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仲冬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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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踩着楼梯窗户漏进的零星几点月光下楼，这栋楼里的人几乎都走完了，两个人并肩走着，宋辞几次欲开口，但又不知说些什么，偏头看了唐葹很多眼，唐葹安静地盯着前面，离他肩膀一拳的距离。走到最底层的时候，感应灯突然亮起，宋辞恰好能看清唐葹眼尾靠近太阳穴的那一颗痣，淡淡的。宋辞突然开口：“同桌，你知道吗？听我爸说，我俩的名字竟然是他和你爸爸在初中就想好了，有意思吧。”
唐葹听闻，微微一顿，然后视线继续盯着前面，“嗯。”宋辞往前走了几步，凑近偏头看唐葹，“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唐葹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低头，“我妈妈和我说过。”
宋辞上扬的嘴角下滑，没再继续说话，两人大概并肩前行了两分钟，宋辞大剌剌地伸出手，一把揽住了唐葹的肩膀，唐葹僵了一下，下意识想挣脱，但转头就看到宋辞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看自己，还能看出眼里的一些局促，他沉下了肩，没再挣扎。宋辞的右手轻轻挂在他的左脸颊下侧，校服摩擦发出沙沙声，鼻尖隐约传来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
宋辞勾着唐葹的肩膀，用手指着左边的月亮，说话时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看，今天的月亮很圆！”唐葹顺着宋辞指的方向看去，月亮饱满，洒下莹莹月光，离它不远处还有一颗很闪亮的星星，宋辞指着那颗星星说：“那是金星，是天空中亮度仅次于月球和太阳的天体。”回头说话时，月光照在他的一半脸颊上，鼻翼侧边的痣像浸泡在水里一般模糊又透亮。
“是挺亮的。”
“是，到了夏天就可以去北山观星了，我超级期待再次看到流星雨。”宋辞清透的声音浮荡在夜色里，上扬的尾调透露着期待，“同桌，等到时候我们躺在夏夜星空下向上看时，会有无数星星无限贴近我们，你会觉得自己离宇宙超级近，风声混着虫鸣，还有心跳的声音。今年暑假因为天气，活动没批下来，特别可惜，希望明年我们可以好好举办一次。”
“好。”唐葹盯着宋辞左右晃动的脑袋，认真地开口。
“对了，同桌，你口袋里是不是有糖来着。”宋辞想起之前唐葹塞进口袋里的那几粒糖，开口问道。
“嗯，不过都是你不爱吃的。”
“但我现在又想吃了，你拿出来，我尝尝。”
唐葹从外套里掏出所有的糖，宋辞拿了那颗青苹果味的，用牙咬开，塞进嘴里，含糊开口：“这糖你自己买的吧，我看到你给苏池洲了。”
唐葹没回，宋辞被嘴里的棒棒糖酸到，微微吸了口气，换了一边含着，“你们今天去宠物医院了？奥，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你们离我有点近。”宋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嗯，之前喂的一只奶牛猫受伤了。今早上去部门放资料的时候苏池洲抱着它，腿流了很多血，应该是被前几天溜进来的流浪狗咬了。”
“那它现在怎么样了，没事了吧。”宋辞拧着眉头，“学校里吃的本来不多，应该是抢吃的被咬了，小猫肯定打不过小狗，这小可怜。这猫猫平时是不是都在国际部后门那边，感觉没见到过。”
