新鬼可怜,魂魄都被磋磨得不稳,如此下去投胎,下辈子要么体弱多病、要么智商欠缺,便好心替人稳固了一番。

      “你在做什么?”追着人打了一架,白玉堂就不气了,挖了自家的酒跑来找人喝酒,“几年不见,你又学了新本事?”

      “不算是。”谭昭望着外面的大雪,心想已经过了吃四腮鲈鱼的季节,若是早一些,他倒还有另外的法子哄友人开心。

      刚好,五爷也想起了鲈鱼脍,眼神里的幽怨怎么都藏不住:“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啊,这大雪一下,再顽强的鲈鱼也撑不到这时候,你可知道今年我整个秋天都在关外,连那鲈鱼脍的身影都没见上一面!”

      谭昭忍不住开口:“你盼着我回来,难道只是馋那一口鱼鲜不成?”

      “谁说我盼着你回来了!”白五爷坚决不承认这件事。

      “那我走?”

      “你要是敢走,我就去把开封府后院的酒都挖了!”

      谭昭沉默片刻:“……你居然还没挖?”这不可能啊,江湖上的酒客还有这定力?

      “五爷我行事向来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某种程度上来说,白玉堂绝对是个狠人。

      “我还以为你是没看到我给你留的破阵之法呢,真不想喝?”谭昭顺手一摸,从袖子里摸出两坛子酒,这酒没什么特殊功能,纯粹是绵厚清香,因酿的时间有些久、压在空间深处,若不是今日他还记不起来,“喝不喝?”

      五爷还是很有骨气的,犹豫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喝!”

      这酒醉人得很,至少比昨夜的酒醉人,展昭办完公差过来就看到了两只醉鬼,他忍不住尝了尝,差点儿连第二日的点卯都没赶上。

      “展护卫这是饮酒了?”公孙先生也不知道何时飘过来的,“后院的酒?”

      周勤回来得如此“大张旗鼓”,开封府的人想不知道都难,公孙先生对后院的酒早已觊觎已久,这会儿来问话显然是司马昭之心了。

      “不是。”展昭扶了扶额,周相公这酿酒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么烈的酒按理说他是不爱喝的,可昨夜的酒确实让他有些意犹未尽,若不是怕耽误公事,他都想醉上一场了。

      展昭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努力上班,另外两个就肆意很多了,直醉到了下午才爬起来觅食,开封府的厨娘一大早就擀面做臊子,是欢迎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谭昭吃上了熟悉的臊子面,那不要钱的夸赞当真是张口就来,他好像离开了很久,又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连吃了两海碗的臊子面,谭昭倚在窗边,眼睛微微眯着,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怎么你们都不问问我的眼睛为什么好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离开时他眼睛还“瞎”着,现在突然好了,怎么没人问他一句?这不合理啊。

      “谁管你,你走后,谁来问我,我都告诉他们你出海治眼睛去了。”

      谭昭:……那我谢谢你哈。

      五爷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正常的眼睛,忍不住发问:“你眼睛好了,那你的小可爱们呢?怎么没见它们?”按理说,该跑出来吓吓他才是啊。

      “这个嘛……”

      “你把它们弄丢了?”

      “倒也不是。”

      “那是哪样?”

      “后来机缘巧合养了个小祖宗,脾气大得很,笼络了三只小可爱的心,它们叛变了,哎。”如今,都不愿意陪他出门了,当然这次“莫名其妙出门”,就更不可能跟来了,就连系统那家伙都出去串门,至今未归。

      白五爷总结评价:“你果然不得人心。”

      听听,这是人话嘛,谭昭气不过:“五爷,你得罪我了,本来我决定再给你做一次鲈鱼脍,如今看来,你也没那么想吃。”

      “……你真小气,这次你竟能待到明年秋日?还是说,你现在眼睛好了,准备入朝为官了?”

      “你在说什么恐怖故事!谁要当官了!”大宋的牛马他真是当得够够的了,这官谁爱当谁当,反正他是当不了一点儿。

      “那你是又要随我南下游玩?”五爷觉得,开封府这群人这次不会放人了。

      “……也不是不可以。”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谭昭在开封府住了大半个月,中间庞昱还跑来抱着他的裤腿哭了一段,再住下去,保不准宫里圣旨都要来了,谭某人就准备跑路了。

      不过跑路之前,可以再把后院的藏酒增加一波,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他也不是那么小气吝啬的人。

      “所以你又要跑了?”

      谭昭拒不承认:“都答应你给你做鱼脍了,决不食言。”

      “所以你下个秋天再来?”

      “五爷,你聪明起来,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

      白玉堂轻哼一声:“少给我戴高帽,不过看来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又要失望了。”还以为是得力干将的回归,谁知道回来一只懒虫,还是不着家那种。

      “诶,人太有魅力,总是会多一些小烦恼的啦。”

      展昭:“……这话,我会一字不落转达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

      “我不想酿酒了。”谭昭立刻坐下,一副我要摆烂的模样。

      “不行——”两大护法瞬间将谭某人拔萝卜一般拔了起来,大有要把人摁头酿酒的架势,反正到最后,后院的藏酒确实多了许多,当然藏酒的阵法也难上了许多,这次谭某人还十分坏心眼,没给任何人破阵的法子。

      “说好的,明年秋日,你可不能食言。”

      “放心,绝不食言。”

      于是第二年秋,白五爷看都没看松江府的鲈鱼脍一眼,就一门心思蹲在开封府等人,松江府积翠楼的掌柜还以为自家的鱼脍品质下降了,若不然怎么都守不到那只馋鼠,毕竟去年还好说,今年难道五爷又去关外了?!

      他忍不住一打听,竟发现五爷在江湖上放言,他在开封吃到了这世上最好吃的鲈鱼脍!

      谁,到底是谁抢了他积翠楼的风头!小玉楼那几个厨子绝没有这等本事,所以到底是谁?!他愿意重金聘请!重金!

      许久之后听到此事的五爷:……想法很好,希望掌柜的努力努力再努力,万一成功了呢,我可就实现鱼脍自由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无责任番外②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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