“嗯，前几天部门开会的时候发现的，部员有时会喂。”
“那它是被苏池洲领养了吗？”
“嗯，医生说快门才两个月，最好不要在学校里养着。”
“快门，这名字还挺好玩，你取的？”
“不是，他们这样叫的。”
“嘿，和你们部门还挺搭的。我家火星也是我当初在小区里捡的，捡到的时候超级小一个，应该还没断奶，现在都三岁多了。”宋辞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火星的体型变化，青苹果的味道顺着话语流出。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宿舍，走进寝室时已经快到熄灯时间了，等两人从厕所走出时，宿舍的灯已经完全熄了。宋辞摸着黑打开床头的那盏小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角落，借着微弱的灯宋辞开始脱外衣外裤，窸窸窣窣的声音放大，在安静的环境里十分明显，脱到只剩秋衣秋裤时，他掀开被子上床，隐约听到门口查寝人员走动的声音，手电筒若隐若现的光从门上的方形玻璃窗射进来，唐葹还在床前站着，宋辞用气音开口：“同桌，有人来了。”
压低的声音被上掀的毛衣所遮挡，唐葹没有听到。突然腰上被轻轻别了一下，唐葹的毛衣还半脱不脱地挂在脖子上，宋辞便抓着他往床上坐，腿碰到了一块，宋辞微微崴了一下，拉着唐葹一块侧着倒了下去，幸好被子足够柔软，宋辞用手撑了一下，才没发出太响的声音。
黑暗中，宋辞微微抬起身子，靠近半撑在他上方的唐葹：“有人查寝，刚叫你没听见。阿邓不让寝室扣分。”
“嗯，谢谢。”唐葹往上抬了抬头，意欲坐起，又被宋辞按了回来，薄荷气息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带着热意。
“等会，感觉走近了。”宋辞从床头处微微探出半个头，恰好手电筒的光线直愣愣从玻璃窗射进来，他赶紧缩回脑袋。
单薄的秋衣领口略敞开，银色项链从锁骨处滑落，折射着很暗的光，唐葹借着射进的光线往上看，宋辞一脸警觉地扭头盯着，像一只戒备的小狗。唐葹稳了稳气息，拉了拉半挂着的毛衣，袖子一段落在宋辞身上，等人走远后他直起身抬手将其完全脱去。
宋辞突然意识到自己直接上别人床的鲁莽，于是直起身变成半跪着的姿势面对着唐葹 ，黑色头发在刚刚的一碰一晃中有些凌乱，他抓了抓，越发乱了，歉疚地开口：“同桌，不好意思，不是故意上你床的。”说着，扯了扯自己的秋衣领子，“我这干净的，昨天刚换的。”
黑暗中，唐葹只能隐约看见宋辞的轮廓，他往后捞了一下被子，半展开，往上扯了扯，恰好盖住宋辞的肩膀，“没事。他们还要回来，你先盖点被子。”
“同桌，你好贴心哦.”
唐葹完全能想象出宋辞此时的表情，绝对是仰着脸笑得灿烂又有点得瑟。
“你也盖着点。”宋辞把被子往唐葹身上延了延，两个人变成并肩半靠在墙上的姿势。身上传递着同龄人的温度，唐葹不习惯，微微拉开点距离，结果宋辞追着靠近，“我们肩膀离近点，就不会漏风了。”
大概五分钟后，宋辞确定查寝的人不会再走回来了才掀开被子猫着腰走回自己的床，躺进被窝的时候还略微不舍地说了句：“我那都捂热了，我这还冰着。晚安，同桌，我刚都坐困了。”
“嗯，晚安。”唐葹完全躺进被窝里，宋辞留下的温度还在，叠加在身上，无故升高了温度。
第二天一早，气温相较昨天又下降了，宋辞正打算找件高领毛衣穿，突然想起妈妈给他带的衣服还放在教室，自己的围巾也还在窗台上放着，于是还是套上了卫衣，缩了缩空荡荡的脖子走进厕所。
“给。”唐葹递过来一条深灰色的围巾，宋辞正刷完牙出来，“我看你昨晚没带围巾回来，衣服应该也放在教室了，这个给你围。”
“哇！我这脖子真冷得慌，那我就不客气了。”宋辞不像之前那般推脱，赶紧围上，一圈两圈，下半张脸完全藏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笑得开心的眼睛，和一个带有一颗小痣的鼻子，接着双手压了压围巾，又打了一个小结，“很暖和啊！谢谢你，同桌～”
唐葹看着他摆弄围巾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嗯，走吧，你数学作业还没写。”
“啊！对！差点忘记，走走走，都不知道一个早读抄不抄得完。”
“不多，应该可以。”
唐葹的作业写得很简洁清晰，宋辞自己领悟力也高，这里加一点步骤，那里划几道横线，早读结束后竟也是写出了一份咋看相似实则不同的作业。
唐葹也不再拒绝宋辞一起吃饭的邀请，三人组偶尔是四人组，常常是两人组。宋辞像是一阵清冽快速的风卷起了秋天的落叶，还在平静水面漾起小小的波纹。
宋辞能够体会到自己在慢慢走进唐葹的世界，一点一点拼凑出自己眼里的唐葹。想起之前为了打探唐葹在政史班的事情加了黎知清的微信，但又觉得这样随意打探别人不好，于是加上后也没再聊过天。虽然自己目前还没完全了解唐葹，但至少他觉得唐葹是一个很好很值得交往的朋友，他也愿意慢慢去了解他。
周五下午，阿邓给大家枯燥的学习生活里带来了一个还算令人激动的消息，关于元旦文艺汇演节目策划的事情，接下来三个礼拜的每周四晚自习都可以自由排练，每周也可以抽出两节自修课排练，交由文艺委员自行决定。
等阿邓走后，班里立刻陷入了热烈的讨论。舒书和沈佳聚在一起商量，首先排除合唱，班级男生这么多，拉上去哞哞哞也不好听，个人表演也没有考虑，毕竟是分班之后第一次文艺活动，尽量让大家都参与进来，也能放松一下。最终沈佳提出了三个方案，一个是诗朗诵，一个话剧表演，一个集体舞蹈。
“舞蹈还不如唱歌呢，我这四肢不协调，上台也是丢脸。”有人大声地说。
“诗朗诵也太无趣了吧，站在台上干巴巴地念几句词就下来了。要不就话剧得了，看起来最有意思。”右后排一个戴着框架眼镜的男生说。
“那大家投票吧，我看看大家的意愿。”
“同桌，你选什么。”宋辞用笔点着黑板上的三个选项，歪着头问唐葹。
“选什么都行，那天我要负责活动拍照，不上台。”
“啊，那你不是就不能参与了。”
“应该是的，我们部门那天会很忙。”
“好吧。”
最终投票以话剧压倒性的票数取得胜利，沈佳站在讲台上说：“话剧表演如果班里的人都要参演的话不实际，我们得分工一下，需要有人写剧本，有人干幕后的工作。剧本里的配角也可以多，这样大家都能有点参与感。大家要是有想写剧本的人可以找我报名，这周回去列个大纲出来，我们在班级群里招募演员。”
宋辞听完，悄悄开口：“我就当个小配角好了，台词少还能不上晚自习。”
唐葹抬头看宋辞一眼，他正拍肖梣的肩膀，劝他去写剧本，还要求他写一个纯在感不高台词少但充满正义的配角形象，最好是个侠者。
肖梣听了抱了抱拳：“我说我的宋辞大侠，你自己怎么不写？侠肝义胆，仗剑江湖。”
“我？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写作文了。你之前不是一个有个编剧梦吗？这次去试试呗，我万分支持！”
“那行吧，兄弟我就为你量身定制一个角色。”
“谢肖兄。”宋辞同样抱拳回复，端起面前的水杯，大喝一口，“千恩万谢都在酒里。”
肖梣完全转过身，紧握住宋辞的双手，“壮士好酒量。”
唐葹看完两个人的中二表演，一言未发，目光汇聚在两个人握着的双手上，片刻低下了头，从口袋里掏出两粒橙味糖，推了过去，“吃点下酒菜。”
“你同桌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肖梣被唐葹冷不丁冒出的话吓一跳，盯着又低下头去写作业的唐葹看。
“我也才发现…”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仲冬3